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听了,面色剧变,虽是压低声音,却也压不住满月复的怒火:“老贼若敢,我定不饶他!!”
“事实如何,过段时日便可得知。那些人都非善类,还请大哥莫要张扬,以免坏了计策!”邓云双眸发着道道厉光,低声又道。韩世忠尤为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兄弟放心,此中厉害,为兄岂会不知!?只不过却是!”
韩世忠正欲说下去,邓云速给了一个眼神。韩世忠会意,也无再说。须臾,邓云便转身离去。
就在邓云离开不久,帐后忽地一处掀起,竟转出了一人。
“你这韩巨虎平日嗓子大得像是打雷,这紧要时候,却细如蚊子,是想把老夫活活气死耶!?”
韩世忠闻言,转身望去,一脸无奈道:“都统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那龙蛮子机警过人,心思缜密,我若是太过明显,岂不露馅,哪里诱得他把事说来?”
此人竟就是刘延庆,原来刚才刘延庆一直在帐后偷听,只不过帐内两人低声说话,刘延庆根本听不得丝毫。
“哼!还不快给老夫说来!?”刘延庆故意一板脸色,韩世忠哈哈一笑,遂把事情一说。刘延庆闻言,面色一凝,不禁有几分惊叹之色,道:“到这龙蛮子眼光却是凌厉,也看出了老贼的野心!!不过这也正好,老夫一直不敢确认,而且老贼对老夫素有防备,老夫也难安插眼线。反而老贼在老夫身边安插不少。而龙蛮子那些弟兄,入伍不久,又是本领了得,去做这奸细便最是适合。
话又说来,这龙蛮子实在甚合老夫之心。老夫喜爱极了。待此番战事结束,铲除了老贼,老夫便收他为义子,与你一同在朝中大力提携,想你俩二人本领,不需多久便能成为我大宋国之栋梁,如此一来,老夫也算是后继有人,可以安享晚年咯!”
刘延庆说着说着,眼中精光连连,脸上尽是喜色。韩世忠闻言大喜,忙拱手道:“末将定不辜负都统大人厚望!还有我那兄弟,实乃是百年难出之奇才,想必将来成就比末将只高不低,只不过与末将一样,出身寒门。都统大人愿收其为义子,大力提拔,实乃国家之幸,社稷之幸!”
“哈哈。难得你这韩巨虎如此谦虚,实在罕见。不过此事你且不要与他说。待时机到了,老夫自有分寸!”刘延庆眉开眼笑,念头更定。
且说到了当夜三更之时,刘延庆所派将士与陈成峰一同来报,言次日晌午,大军便可赶到,童贯亲令教刘延庆等诸将前往迎接。刘延庆领命,想童贯次日便到,想起某事,精神不禁紧张起来。
到了次日晌午,刘延庆引营中众将,早已摆列等候许久。直过了半个时辰,方见远处人头涌涌,天地交接之处,密密麻麻都是人影,再看旌旗蔽日,不知有多少兵马,只不过其各部兵马队形凌乱,看得刘延庆等将各个眉头连皱,暗想这般兵马,纵有百万之众,若是遇上一部强悍精骑,顿时便会如山崩瓦解,死伤无数!
“老贼不学无术,却又作孽多端,只盼你早些露出马脚,莫要害了这些大宋儿郎!”刘延庆在心中暗付,忽听得鸣金号起,面色一震,一声令下,遂引诸将前往。
不一时,前方那似无穷无尽的大军,分五路三部,听令纷纷而止。刘延庆引诸将直突而入,直到后军中路处,只见门旗银器金戈,龙虎帅旗,童贯身着一身璀璨金甲,就连其坐下宝马亦是浑身多处金光闪闪,尽显奢华。
童贯眼见刘延庆等人赶到,呵呵一笑,即刻宣见,众将听令纷纷下马,依照军职大小排列,纷纷单膝跪倒在童贯马前。
“诸位国之英雄,劳苦功高,近日来为我军连连取胜,实在辛苦了!”
童贯低声慢说,笑得很是灿烂,那对老眼都眯了起来。众将听了,齐声答道:“愿肝脑涂地,精忠国事!!”
“哈哈!!好!!有诸位为国征战,何愁燕京不得耶!?诸位快请,随老夫速往营中,把大军安顿毕,即刻商议攻打居庸关一事!!前番功绩,待取得燕京之日,老夫自会一并封赏!!”
众将闻言,齐声应诺。童贯遂下落军令,刹时间各部大军纷纷而动,如排山倒海般向军营进发。
陡然,数里之外,风尘大震,喊杀惊天。童贯面色一变,忽有一队骑兵纵入,疾赶到童贯等众将面前报说,北辽兵马大元帅耶律大石,亲率三千精兵在营前搦战!
童贯闻报大惊,惊呼叫道:“那耶律大石非泛泛之辈,营中危矣!!”
这时,刘延庆却是神色笃定,淡然笑道:“太尉大人不必多虑,此下镇守营寨的正是那韩世忠和邓云的部署,有这两人坐镇,那耶律大石纵有天大本领,营里亦能安然无恙!!”
“哦,此两人竟这般了得?连那耶律大石亦非此两人敌手么!?”
