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在蝉鸣声中醒来,夏日清晨,朝晕早已穿透了窗棂,众蝉配合鸟声便似真啼;一只只婉转轻唱,交织成一厥颂歌,不止惊梦,该是唤起了万物的灵性啊!
素然在为她梳洗妆容。小口樱桃,细腰杨柳。明眸皓齿,光艳照人。绿鬓红妆。娇姿艳质。
“主子,妍郡主在外恭候。”门口来了位宫女通报。
“让她进来罢。”她淡淡启唇。
良久,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她抿了口茶,缓缓起身,“妍郡主,大清早的,便来本宫这儿。是有什么要事么?”
“慕彩,你我都是好姐妹的,难不成还不欢迎本宫吗?”妍郡主娇媚地笑道。
“怎么会呢?”她缓缓走向妍郡主,“只是本宫想,若是郡主无事,本宫还要向皇太后,皇上请安呢。”
“呵。”她嗤嗤地笑道,“前几日,公主不是在寻猫么?”
慕彩望向她,道,“嗯?你是专程给本宫送猫来的?”
“嗯——正是如此。”妍郡主低下头,语言变得委婉起来,“只是,本宫的奴才不懂事,不小心磕着它……猫便命丧黄泉了。”她顿了顿,继而抬起头,望向殿门口,“来人,还不快送进来。”
一位太监闻声而入,两手托着一个托盘,戏雪,倒在血泊中。
她只觉眼前雾水朦胧,鼻尖极酸,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深吸了口气,“妍郡主,倒真是心狠,不过是只无辜的生命罢了。何故如此呢?”
“姐姐,本宫也并非有意如此,都是手底下的奴才不懂事,惹恼了姐姐。”她娇滴滴地望着慕彩,“姐姐,该不会,因为这只猫,就和妹妹有了嫌隙罢?嗯?”
“妍郡主多虑了。本宫怎会如此了,只是好嗅醒妹妹一句。早上便见了血,小心会有血光之灾。”她淡淡启齿,语气冷漠如冰。
“姐姐,你也得记着这句话。”妍郡主嘴角扬起一丝嘲讽,转身离去。
她缓缓抱起戏雪,泪水决堤而下,轻声唤道,“戏雪。”
素然,来到她的身旁,轻抚她的后背,“主子,就这么算了么?”
“怎么会呢?”她冷魅地笑着,尝到自己的眼泪,“宰相,平时是如何立足朝政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不知宰相大人如何在朝政中立足,唯知宰相大人在民间抢夺,贱买民间田宅,价值数千万。皇上对此也是略作批评,让其向百姓认错,补偿田价,并无大罪于他。如此可见,皇上对其的偏爱。”
“事实未必如此,自宰相上任以来,皇上是否从未离宫呢?”她道。
“正是如此,不过,近日边关稍有战乱,皇上意欲微服出宫,至边关,体恤民情。估模着,也要有两,三个月才能回京。有传闻道,皇上,将会命太子监国,宰相与七皇子辅助。”素然为她沏了杯茶,“主子问这些做甚?”
“你终会明白的。”她的嘴角扬起邪魅的微笑。这一回,新账旧账一起算!她在心中默念道。
“对了,主子。”素然又道,“前些日子,皇上还派了一名都尉率五百名士兵做宰相大人的护卫呢。”
“真是妙极了!”
坤华殿门口
“李公公。”她唤了唤门口但监,“您是御前的人,怎么不在里头呢?”
“原来是慕彩公主讷。回公主殿下的话,皇上召见了太子,七皇子,宰相大人。奴才,只得在门口候着了。”郭公公笑着道,“公主来此,所谓何事,奴婢稍会,为您通报一声。”
“多谢公公,不必了。”她向公公福了福身,“既然,皇叔,正忙着。本宫怎好去打扰皇上。本宫先告辞了。”她走向远方的亭子中赏景。
这座红漆色的亭子紧紧依偎在老柳的怀中,像一位多情娇羞的少女。她倚在亭内,观望着坤华殿。
良久,众人从里面退了出来,郭公公入了坤华殿。太子,七皇子,去往永乐宫的方向,想必是想给皇祖母请安罢。
而宰相大人,自然是要回邸府的。她走向宰相,“宰相大人。”
“原来是公主殿下啊,老臣在此见过慕彩公主。”他正欲向她行大礼,却被她截住了。
她将他扶起,“这可怎么使得。”
“老臣谢公主厚爱。不知公主找老臣,意欲何为?”宰相大人拱了拱手。
“宰相大人,借一步说话。”她笑道,她用手势示意宰相往亭内去。
众奴才皆在亭外等候,身旁唯有素然一人。
“宰相大人,听闻皇上前些日子,皇上派了一名都尉率五百名士兵做宰相大人您的护卫。”她问道。
“正是如此,公主,您想说什么?”宰相道。
“宰相心中必定是喜的。只是慕彩好嗅醒宰相大人,您既没有什么汗马功劳,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勋绩,皇上却给您加封,又给您设置卫队,这是由于您待民苛刻,因而也怀疑您了。安排卫队保卫您,这可不是对您的宠爱,而是为了防范您。忠言逆耳利于行。宰相可别怪慕彩口无遮拦,直言不讳。”慕彩笑道。
“这……”宰相一时无言,“公主说得有理,那老臣该怎么做呢?”
