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说罢,遂令席下赵云引一队轻骑而出,将那些辽人斥候以礼请来。赵云慨然领命,遂便转出。
且说,马泉自从那回几乎被姑于岚怒杀,后来又受其喝叱,心里怀怨,至此生了降宋之心。正好邓云又来招安说降,马泉见不少将士心中胆怯,有几分投降之心,便暗里接触,以作试探。而随着数日过去,城内更是人心惶惶,大多人都有降宋之心,马泉见时机已到,便是暗里召集那几个先前有过接触的将领商议。那些人一听马泉计策,一拍即合。
这夜,正好轮到马泉率兵在城外巡逻,探查宋军动静。马泉见时机已到,便带着几个心月复,赶到宋营之外,正想如何去见。
忽然,营内猝然一阵马蹄骤响。马泉心头一惊,强稳神态,却也不急着撤去。不一时,一队宋兵轻骑赶到,为首一将正是赵云,他不等马泉说话便道:“我家将军等候久矣,还请诸位壮士随我入营。”
马泉闻言面色一变,身后几个辽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有震惊之色。
“早前听那些残兵败将说得这龙蛮子如何如何了得,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此人果真有料事如神之本领。”马泉心中暗叹,遂与身后心月复投去眼色,微微颔首作礼,便随着那队宋人轻骑赶入营内。守在营前的宋兵见了,连忙拦住,赵云面色端然,冷声而道:“此乃将军上宾,不得无礼。”
那些宋兵听了,连忙让开。马泉面色一沉,不禁有些忐忑,又想此下已箭在弦上,要想保命求得富贵,不得不冒一次险!
少时,赵云领着马泉还有另外几个辽人入帐。邓云高坐于首,哈哈大笑,早命人安排席位,急请入座。马泉等人拜礼毕,遂依命坐定。
“不知这位壮士大名?”
邓云欣喜一笑,笑面迎人地问道。马泉见邓云这般客气,敬如上宾,心中激动不已,连忙道:“回禀将军,小人性马,贱名一个泉字,父亲乃是宋人。”
“哦。不知壮士如今从何职位?”邓云听马泉大有亲近之意,心里暗笑,眉头一挑,笑声问道。
“小人不过一员小吏,何况燕京已被将军所破,新州城内不过是孤魂野鬼集聚之地罢了。”马泉谦卑而道,邓云听了,笑容更胜,说道:“这却是可惜。我看壮士一表人才,落得如今田地,只不过无用武之地。”
马泉听邓云如此赏识,闻言大喜,又是受宠若惊,称谢不绝,连道谬赞。这时,徐庆目光默默投来,邓云明悟,微微颔首,遂道:“不知壮士此番过来所为何事?”
马泉面色一震,心想邓云如此赏识,更是认定早前所定计策,急出席拜道:“将军威震燕云,要取新州不过如囊中探物,却又心存仁善,不欲滥杀无辜,劝降城内兵士、百姓,实乃教人敬佩有加。
怎奈那耶律唐纵不识抬举,竟妄想以卵击石,负隅顽抗,不顾兵士生死,与将军死战到底,实在无谋至极!!小人本非奸佞之辈,却实在不愿见城内兵士、百姓无辜而死,故与几员志同道合之士暗中联合,待明夜三更时分,把西门献予将军,只望将军能大发善心,饶过城内百姓,和那些自愿投降的兵士性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在马泉说话间,那些随来心月复,也纷纷出席而拜。又见邓云目光赫赫,好似能看透人心,马泉本还能与他直视,不过随着邓云眼中光芒愈来愈是光亮,不禁把头低下。
“哈哈哈哈!!好一个爱民义气的俊杰!!这位兄弟,若本将能取得新州,你还有这些义士当居首功!”
邓云此言一出,马泉那一行人无不心头大喜,纷纷拜谢。邓云遂命人取来一些细软,各做赏赐。马泉等人更是喜上眉梢,称谢不绝。邓云遂与之商议一阵,见时候不早,令其速速归去,以免起疑。马泉见邓云如此谨慎,心中更是定了几分,暗道此番可谓押对了筹码,遂引其心月复拜退而出。邓云命赵云亲自相送,赵云领命而出。
“大哥,这叫马泉的,当真可信?”马泉刚出去不久,吉青便是眉头紧皱,急急问道。
“我看此人确是诚心来降,不过知人口面不知心,不可掉以轻心。明日,三弟你与四弟率一部兵马在后埋伏,如有万一,即来接应!”邓云刀目微微眯起,话音一落,吉、霍两人都是精神一震,喝声领命。
随即邓云便与其余将士各做调拨。不一时,赵云赶回。邓云投去目光,赵云领悟,便道:“我把那马泉一行人送出营外数里,一路皆无看得辽人奸细,而且亦已派人在后跟踪,若有丝毫动静,立即来报。”
邓云闻言,灿然一笑,把头一点,又与赵云吩咐如此如此。赵云领命,又是转出帐外。
“龙蛮子,这赵云虽彼赵云,但却都是忠肝义胆的义气之人。”
杨再兴看在眼里,不禁叹道。邓云欣然一笑,淡淡而道:“他虽无悍世之勇,但却是我军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众人听之,无不心头一动,皆对赵云不禁又是看重几分。
一夜过去,次日天色晴朗,万里晴空。且说这日已是邓云来到新州的第六日。邓云昨夜已然调拨完毕,今日一早,各部兵马便如往常一般,在新州北门城外,大作声势,时而喝声招降,时而怒气威胁。城上辽兵看似不为所动,但若细细看之,不少人已是面露忐忑,都是想着明日就是宋人所给期限,若是再不投降,到时宋人大军一到,攻破城池,果真做出屠城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耶律唐纵也是看出不少将士,还有城内许多百姓,已有降宋之意,心中正是犹豫不绝,叹气连连。
“晋王为何而叹!?”
