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喝毕,抬步就走。那两个贼子正是不知所措,忽然却见眼前寒光闪动,还应过来,便都断气了。李斌的两个心月复,各把手中利刃收起,一人快步赶上李斌低声说道。
“大人,大行山地势复杂,更兼险要。那牛皋、梁兴盘踞已久,势力根深蒂固,若要强行而攻,动辄要万人以上。此事还当要从长计议。”
这说话的人,绰号‘鬼罗刹’,名叫胡风,为人阴险狡诈,且武艺了得,本为马贼,后来得到李斌的赏识,成了李斌得力爱将。至于另一人,绰号‘镇平阳’,名叫郭强,身形高大,双臂如有擒虎搏熊之力,亦是李斌的得力爱将。
“哼,都快要大祸临头了,还计议个鬼!那牛皋还好,只不过一介莽夫,只是他手下有一个叫黄机密的人,听说极多滑头,而且还结交了不少名士。还有那梁兴,他那忠义社平日就屡屡和我们作对,捣乱了我们不少事。如果他们看到了那些密件,更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我!!”
李斌一瞪眼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在旁的郭强听了,瓮声瓮气叫道:“大人稍安勿躁!我明日便去大行山,替大人杀了他们便是!”
“就凭你?你没听胡风说,要对付他们,起码要有万人以上的兵马!你这废物给我用用你那颗猪脑袋!”
李斌正是气在头上,指着郭强就骂,郭强不敢反驳,唯唯诺诺。这时,胡风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大人,我们明的不行,何不来暗的?如果他们想要揭发大人,一定会带着那些密件离开大行山。而且他们也会防备大人,定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因此去的人也不会多。竟如此,大人何不派些好手就在大行山附近埋伏,然后半路截杀,将密件取了,自是安枕无忧!”
李斌一听,心头大喜,把头一点,冷笑道:“还是你够机灵,就按你说的去做。想这些蛮匪也没这么快动身。今夜我回去便去准备,明日你就负责此事,记着定要给我办妥了。事成之后,我自会重重有赏!”
“小人定当肝脑涂地!”胡风咧嘴一笑,拱手而拜。李斌心情亦是好了许多,赞了胡风几句,便收队归去。
与此同时,且说牛皋、梁兴等两班人马,回到大行山后,牛皋下令大宰牛羊,大摆筵席,以作庆祝。至于收刮得来的金银,牛皋、梁兴商议,把其中一半都分予邓云,毕竟邓云功劳最大,而且还射杀了柏谷,他分得一半,众人都无意见。不过,邓云却是不受,直言惩恶除奸,乃是理应之事,岂可索取酬劳。牛皋、梁兴等人执意如此,更说若邓云不取,他们自也不敢去取。邓云听了,便取了一半,却又即刻宣布要分予弟兄。牛皋、梁兴等人见了,又是惊讶又是敬佩,在这乱世,大多人都是自私自利,为利所趋,邓云能视金钱如粪土,慷慨相赠,如何不教众人折服!
杨再兴见邓云不取分毫,也是豪气,随即也宣告把他那份分给诸位兄弟。
“邓、杨两位兄弟,年纪轻轻,不但文武双全,更是豪气慷慨,实在教人无地自容。牛大哥,小弟有一提议,这些钱财都是不义之财,多是从百姓身上所取,近年灾害连连,平阳府一带聚了不少灾民。我看那剩下的一半何不用来开设义栈,救济灾民?”
牛皋闻言,眼睛一亮。这时,在旁的黄机密颔首也道:“朝廷昏庸,公道难存,再有天灾**不断,我们虽无实力改变天下大局,但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是好的。”
黄机密之言,大合牛皋心中之意,牛皋随便应下。梁兴见牛、黄两人皆是仁义之辈,暗暗庆喜。
这时,杨再兴走了过来,双眼锐利,凝声而道:“竟然钱财都分妥了,何不看看那些密件,看官府之中,到底是谁在和柏谷做这龌蹉的勾当!”
梁兴与牛皋对视一眼,遂令手下把装着密件的木盒取来。梁兴当着众人打开,木盒内大概有数十封信。黄机密说道:“我们一同来看,这也省点时间。”
于是牛、黄、邓、杨四人,纷纷向盒子里取信,便是开始观看起来。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盒子内的密信全都没了。四人互相交流一番后,发现这与柏谷联系的,几乎都是以平阳府路副总管李斌为首底下的一班大小官员,算是李斌,共有八人。
“这些狗贼竟为了一己私利,甘愿为金邦走狗,实在该死!”牛皋咬牙切齿,瞪眼囔囔叫道。
黄机密却是面色凝重,道:“这李斌乃是大奸贼童贯的那一脉人。童贯势力滔天,更手握兵权,若是此事与他有所关联,后果不堪设想,国将有岌岌可危之祸也!”
杨再兴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黄兄此言怎讲?”
“官家老爷宠信童贯,国家军务之事多由他来打理。若是童贯与金邦私通,暗施便利,金邦便能不费吹之力杀到汴京,待那时恐怕官家老爷还尚蒙在鼓里,朝中一班文武包括他都要成了金邦俘虏!”
