更新时间:2013-11-16
本朝以来文风渐盛,尤其科举入仕一途是为正途之最,由此各地兴学办教之风极为兴盛,每逢大比之年,各地举子便会集京城。
许多举子跟京城的文坛士子或是因世交、或是因同门、或是因志同道合而结为学社,相互交流学习、精研道德文章。
这不仅在京城蔚然成风,各省、道、府县也纷纷仿效,朱炎在家里时也听说过六艺会馆的名声,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学社,当今内阁大学士中、朝廷各部、院以及地方的大臣中有不少出自此学社。
住了几天,鲁七特便催着朱炎到六艺会馆里报到,六艺会馆位于京城西郊,占地七十余亩,里面不但建有孔圣祠、文昌宫、讲学堂、藏书阁等大型建筑,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回廊曲径、花园山石等深具江南特色的园林建筑,环境清幽,对赶考的学子们来讲的确是一处温习备考的佳处。
朱炎报到之后被安排在人字六号院里,这是典型的北方小四合院,共有四间房,另外三间都已经住进人,他搬进去后,另三间的举子便上主动上门拜访。
住东间的姓董名平、住西间的姓肖名腾飞、住南间姓龚名谨,三人见朱炎身边没有带书僮都觉得诧异。
毕竟大多数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除了会读书之外,一应生活事宜都需靠别人侍候,像朱炎这样生活**的人实在不多。
尽管如此,四人还是很快成了好朋友,四人中董平为人洒月兑、肖腾飞思路十分活跃、龚谨则最善交际,比较起来,朱炎的特点反倒不甚明显了。
这一日诸子辩论,双方争执起来,不光言辞激烈,很快就情结失控,挥拳相向起来。
场面如同一锅沸油,一旦有人动手,无异于往里面洒进一滴水,油锅顿时爆起来,数百人混战一团,全无平时儒雅知礼的风度。
学问上的事以武力来解决,未免太过荒唐,朱炎看的头大,正要上前将董平三人护住,就见眼前一晃,肖腾飞竟然抢先一步,挡在了最前面。
并用蔑视的目光愤然指着冲上来的人喝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亏得你们还是满月复经纶的读书人,居然要做出这种事来
他说得大义凛然,然而众人情绪激动,哪里听的进去,冲得近的人挥拳就要砸到他鼻梁上。
眼看就要鼻破血流挨一顿打,一阵大力从背心传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连退几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众人的拳头。
他正待要站稳再说话时,耳边听得朱炎道:“腾飞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等先暂避其锋芒吧也没管他答不答应,一股大力扯着他飞快地退却,很是巧妙地混入到混乱的人群里,三绕两绕后居然月兑离了人群,来到角门边。
“腾飞兄你太冲动了龚谨在旁道:“群情激动之下你同他们讲什么道理,要不是朱炎手脚快,我等几乎便要挨揍了
董平道:“朱炎你好大的力气,一个人扯着我们三个人硬是挤出一条退路
朱炎笑了笑道:“小弟幼时曾得家中护院武师指点,练过三两天拳脚
“咦,你是莘莘学子,奈何去学那粗鄙武夫的本事?”肖腾飞语重心长地劝他道:“切勿以荒嬉误了学业、前程才好
“腾飞兄教训得是朱炎心中苦笑,却并不同他们争辩,转而道:“此间太乱,很快就有人过来制止,要是被馆长大人捉到可就麻烦,你们快回院子,我随后就回来
三人听他说得有道理,叮嘱一句,匆匆回院。
朱炎等三人背过身走出一段距离,趁四下无人注意,提气运功,身形电闪而出往另一个方向掠去。
很快,他来到一处小四合院附近,看到一人正敲开院门,进门的时候警惕地回身四下扫视。
朱炎避开对方的扫视,待人进去后,绕到旁边院墙,将耳贴在墙壁上听了听,确定后面无人,施展轻功跃进院子。
进得院墙,他轻手轻脚地飞掠到正屋旁,运内力于耳,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有人声传出:“禀大人,今天辩论会上,有些书生说了些狂悖的话
另一个声音道:“那些人你都记下来了吗?”
“卑职记下来了
“嗯,很好!还是侯爷想得周全,早料定那帮孔游的学生必定会忍不住到处宣传他的歪理邪说那人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记下来的人名你都去核实下他们的身份背景
“要将他们抓起来吗?”
“糊涂,孔游号称新儒宗师,只是言论狂悖些,却未曾犯事,他没倒台,信奉他学说的书生又有何罪?你拿什么罪名抓他们?”
“卑职糊涂,请问大人,既然不抓他们,查他们的背景却有何用处?”
“这便是侯爷的高明之处,孔游迟早是要因言获罪倒台完蛋的,到那时信奉他邪说的人也要跟着倒霉,这里的这批书生里有不少将参加今年大比,说不准便会有上榜的人……”
“哦,卑职有点明白了,侯爷果然高啊!”
朱炎听到这里,心中已是骇然,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悄悄潜到门口,突然发力踹开房门杀进去。
里面的人正在谈话,浑未料到会有此变,但他们也是厉害角色,应变极快,甫听得异响,各自往最近的障碍物处飞退,伸手便从衣袍底下拔出兵刃来。
这等迅速的反应搁在别处自是不凡,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是朱炎。
经过县衙之变后,他一身的内力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便是遇上当今武林顶尖的几个大人物,也能力敌不败,何况这两人于武学上只算微末之流。
当下只不过一招之间,朱炎鬼魅般的身手已将两人点倒。
“你是什么人?”被点倒的大人有些惊恐地问。
朱炎压低了声音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本官是钦卫所大人,你休要乱来
朱炎咦了一声,冷声道:“钦卫所?朝廷钦卫皆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执行公务,你们二人哪有半点相像之处?”
另一人急道:“我等奉命办差,身上有金牌为证
朱炎忽然出手将那大人点晕,从其下属手上取过短刀,将刀顶在主官胸口,对那下属道:“我用你的刀这样刺下去,可好?”
那下属吓得大汗淋漓,哀求道:“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求英雄饶我家人一遭,您想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最好照实回答,呆会我会向你上差再问一遍,若是不符……哼!”
一刻钟,朱炎离开了那个院落,他已核实两人的口供,他们果真是钦卫所的密探,此行主使之人乃宁国侯薛忠。
朱炎从他们那里搜到一些卷宗材料,里面记录下某些学子的敏感言论,当天的记录里,他和三名同伴皆大名在录。
将找到的记录销毁了事,可这些仅仅是最近三、四天的记录,至于之前的早已经送出走了。
回到宿舍,朱炎刚洗把脸,肖腾飞走进来,冲他长施一礼:“朱炎,今天若非你相救,我便要倒霉了,特来道声谢
“腾飞兄挺身而出挡在我们面前,如此大义才是弟学习的榜样朱炎颇有些感触地道:“今日之事,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
肖腾飞哈哈笑道:“你又何必生气。那些人都是读死书把脑子读坏了,你不必跟他们计较,能不能入道,那是他们的事,你我何必操心?今天受了些闲气,现在天色还早,我跟董平、龚谨约好了告假,进城去玩一晚散散心,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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