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湖面,寒风萧瑟,树枝呜呜彷佛在哭泣,古天昂躺在寒冷刺骨的冰面上,望着夜空。
星星寂静闪烁,好像她的眼睛;风刮过面颊,像她的气息;树林的沙沙声,像她的叹息;天空轻轻飘下的雪花,好像她的身影……他闭上眼睛,心炙烫的、疯狂的、欲罢不能的思念着,可现实,却像底下的湖面,明显的、冰冷的提醒着,她已成过去。
他苦笑,起身,可才走两步就停住脚步,他看到她站在路边冲着他招手。
她攀下栏杆,一步步靠近他,停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古天昂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发,也没动作。
游理想见他如此,模模鼻子,小声说:“知道了,那,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走,心口很痛,但她是因为知道自己没资格再说什么。
“游理想。”他开口。
她转身,眼睛在笑,嘴巴在笑,看起来美得不得了,可古天昂不为所动,他冷冷问——
“什么叫没分手,只是暂时离开?”
笑容消失,她微微叹气,看着他,好认真的回答,“离开的时候,是想分手的,所以才会不告而别,可才上飞机,就开始想念,想念你的怀抱、你的气息、你的眼睛、你的认真,发现自己舍不得。”
“为什么要走?”他依旧冷漠。
“因为你要的,我给不了。”
他皱眉,“我要了什么?”
她说出心底话,“你要一个家,还有一份陪你一辈子的承诺,我没自信。”
他微微放软语气,“又为什么回来?”
她看着他,眼神好无辜,却多了一丝祈求,“我以为自己还会是之前那个只追求快乐的游理想,可是这一个月,我去了日本看樱花,却只是呆呆的站在树下想你,找到全日本最好吃的拉面,却想着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所以我回来,想看看,有没有可能,你会接受这样不定性的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想离开,或许某一天会跑去非洲参加人道主义救助,又或者一辈子不想结婚生小孩,还有可能——会爱上别人。”
他心口一窒,咬牙骂道:“你好残忍。”
她点头,“我知道。”
所以她不想强求,他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不需要他委曲求全的女人陪伴他。
他听了失笑,喉咙却被梗住,抬眼看她,眼神炙热,哑声问:“那我算什么?”
她微笑,“是我的脚,心可以跑出好远,可如果脚不愿意,我会被困住,寸步难行。”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自私的女人?”他咬牙,气她的任意妄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还要他必须接受,心甘情愿任她来去,不束缚她。
游理想点头,专注的凝视他,她回来,就是决定放过彼此,把决定权交给他,要她走或者留,接受或不能,只要他一句话。
古天昂叹气,低头看着冰面,程菲力说的对,她像云,捉模不定,爱上她注定要比寻常爱情承受更多甜蜜和挫折,可是——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嘴唇狠狠贴上她的,毫不怜香惜玉的叩开贝齿,几乎蛮横的辗转索吻,强硬炽烈,加倍索取她的气息、她的体温、她整个人……一个月来的拖欠,一次填满。
游理想热烈回应,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任由他将自己高高抱起,紧紧的裹在大衣里,从她眉眼唇角吻到锁骨,又惩罚性的轻轻啃咬她的耳垂,惹得她大笑着直呼好痒,可她却舍不得推开,发出细微的满足叹息,这个怀抱,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更具吸引力。
“我回来了。”她喘息,小手捧住他的脸,额头抵住额头,四目相对小小声说:“因为你说会守护心的自由,所以我心甘情愿驻足。”
古天昂闭眼,心还是会痛,却掺杂甜蜜,或许这就是爱情,让人矛盾挣扎,宁可痛苦也不愿放手。
第二天,游理想睁开眼睛,他已经离开,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古天昂,连这样的日子都不容许自己迟到。
她微笑,翻个身,却在枕边看到纸条,上头有着熟悉字迹,她笑着抓过来细看——
一、如果哪天你想离开,不要不告而别,只要说一声,我会放手。
二、让我知道你去到哪里,是否安好。
三、如果以上两点能做到,游理想的自由,我可以守护。
她将纸条按在心口,把脸埋进满是他味道的被单里,深深呼吸,流下眼泪。
吉祥汽车北京店,游理想缓缓踱进大厅,萧芳芳第一个发现她,随即尖叫——
“游理想,你你你——你竟然还敢回来?!”
她笑咪咪说抱歉。
萧芳芳却火大的吼道:“这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吗?我跟你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辞职!”
游理想不禁惊讶。
萧芳芳瞪着她碎碎念,“还不都是因为你没事搞失踪,害老板整天板个脸狂加班,勒令我们一个月的工作一个星期做完,这个月加班加到我都开始掉头发——”
说罢还真扯过头发给她看,游理想捂住嘴嘻嘻笑。
萧芳芳瞪她,“我不管,总之你回来就好,要是再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闪人,我跟你没完没了,还有,你男人现在在库房,顺便告诉他,这个月的加班费一份都不能少,要是不给,我就从你薪水里扣!”
