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谷叫苦不已,蓦然前头风尘起处,一颇为俊俏的男子挡住了自己去路。柏谷眼睛一瞪,心想这下若不拼命,必死无疑,也顾不得再多,恶从胆边生,挥起双刀,飞马冲突。那俊俏男子正是憋了一肚子闷气的红缨。红缨见柏谷杀来,心头一震,暗想杀了这恶贼,教那嚣张的小子不敢小觑自己,念头一起,骄喝一声,拧起手中长矛便是迎去。
说是迟那时快,打算拼死一搏的柏谷,已是满脸恶煞地杀到。
待红缨反应过来时,眼前已是一大片的乱光刀影。红缨心头一紧,连忙舞动长矛迎击。这柏谷恶名昭彰,自非寻常之辈,虽非牛皋、杨再兴这些豪杰英雄的敌手,但也并非女流之辈可敌。红缨武艺虽是不俗,但套路解数都走灵巧多变,但此下柏谷拼死而攻,兼之力大,占了先机,一下子把红缨吃得死死的。红缨暗暗叫苦不已,性子却又傲气,不愿就此退走。
“哼!小女娃,今日我便拉你来垫背,如果真涤不去,黄泉路少也不寂寞!”
这时,柏谷已然发觉红缨的身份,非但没有怜香惜玉,攻势反而更加猛烈。红缨死死咬牙抵挡,让过柏谷一刀,英目里泛起两道异彩,骄喝一声,抖出了连片枪花。哪知柏谷早有准备,一刀飞砍,立即便把红缨的长矛打开,另一手拧刀直捅,红赤的双眼尽是煞气。
生死关头,红缨面色剧变,却已来不及躲避,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怕死,但当死亡接近,方知这是无法抗拒的恐惧。
咻!
突兀之际,一声破空震响。柏谷的身子猛然骤止,一道飞影从他的左边脑门,直透过去,从右边脑门射出。溅飞的血液,扑了红缨一脸,她瞪大着那双俏丽的大目,一时间竟是失了神,以致柏谷的尸体倒落,还浑然不觉。于此,这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的凶僧,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柏谷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一箭射死。
“红缨姑娘,你可有大碍?身子有没伤着!?”
就在此时,邓云策马赶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铁胎弓。刚才将柏谷射杀的,正是邓云。
“别过来!!”
忽然,红缨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邓云面色一怔,连忙勒住马匹,满脸的不知所措。红缨一勒缰绳,仿佛逃似地纵马离去。一缕阳光射落,几颗水珠子泛着七彩的光芒。
“我这又怎么惹恼了她?”邓云眉头一皱,呐呐道。这时李进赶了过来,笑着说道:“哈哈!邓小哥好俊的箭法!刚才这足有百步距离,你竟能一箭将柏谷恶贼击毙,这百步穿杨的本领,实在教人敬佩!”
“李哥谬赞,我不过侥幸罢了。”邓云一拱手,并无丝毫傲色。李进见邓云多才多艺,本领了得,却又谦虚、平易近人,心中更是欢喜,又笑道:“红缨那姑,最恨别人看不起她,把她当做女流之辈,却又爱像女子那般无理取闹。我们兄弟都拿她没辙,只好处处先让。如有得罪,兄弟你多担当着点。”
“呵呵。李哥说得哪里话。红缨姑娘乃巾帼英雄,我岂敢小觑。这可能有些误会,待会我再向红缨姑娘赔罪。”
邓云微微一笑,李进听得连连颔首,道:“兄弟真是心胸广阔,我喜爱你极了,如果日后有幸能与兄弟共事,那该多好!”
李进话音刚落,忽然响起一阵阵附和之声。原来不知不觉中,许多忠义社的兄弟都赶了过来。邓云的为人、武艺、韬略,已赢得他们钦佩、尊敬,各个对邓云都是赞口不绝。
不一时,牛皋还有杨再兴等人也赶了过来。杨再兴与邓云打了一个对眼,两人相视而笑。
“兄弟你真是了得,我牛皋少有如此敬佩一个人,除了黄算子外,就属你了!这番能除得这些猾贼,都是兄弟你的功劳。”
牛皋朗声大笑,一脸真切说道。
“牛大哥此言差矣,若无牛大哥、梁兄还有一众兄弟鼎力相助,我纵有再大本领,亦难成事,这话万万说不得。我可担当不起。”邓云灿然一笑,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众人听了,皆是大笑。这时,郑明策马赶了过来,在牛皋耳边低声道:“大当家的,柏谷恶贼已除,我们要不要这便上山?”