蓦然,迎面走来一个巨汉,满脸凶恶,条条刀疤使得更是凶神恶煞。耶律唐纵身旁将士,似乎都十分畏惧,纷纷躲避。
“哼。晋王不必与这些鼠辈一般见识!!这些震天雷都是经过晋王改进的神兵利器,而且尚有极多显露,若是尽数配之,纵是宋人来数万大军,也是搓搓有余!!”能让诸将如此畏惧的巨汉自然就是那姑于岚。姑于岚喝声一起,耶律唐纵不由面色一震,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多日的愁眉苦脸终于有几分笑容,道:“姑将军所言极是。若非你来提醒,我还几乎忘了这些震天雷!”
原来耶律唐纵对研发军器极有天赋,年少时就已经开始命人拆解各式各样的军器,然后自己再绘画图纸,加以改进。其父见他迷恋此术,却是大发雷霆,认为他误入歧途,严厉禁止。耶律唐纵不敢忤逆其父之意,但又实在百般不舍,脑里时常记着,便偷偷自己构想,可见他对此术着迷之深!
后来,随着其父惨死燕京。耶律唐纵为防那天祚帝派军来伐,便又开始研发军器,其天赋之高,就连那些匠手也自叹不如。当时,新州也配备了数十尊震天雷。耶律唐纵日夜不眠,研究了近两年时间,才把震天雷加以改进,令炮身的重量减轻不少之余,还加快了发炮的速度,还有缩短炮弹发射的间隔。
而耶律唐纵暗中加造,其实城内还藏着近百尊改良后的震天雷,若非这每尊震天雷造价不菲,以耶律唐纵对军器的痴迷,或者还不止这个数量!
再说,这耶律唐纵之所以要将这百尊震天雷隐藏,一来,这种军器杀伤力,若是被天祚帝耶律延禧或是那天赐帝耶律淳得知,都定会惹来猜忌。二来,这些震天雷都是经过改造,若是数量太多,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到时若是传了开来,亦会招来麻烦不断。因此,耶律唐纵暗里与姑于岚商议不到紧要时刻,万万不可将这百尊震天雷取出。
“竟是如此。晋王何不速速配置?还有末将以为,最好在晋王府前院、后苑,还有东西两侧偏院,各配置两尊震天雷,这样一来,但有万一,晋王也可到府中避难!”姑于岚巨目莹莹发光,疾言厉色而道。耶律唐纵听得心头连动,却是听出姑于岚语气里的关切,笑着颔首而道:“如此便依姑将军吩咐。”
且说,四周辽将听得姑于岚与耶律唐纵的对话,无不变色,大多人都是精神大震,不过也有不少人却仍是认为这是负隅顽抗,纵使有这百尊震天雷,若是宋人只围不攻,新州孤立无援,一旦粮食用尽,一样是回天乏术。
渐渐地到了晌午时分,宋军皆撤而去。此时,城内各门要处,皆得以配备震天雷。马泉得知,原来城内还藏着近百尊震天雷不禁吓了一跳,但又想如今仓促之下,难以再通风报信,何况那耶律唐纵尚不知他等欲献西门之事,只要谨慎为之,应能一战功成!另一边,邓云撤军归去,速教诸军整备歇息,以备今夜战事。时约初更,月光。邓云整兵而进,前部约三千精兵,后部则是吉、霍二人所领部署。约到了二更时候,吉、霍率兵在后埋伏已定,邓云引兵借着夜色掩盖,隐蔽赶近西门。
却说马泉今夜把守西门,早与那些将士暗中联系,眼看快到三更时候,还不见宋军赶来,心中不由忐忑。忽然,城下几道快影闪过,四周吹起一阵吹赢壳声。马泉顿时心头一阵,发号施令,刹时间喊声忽起,门上火把燎乱,一些将士还应过来,便被扑上来的叛兵擒住。马泉急忽开门,陡然一阵轰鸣声响,城门大开,吊桥放落。邓云见状,神色大喜,争先拍马而入,杨再兴、徐庆等将纷纷纵马跟随,前部三千精兵迅疾一拥而入,冲入城池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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