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帝国主义的形成也并非只需要国王一声令下就可以形成。一个时代所盛行的理念以及学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够促成的。在穿越者的眼中,这些理论作为前世历史上曾经盛行的历史概念似乎只要被自己所提出,那么就必然能够形成,并为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但实际上则不然,社会理论的形成与科技树一样,必须要有其必不可缺的相关组成部分以及前提条件。前世十九世纪的帝国主义并非只是单纯意义上的航海时代野蛮征服与开拓,在十九世纪帝国主义的构成之中,三大自然科学发现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为十九世纪帝国主义以及相关社会理论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例如若是没有进化论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那么帝国主义很可能与大发现时代的征服与开拓一样,仅仅是从宗教的角度来进行诠释,开拓与征服的使命仅仅是对异教徒的屠杀、传教与掠夺,不能将问题的根本引向生存空间这一概念。这种关系理论与开拓方式之间的依存关系就像是……倘若没有晚清时代的先贤将《天演论》带给腐朽的中国的话,那么中华民族的觉醒过程也将变得更加曲折以及迷茫。
生存空间的争夺一直存在于人类历史之中,但是直到进化论以及其衍生社会理论的出现才真正诠释了这种概念。否则的话,仅仅只是掠夺金银带回本国,以供宗教人士与贵族们消费,这种开拓效益转换效率是很低的。同样,若是一个民族的大多数人无法理解并且接受这种概念的话,这个民族即便是个殖民强国,所能够产生的产能也不会太高。金银财物只能够从他国的手中购买商品,大多数时候仅仅是贵族向本国以及他国的商人购买商品。不像作物与其他资源一样,通过一种商业关系,使得逐利的商人开办工厂,雇佣劳动力,实现利益均沾,使得一个国家上下都不同程度地受益。
这也是为什么陆逸更热衷于在本国以及他国殖民地大肆收购庄园与矿山的原因。除了一些关键技术需要之外,反倒对在法兰西本土开办工厂并不怎么热衷。因为原材料价格直接影响着一个国家工业与商业繁荣度,而市场却是相对的。倘若像棉花与羊毛这样的东西价格比不列颠王国更加低廉的话,在同等机械化程度、同等人力成本以及同等管理效率的前提下,法兰西的纺织业又有什么理由竞争不过不列颠王国。而再从外贸的角度来看,当年赚取多少真金白银在当年就换成需要的原材料或者是其他商品才是最为划算与健康的运转方式。否则的话,政府还是得花精力去对付通货膨胀。
当然,这一切的关系在当前的法兰西虽然已经拥有不少类似的经济学说,但是从更高层面上来看的话,这个没几个人能像陆逸看得这么清楚。帝国主义,围绕帝国主义运转的商业政策,社会理论,帝国主义演变吊件——进化论,进化论的诞生条件细胞学说,以及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等等一起编制着一张的网。诸多学说分布于这张大网之上,星星点点。而点亮这张网络上的每一个节点,就能够让那些线索链接起来,为他所统治的这个王国提供一种更具效率化的运转方式。这张网是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只是大概地存在于陆逸的脑海之中,每当他开始思考的时候,那张网就会在他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为他提供关联性逻辑参考。
他需要帝国主义,那就意味着他同样需要维系帝国主义理论存在的各种基础。首先是细胞学说,有了细胞学说进化论才有赖以存在的根据,以推翻宗教世界体系。而进化论又能够衍化出社会达尔文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这种纯理性而残酷的事实会使得社会以及历史学者探究人类诸多文明的衍化过程,在此过程中人们也会自我反思人类建立起社会与政府的目的,建立社会究竟是为了像野兽一样残酷竞争生存?还是为了让这个国家生活的人们相互依存,让社会更加美好?抑或两者都是,为了更有效率地与敌对以及弱小的民族进行竞争,让本民族过得更好。在得出结论之后,也同时衍生出新的思考,究竟应该将这种残酷的社会竞争关系维持在哪种程度最为恰当?这个问题到寻过程虽然残酷,但是也可以让一个民族有切身体会,慢慢形成统一的见解。而不是一概反驳或者是随便拿来就用,无论是不肯接受还是胡乱套用社会理论成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的。不肯接受意味着停滞不前,而所有因为胡乱套用社会理论而产生的一切思想混乱、倒退以及停滞现象,则都可以理解为补交学费或者吃错药并发症。