黄机密摇首一叹,脸上尽是愁色。梁兴亦是愁容满脸,沉思了一阵后道:“兹事体大,此下乃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辈中人自是义不容辞。实不相瞒,我与宗泽老将军曾有数面之缘,老将军嫉恶如仇,对国家忠心耿耿,且又是当今唯一能在朝中与童贯这大奸贼分庭抗礼的人物。待今夜一过,我便立刻收拾行装,前往汴京去见老将军,与其说明此事!”
“慢!我曾去过几趟汴京,也有些相熟之人,我愿与梁兄结伴同行。”梁兴话音刚落,黄机密便面色沉着地接话说道。梁兴也知黄机密认识朝中不少名士,自是愿意,颔首应道:“有鼎鼎大名的黄算子同行,自然是好,只不过这寨中之事。”
“哈哈!这当然以国事为重,更何况像黄算子这般旷世奇才,留在这里,岂不委屈了他?黄算子你尽管放心做事,家里自有我来看管!”
牛皋摆手一笑,望向黄机密的眼神中尽是真挚的兄弟情义,还有几分难以隐藏的不舍。黄机密拱手一拜,凝声而道:“这段日子,劳烦大哥照顾了。小弟把事完成,定立即回来,与大哥相聚。”
牛皋只觉鼻子一酸,撇过脸,连说是好。梁兴叹了一声,随即也与旁边的李进吩咐事务。
邓、杨两人看在眼里,都暗暗羡慕这些好汉英雄的情谊真挚。忽然两人目光接触一起,不约而同地笑起,感情之深厚,绝不逊色于牛、黄两人。
牛皋、黄机密与梁兴说了几句,然后黄机密脸色一震,蓦然先向邓云作揖一拜。邓云面色一惊,正不知何事,耳听黄机密说道:“邓小哥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一鸣惊人,我知大行山这地方留不下邓小哥。但邓小哥若不嫌弃,我等大行山一众义士,愿以邓小哥为首,共创一番大业!”
邓云心中一揪,已是掀起了千层浪,脑念电转,却还是摇首婉言拒绝道:“大行山的兄弟,各个英雄,人人豪杰,小子何德何能,焉敢担此大任。何况小子年纪尚幼,恐难服众!”
邓云话音刚落,梁兴便脸色一震,接话道:“邓小哥此言差矣。你年少老成,武艺了得,更愿身先为卒,那柏谷便是被你射杀,弟兄们无所不服。再者,你月复有韬略,计谋过人,就今日狼头山一役,我等不但成功将柏谷一脉贼子连根拔起,弟兄们更无一折损,可谓是大获全胜。更为难得的是,你不但文武兼备,更是德志高远。譬如适才,你能将所得金财,慷慨赠送,重义而轻利,弟兄们无不感激。
何况你前番分析天下大局,料得将来五年趋势,撮合我等大行山兄弟,早先绸缪,暗蓄势力,联合抗金,以备大乱,足以见得你高瞻远瞩,凭你这般心智,我等弟兄追随,岂愁不能创一番大业耶!?”
邓云听了,心头一阵涌动。牛皋见邓云尚在犹豫,哈哈大笑,道:“若由邓小哥做这头,我敢保证大行山上下共七百多号弟兄,都会心悦诚服。我牛皋自会辅佐你左右,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如果皱半个眉头,我就不姓牛!”
“梁兄、牛大哥英雄了得,本就是这大行山的头领,小子岂敢居上?此事莫要再提。”邓云似乎自有另一番思量,而且现在确实不是时机。在旁的杨再兴听了,眼神忽地射出两道精光,猝然走出,一脸坚定地说道:“若是师弟愿意,不嫌杨某无才,杨某愿追随左右!”
“杨大哥你!”邓云面色一震,竟万万到,脾性倨傲的杨再兴竟也愿随他。杨再兴咧嘴一笑,眼神尽是炙热的光芒。牛、黄、梁三人面面相觑,皆来劝说。
一阵后,邓云叹了一声,凝神而道:“幸蒙诸位兄弟青睐,小子虽亦有意与大行山的英雄,创一番大业,不愧这男儿之身。但事关重大,小子此番前来本就奉了师命,家中父母亦是日夜盼望小子尽快回家。若是小子就此落脚,成了这大行山的头,恐恩师、父母怪罪。此事非小子有失果断,实乃恩师、父母,对小子有养育、教诲之恩,诸位兄弟可否等小子与恩师、父母商议此事之后,再做回复?”
牛皋闻言,把头一点,瓮声瓮气道:“百善以孝为先,何况此事一旦沾身,便难以回头。你与父母商议,也是理所当然。”
与此同时,梁兴与黄机密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黄机密张口便道:“周老前辈乃当世豪杰,若是邓小哥能得他认可,将来各方天下义士定将蜂拥相赴!”
邓云见牛皋等人都是认同,心中稍稍一松,不过暗自却在月复诽道:“师傅他老人家会同意么?还有爹娘,他们常说平凡是福,若他们知得此事,还不知有什么反应,爹爹大概会大发雷霆,娘亲的话恐会百般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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