她很潇洒撂完话离开,游理想笑着往里走,很快来到库房,门果然开着。
她轻轻敲两下门示意,听到里边传来熟悉声音说请进。
她进去,关好门,蹑手蹑脚靠近,穿过一排排的置物架,看到他手捧平板电脑做记录,她扬起笑,“古老板这么敬业,这种事还要亲力亲为?”
古天昂抬头,看到是她,笑着瞪她一眼道:“都拜某人所赐,说走就走,所以大老板也要做苦力。”
她咯咯笑,扑上去吻他,古天昂挑眉,抱住她吻两下,屏息忍耐推开她,“在公司。”
如果在意就不是游理想,她抓下他手上的电脑放到一旁,将他大掌环在自己腰身,踮起脚尖凑上去再度吻住他,他的唇好软,他的怀抱好大好温暖,他的气息好舒服好令人安心,昨天晚上她根本没重温够!
古天昂被她吻得失去理智,也不管是在公司库房,将她整个人高高抱起,紧紧缠绵,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小妖精回来了。
超疯狂,在随时有人可能进来的库房里,他被她带坏,一点一点失去理智,欲罢不能,亲吻了再亲吻,唇齿纠缠着,手亦有自我意识的探入她衣领握住丰盈,挑逗得她隐隐喘息,他张口吞下她气息,情|欲一触即发——
“理想?游理想?”门口传来声音。
古天昂屏息,停住所有动作,将她护在怀里。
游理想却笑起来,他即刻捂住她口鼻皱眉。笨蛋,他不在乎自己,只怕被人看到又对她说三道四。
游理想眼里盈满笑,靠在他炙热的胸口,听他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伸手轻轻划了几下。
古天昂挑眉,浑身一紧,伸手握住她在胸口刻划的小手,紧紧握住,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见到她眼中满满的浓情密意。
“不在吗?”王德志在门口张望两下,小声嘀咕,“好你个萧芳芳,又骗我!”说罢关了门出去。
游理想松口气,小声笑道:“警报解除。”
可古天昂却没放开她,握住她纤纤玉指,屏息看着她要求,“再说一次。”
她装糊涂,“什么?”
“刚才写下的字,说给我听!”他很执着。
游理想笑弯了眉眼,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却清晰的道:“我、爱、你!”
他闭眼,眼眶炙热,紧紧将她搂住。
足够了,什么天长地久,什么一辈子,又或者别的,他都可以不要,只要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
可游理想被他紧紧搂住,感觉他身体绷得紧紧的,心跳得飞快,她不禁轻喃,“古天昂,谢谢你。”
他哑声问:“谢什么?”
“谢谢你守护我,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宠我,谢谢你包容我。”她一连说好多个谢,她是真的庆幸能够爱上他,且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又不求回报的爱着。
他失笑故意皱眉问:“我有承诺这么多吗?”
她咕咕笑,“有。”
他不说,可是她都知道,因为她是他的心啊。
“老大,上个月的销售记录在这里。”王德志将文件递上。
古天昂接过来看了两眼,抬头看他还在,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挑眉问:“还有什么事?”
王德志咬牙,把话说出来,“大家私下都在说,古总和理想在谈恋爱。”
古天昂挑眉,“然后呢?”
王德志搔搔后脑勺干笑,“没有然后啦!我是想说这样很好啊,其实大家早都看出来了,老大你喜欢理想,理想不在的时候,你从来不笑,还狂加班,当然我不是抱怨加班,我是说理想回来以后,老大你的情绪就比较平和,呵呵,你心情好,大家就感觉轻松多了。”
古天昂失笑,但随即收了笑容道:“王德志。”
“有!”王德志差点行童子军礼。
“我不可能一直在北京,你这个当经理的该拿出威严,和下属一起八卦,管理的时候很容易被讨人情。”
王德志吃瘪点头。歹势,早知道不开超人玩笑了,游理想,我恨你!不过——
“古总要离开北京?那理想呢?”
古天昂挑眉,“我的私事需要向你报告吗?”
“不需要!那我出去了。”王德志立刻转身出门。
古天昂叹气,拇指摩挲销售记录上游理想三个字,他知道自己在冒险。
人生第一次冒险,放任自己不去权衡、不顾结果、不留退路,就只听心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却停不下来。
游理想是云,聚散无常,抓不住、停不下来,他爱她的自由,又恨她的自由。
可她的母亲说的对,如果非要改变她、困住她,得到的就不是让他义无反顾爱上的游理想。
改变她,或许比失去她还来得痛苦。
所以,他决定追随她,不循规蹈矩、不要求承诺,甚至连言语都舍弃,和她之间,只有干干净净的爱情与存在。
这冒险对他来说,像是一场赌局,她爱他多一分,他就赢一局,若哪天她抽身离开,他将输去全部,而他却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