但是陆逸所想的这一切在这个时代同样也没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包括塔列朗。在听完陆逸的话之后,塔列朗恭敬地规劝道:“陛下,能够听到您这么说,令我倍感欣慰。但若是您无意于与不列颠王国争夺霸权的话的话,我个人的建议是不要轻启战端。就目前来说,王国的发展状况良好,若无意外,那么您也将成为像路易十四国王陛下那般受到臣民爱戴的伟大君王。”
“不……霸权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目的。”陆逸摇了摇头:“我同样也知道一旦开战,那么法兰西有可能会深陷于战争之中无法自拔。就像路易十四国王一战之后耗尽了其统治盛世所创造的财富,就像路易十五国王一战之后失去了法兰西大片的殖民地,就像我的父亲路易十六国王一战之后使得法兰西王国背负巨额的债务,导致革命爆发。
所以我需要你们,一个我认为可以帮助我维持这个王国正常运转的人,一个我认为可以帮助我制定外交策略的人,一个我认为可以带领我的军队去打胜仗的人。我需要你们的建议,我需要削弱不列颠王国,放缓他们的步伐,以让我所统治的人民能够实实在在地从一场战争之中或多或少地受益,而不是一场令这个国家彻底崩溃的战争。所以,你们有责任告诉我,有责任以你们的智慧去进行谋划,向我建议,应该如何利用一场战争使得不列颠王国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而不让我的王国深陷其中。
维克多莫罗上校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远征埃及,通过控制最近的海陆交通线,让印度的原材料在港口里堆积。但我认为这可能使得不列颠王国狗急跳墙,因为这等于是切断的是他们的生命线。从军事策略的角度上来说,这的确是最为有效的方式,但是从外交的角度上来说的话,维持这个结果绝对不是不列颠王国能够接受一种妥协方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在这样吊件下结束战争。除非我们能够取得一次辉煌的海上胜利,使得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听完国王的话之后,三人面面相窥,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塔列朗先打破的沉默:“陛下,我是否可以将这种战争规模界定为……仅限于法兰西王国与不列颠王国之间的冲突?”
“是的,正是如此。”陆逸点了点头。
“那这样的话,基本上战争也仅仅只限于海上的战争与小规模的陆地战争了。”塔列朗轻轻地用指尖敲击着拐杖顶点的配重珠,过了半响之后开口说道:“为什么我们不从《爱尔兰王位法》入手,通过外交手段来给先不列颠王国制造一些麻烦?反正无论多大规模的战争,对于我们来说,不列颠王国的麻烦总是不嫌少的。”
“《爱尔兰王位法》?说说看。”听塔列朗提及一个自己从说的法令,而且从字面上看,这个跟爱尔兰有这很大的关联,随即陆逸立即调整了一下坐姿,饶有兴致地看着塔列朗。因为从前世的时候开始,陆逸就知道爱尔兰一直都是英国的麻烦。而且即便是已经移民到美国的爱尔兰裔,都不忘借着自由与平等的皮,自导自演拍一部很有名的电影,借着苏格兰人的故事来黑英国金花雀王朝的王室,那部电影叫《勇敢的心》。将这样的一个麻烦丢给不列颠王国,陆逸相信小威廉皮特首相肯定不会太好过。
“嗯!”塔列朗点了点头:“陛下,这件事跟意大利有着很大的关系,确切的说,应该是跟罗马教廷有着很大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件事刚好可以通过镇压意大利地区的革命一并进行操作,并且无需我们付出太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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