郑明话中有话,牛皋自也明白,一瞪眼说道:“梁小哥为人仁义,大行山一带谁人不赞,你别多心,丢了兄弟们的脸皮。”
在对面的李进听了,很快便是明悟,拱手笑道:“我家大当家早有吩咐,教手下弟兄,不可擅自妄取寨子里一切东西,待收拢完毕,回去再与公道大王还有邓、杨两位兄弟商议如何处置。”
牛皋闻言,大觉失了脸皮,教忠义社的兄弟看小了自己这伙人,狠狠地瞪了郑明一眼。黄机密见这气氛颇为尴尬,微微一笑说道:“我看时候不早,夜长梦多,官兵追来,还是早点撤去的好。”
黄机密这般一提,众人方才醒悟过来,便各自整备队伍。不一时,梁兴也带着其队伍下了山,李进领着队伍前去接应。梁兴把事情交给李进安排,再者从李进口中已得知大概,急忙策马来见过牛皋、邓云等人。
“时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公道大王若是信得过梁某,那些金银密件便暂且交由梁某保管。待回到大行山后,再到公道大王的寨子里商议如何处置。”
梁兴面色端然,不卑不亢,拱手说道。牛皋见他温文儒雅,谈吐伶俐,却又有一分豪义之概,自也有心交好,又听他愿来自己的寨子,又敬重他的胆识,张嘴笑道。
“哈哈,我看妥!就依梁小哥安排便好,还有经过今日一役,我们这些兄弟都算是生死之交,梁小哥别这般见外,当我是自家兄弟便是!”
“牛大哥爽快,如此我们先把事情办好,再畅饮纵谈一番?”
“好!”
牛皋、梁兴两人说罢,相拜而去。邓云、杨再兴也回到自己的队伍,各队人马,各依行列,纷纷退走。
渐渐地,到了黄昏时候。再看狼头山一片狼藉,四处有着不少肢体残骸,破器断刃,山头火焰张天,黑烟弥漫。且说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乃当朝上将军‘童贯’妾侍的旁亲。
童贯势力滔天,李斌虽是不学无术,但借着这层关系,也混到了路副总管一职,统率二千兵马。李斌此人视财如命,与柏谷勾结,平日就做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更令人可耻的是,李斌从金邦那里收了不少好处,专门为柏谷描绘平阳府一带地图之事掩护。
却说李斌听得柏谷派人求援,言大行山以那牛皋、梁兴的贼子,竟联合一起要攻打狼头山。虽然素来自私自利的李斌,懒得去顾柏谷是死是活,但在狼头山上有不少他与柏谷密件,若是这些密件传了出去,他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他收取金邦好处之事,并没有禀报童贯,若是童贯怪罪下来,撒手不理,那他一家二十多口人,便都要成了孤魂野鬼!
李斌自不会让此事发生,立马征集兵马,向上级禀报前往狼头山讨匪。李斌乃童贯一脉,平日行事就是嚣张,目中无人,唯恐事态严急,不可挽救,不等回复,便急急引兵而去。
待李斌将要狼头山时,先头斥候急急回报,狼头山上一片烟火弥漫,山上山下有不少贼子残骸,四处打探却不见人影。李斌一听又惊又怒,连忙催军而行,到了狼头山时,山寨大火已然弥漫开来。李斌面色狰狞,仿佛烧地是自家似的,急命麾下人马四处寻找,务必要找到活口。直到当夜初更,李斌终于找到几个贼子。原来这几个贼子早前趁乱逃月兑,见牛皋、梁兴的人马撤去后,本想下山逃命,哪知却正好见到李斌的官兵,连忙躲在山中,要不是李斌下了死命,定要寻到活口不可,在近七八百人力搜索之下,才将这几个贼子搜出。
李斌面色冷寒,先叫麾下将士把队伍整顿,然后领着两个心月复,带着那几个贼子来到一悬崖边口。
“你们是哪一路人!?”
“官爷饶命啊,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从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其中一个贼子,张口就叫,还不忘一边磕头。其余两个也是纷纷效仿,大喊是无辜良民。李斌冷然一笑,向对面的一个心月复投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一把揪起那答话的贼子,竟是力大无比,不顾那撕心裂肺地求饶,猛地一甩,就把那贼子甩出了悬崖。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后,‘嘭’的一声巨响,那贼子恐已是粉身碎骨。
“你俩不想落得像他那个下场,便如实招来。”李斌面无表情,眼神阴鸷地望着剩下的两个贼子。
那两个贼子早被吓得魂魄皆飞,哪敢再是隐瞒,连忙如实告说,不但招出自己的身份,还把今日其寨子被偷袭,柏谷遭人所杀,整个寨子的同伙不是死就是被擒,寨子被烧种种之事,全盘托出。李斌听得脸色越来越是黑沉,最后听闻牛皋、梁兴的人马早就带着从寨子收刮出来的金银密件离去,更是压不住心中怒气,仿佛从口子蹦出字来叫道:“这些蛮匪,我定要把你等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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