“宰相大人,如今,皇上欲微服私访于边关。这正是个好机会,您可以借此机会,在京城安抚百姓。征收赋税,供给军粮,支援了前方的战斗。借此,消除皇上对您的疑惑,又可让百姓都拥护您,何乐而不为呢?”慕彩笑面含春,“宰相大人,还是,好好想想慕彩的话罢。”
良久,宰相道,“是,是,是。多谢公主提点。只是不知公主为何要帮老臣?小女向来与公主不和,您却……”
“妍郡主,虽表面与本宫不和,但,本宫深知,她毫无恶意,况且,本宫与她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怎么会记仇呢?而且,宰相大人,您是位忠臣,是皇叔的左右手,慕彩,怎能让您含冤呢?”她道。
宰相猛地站起来,跪下,“老臣,在此谢过公主。老臣,必当按公主所说去做,不辜负公主一番心意。”
“宰相,心领就好。快快请起。”慕彩将其扶起。
延彩殿
“主子,您为何要好意提点于宰相呢?”素然为她沏了杯茶。
“连你也以为是好意?”她抿了口茶,继而,笑着道,“本宫,并非好意。皇上,之所以可容宰相,如此之久,正是因为,他待民苛刻,民间抢夺,贱买民间田宅。”
“素然不解。”素然道。
“每个君王最担心的无非是,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皇叔,亦是如此。百姓若都拥护宰相,宰相还在极尽办法为民办事,安抚百姓。皇上才会担忧他借京城的民望而有什么不轨行动啊。况且,宰相平日残暴,可皇上一离京,宰相便爱民如子,皇上怎能不多疑?如此,便是废去宰相的最好时机。”
“主子心思慎密,素然自愧不如。皇太后真是太不了解您了。”素然羞愧着笑着。
“本宫无非是借用了萧何与刘邦间的历史典故,罢了。”她道。
继而,素然的脸上又显示出一丝狰狞,“如此,便可除去妍郡主,也算为蒲荞,戏雪报仇,除去心头之恨了。”
同年早秋,边关,皇上亲自安抚民情。他身在前方,每次宰相派人输送军粮到前方时,皇上都要问:“宰相在京城做甚?”
使者答曰,宰相爱民如子,除办军需以外,无非是做些安抚百姓的事。
皇上听后总默不作声。
彼时,京城。宰相深受百姓爱戴,深得民心,对此,其陶醉其中。
三个月后,皇上从前线撤军回来,百姓拦路上书,道,宰相爱民如子,理应嘉奖于宰相。
皇上阴沉着脸。
坤华殿
皇上召见宰相,赐罪:平日残暴,今夕爱民,犯下欺君之罪。不由分说,赐其白绫。废其之女郡主之位。
此时,一位淡紫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般的娇女敕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宫女太监们大呼,“瑶皇后到,皇后吉祥。”
慕彩,微微一怔。
“皇后身体不好,来此,意欲何为?”皇上问道。
“本宫,听闻皇上给兄长赐于白绫。不得不来此。”瑶皇后从容道,“还请皇上三思呐!宰相如此改过只是为了皇上与朝廷呐!宰相只是尽其本分,若皇上草率将其治罪,恐,不得民心。还请皇上看在本宫与您二十五年的夫妻情份上,看在二皇子和太子的份上,饶过兄长一命罢。”皇后道,脸上褪去红晕,更显病态的白。
原来她便是太子的母亲,宰相的妹妹。慕彩心想,如今,便是失算了。
“这……朕看在与皇后,多年情分上,饶其不死,废去宰相的封号,贬为七品边关知县。即日启程。”
“谢主隆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