童贯听了,白眉一挑,面色略显愕然。刘延庆扶须而笑,看似胸有成竹。
却说,在宋军营外,耶律大石亲率三千精兵,摆列阵势,只见其军兵甲鲜明,队形严整。耶律大石手执金虎云纹三尖刀,坐下嘶风汗血宝马,打了一个响鼻,如同一头凶恶猛兽,望了过来。
韩世忠紧紧看着,冷酷的面容里,咧出一抹笑容,道:“好惊人的气势,大辽第一勇士绝非虚名!!”
“哼,区区丧家恶犬有何惧耶!?看我杨豹子取他首级!!”杨再兴冷哼一声,那双豹眼刹地迸射出两道精光,纵马便欲出战。
“兄弟且慢!!”陡然,韩世忠一声厉喝,声若洪钟,杨再兴不禁心头一紧,把马勒住,却见韩世忠双眼如似闪着霹雳,喝声叫道:“这些日子,韩某多数身居后线,功劳都让你等这些兄弟立了。今日,算韩某贪功,这耶律大石,韩某要了!”
杨再兴本就敬重韩世忠,听他如此一说,自不会去争,应声称好。韩世忠即纵笑飞马而出,如同一道月兑弦之矢,刹那间奔飞足有数丈,举戟遥指,扯声喝道:“韩世忠在此!!你等这些孤魂野鬼,丧家之犬,要战便来!!”
韩世忠此言一出,辽军阵内将士无不大怒,纷纷欲出。这时,一声厉喝如若山崩之势,赫然骤起。随即便见一串赤光闪动,反应过来时,早有一人飞马杀出,正是那大辽兵马大元帅耶律大石!
“哪来的狂徒,胆敢在此大言不惭!?”
耶律大石喝声刚落,韩世忠早已飞马来迎。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赫然交马,刹时刀光戟影遍处乱飞,阵阵骤响,如敲击众人心扉,好不惊人!
转眼间,两人不知斗了多少回合,交马跃过。韩世忠拔马一勒,即回马来杀。
“哼,人中奉先!?还算有几分本事!!我便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须臾间,耶律大石也拨转了马匹,其坐下龙驹实在厉害,倏地便到。韩世忠虎目一瞪,还应过来,便见眼前几点寒星疾逼过来,不敢大意,连忙倒身便避。霎时间,马飞刀过。对面宋军看得惊呼不断,邓云眉头紧皱,急与杨再兴投去一个眼色。两人误会虽清,但杨再兴后来细想邓云为人,便是醒悟此中必有因由,心里间隙早就没了。
两人眼神交流,似乎都在随时准备跃马出战。原来这两人早前曾与耶律大石交战过,深知此人厉害,绝非寻常,甚至可以说由此以来见过最为辣手的敌人!若到危急之时,两人也顾不得以多欺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眼神交流间,耶律大石已与韩世忠杀了近十数回合。耶律大石借着马快刃锐,猛发攻势,辗转突袭,硬是把韩世忠杀得险象环生。
其实不然。原来韩世忠亦知这耶律大石的了得,迅疾转攻为守,看似被耶律大石杀得尽落下风,却不过是有惊无险。
又是‘嘭’的一声暴响,只见韩世忠以戟迅疾挡住了耶律大石雷霆一击。饶是耶律大石这般旷世猛将,亦不禁对韩世忠生出了敬意,大声叫好!
不过此时韩世忠虎目眯起,眼角余光瞟去处,正是他手中那方天画戟,戟刃上竟已有几处裂痕!
这时,耶律大石似乎也有发觉了,转马一回,提刀暴喝叫道:“可惜人中奉先,手中画戟不过次品,看我破你兵刃!!”
耶律大石声震八方,坐下汗血龙驹飞走如电,刹时冲到韩世忠面前。韩世忠面色一急,听到那喝响声时,便想要提备,怎奈耶律大石坐骑实在太快,眼看那金虎三尖刀斜里暴劈而落,连忙举戟挡去。
‘嘭’的一声巨响,韩世忠手中画戟猝然破裂,断开两截。那金虎三尖刀飞闪而落,韩世忠急忙挪身一避,刀光闪过间,一道热血喷飞。
就在此时,如有龙啸骤起,只听有人喝道:“老匹夫借兵器之利,算甚英雄,敢与我战耶!!?”
耶律大石听了,却不领会,巨目一瞪,大喝一声,转刀一舞,向韩世忠当头就劈。韩世忠情急之下,忙把手中半截器柄甩手就射。耶律大石提刀劈打,刹地破开。耳听那蹄声骤近,急欲诛杀韩世忠时,背后忽有叫道:“大帅小心!!”
那人话音刚起,只见韩世忠另一手蓦然飞射一片飞影。耶律大石下意识扯身就避,险险避过,回过神来,韩世忠已转马冲开,厉声喝道:“休要得意,等我换了兵器与你再战!!”
原来韩世忠也被激出了血性,见得邓云,虎目发红,如虎咆哮,大张巨口喝道:“龙蛮子,借我兵器!!!”
邓云本欲来战,身后不远杨再兴亦在紧跟。此下两人见得韩世忠状若疯狂,都是面色一变。邓云也不犹豫,把手中亢龙棍甩手投出。与此同时,耶律大石险逃一劫,想韩世忠如此了得,绝不可留,早便飞马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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