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彩殿
她回到殿内,轻轻抿了口茶,瑶皇后的出现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也合乎情理,虽说自己有报仇之意,却无害人之心。
“主子。”素然跪下,“都是素然的不是,是素然尚未告诉主子,宰相的背景,害得主子……”
她将素然的话截下,将素然扶起道,“本宫虽有报仇之意,却无害人之心。如此,便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慕彩公主。”一位太监进来报,“皇太后有请。”
“本宫稍后便来。”她点了点头。
永乐宫
“慕彩参见皇祖母。”她向坐在榻上的皇祖母福了福身。继而,她又看见瑶皇后,“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罢。”皇太后道,“来,到哀家身旁吧。”
“是。”她缓缓向皇太后走去,坐在她的身旁。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慕彩的面前,用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喃喃道,“慕彩呢,一年多不见,你倒越发貌若天仙了。”
“皇后娘娘廖赞了。”她向皇后福了福身。
“这些礼节和虚话,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呢?”她爱怜地抚了抚慕彩的脸庞。
瑶皇后的温婉大方,她感到心中流泻下一股暖流,她多么希望皇后是她的母亲呐!哪怕,只是奢望。原来,并非所有的皇后都是那么的毒辣……
“慕彩呐。”皇太后和蔼着笑,“来。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锦王府的娴郡主,你妹妹,巴巴地念着,想你呐。明日,你便回府探亲罢,哀家也是想让你在宫中过中秋,只是姐妹情深,哀家怎好回绝呢?”
“多谢,皇祖母厚爱。慕彩代姐姐谢过了。”她向皇太后福了福身,这么快,又是中秋节了。
延彩殿
“素然,为何本宫上次回府时,府中冷清一片,这回,却又无端出现了位妹妹?”她慢慢卸下容妆,素颜时的她,最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主子。”素然上前,轻轻取下她头上的金爵钗,“上次,您刚出冷宫,锦王妃却又病逝,皇太后不允告诉您,怕你伤心过度。而那时,娴郡主是去守孝了,故,锦王府一片冷清。对了,您还有位长姐呢,唤为馨郡主,只是嫁给了二皇子,为妾侍。很少,回王府探亲。”
“原是如此,你先回去罢。”她淡淡启唇。
素然低头退下。
她的眸子一片朦胧,夜的寂静让感到些许寂寞,若是戏雪在身旁,是否不会如此无助。原来,她也是怕寂寞的。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尝到悲伤的滋味。
次日,晨。天边雾蒙蒙,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最接近朝阳处最亮丽的金黄,愈向西边,颜色就愈暗,最后和雾连成一片了。
她坐在轿撵上,透过窗棂,看向天边。耳畔是大街的喧闹,偶尔,还能听到几个孩童互相叫唤的声音,只是再没有人在身后大喊,“慕子吟了。”在恍惚的伤感中,到了锦王府。
“姐姐。娴儿想你。”刚下轿撵,便有一位女子扑在她的怀中,那女子,亦是极美的。小口樱桃,细腰杨柳。面似芙蓉,眉如柳。
她感到一丝亲情的真切,那么真实,无需掩饰。
再望天边,火红但阳终于挣开白云的纠缠,露出半个笑脸。晨纱渐渐碎了,缭绕着,盘旋着,像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把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
她被娴儿激动地牵到府中。
娴儿喂她美味的食物,她欲避开,结果换来唇边的酱,和娴儿戏谑的大笑。她无奈地抿嘴笑,却又不得不启唇品尝娴儿做的美食。
是的,她抵不过娴儿的热情,更抵不过她对亲情的。
宫中的奴才送来‘宫饼’,俗称‘月饼’。
正当她们戏谑地互相喂月饼时,窗外,传来一句温柔的笑语,“两位妹妹,怎么不唤大姐来呢。”
随即,一位妙龄女子走来,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长姐!你怎么也来了。”娴儿放下手中的月饼,奔跑去,用手挽着她的胳膊。
“你这丫头!”她轻拍了拍娴儿的手,“手如此油腻,竟也不去梳洗!”
“长姐!我这便去洗便是了。”娴儿笑着离开,她的笑真美。
“长姐。”慕彩向她福了福身。
“你怎么也讲究这些礼仪呐。”她快步走向慕彩,将其扶起,“都是自家姐妹,如此不免显得生疏。”
“是。”慕彩笑道。
午膳过后,娴儿便扯着慕彩,来到后院,池边嬉戏。
“为何,不唤长姐来呢?”她问道。
“姐姐,你还不知道呐。长姐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也对,才不过两个月,自然是瞧不出来的。”
“我还未曾恭喜过长姐呢。”她道,忽然,池中的水扑到脸上,只听娴儿道,“玩就玩罢,还扯东扯西的呢。从宫里出来,怎么不像你了。越来越罗嗦了!”娴儿继续向慕彩泼水。
慕彩用手抹了抹脸庞的水,“你这丫头倒越发没大没小了。只怕是有人宠坏你了!”她向娴儿泼去水,道。
娴儿却突然转过身去,背部,这可把慕彩吓坏了,忙走到她的身旁,蹲下,“怎么了,娴儿,没事吧?”霎时,一大片荷叶罩住慕彩的脸,“哈哈哈……”娴儿大笑,放下手中的荷叶奔跑。
“你别走!臭丫头!”她蹲下,拾起地上的荷叶,追着她,“有本事别跑呐!”
“圙……”她向慕彩摆了个鬼脸,“来追我呐……”
慕彩表面上虽是焦躁,诸不知,她内心的喜悦,“你这丫头,担心嫁不出去!”
“不嫁便不嫁,我宁可守在这王府!”娴儿扭头喊来。慕彩借此,追上了她,不停地用手指轻戳娴儿的腰部,“你这丫头!看你还敢胡闹!”
“哈哈哈……”娴儿爽朗地笑着,用手拱了拱,“好姐姐,好姐姐,饶过我这一次罢。”
“你们两个丫头,别胡闹了。外面日头大了,快进屋罢。”馨郡主温婉的话响起。
娴儿趁机跑入屋内,慕彩追了进去。娴儿躲在馨郡主的身后,“哼!看你还抓不抓我!”
“你这丫头!好,此时呢,我便看在长姐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她坐了下来。
语落,娴儿便坐了下来。馨郡主,为她们各沏了一杯茶,“看看你们额上全是汗,越发不成体统了!来人,为她们二位,擦汗。”
“是。”奴婢们托着铜水盆,携着毛巾上来了。
“我自己来。”娴儿夺取奴婢手中的毛巾,道。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也如此不堪,怎么嫁得出去呐!”馨郡主,轻轻点了点娴儿的头。
“不嫁便不嫁,我宁可守在这王府!”娴儿含了口茶。
“到时候,可别丢了我们王府的脸!落人口舌,说锦王府,有个粗鲁郡主!”慕彩启齿,戏谑地笑道。
娴儿口中的水,险些喷了出来,又咽了下去,“姐姐,你怎么还取笑我呐!”
“赫赫……”馨郡主笑道,“你们呐,先别闹了罢!娴儿,长姐有话对二妹说,你先回避片刻,好吗?”
“唔。”娴儿嘟囔着嘴,“好吧。”便退了下去。
室内,唯有她与她。
“长姐,独留我。是有何吩咐么?”她问道。
“本没有什么吩咐。长姐,也好久没见着你了。听闻,上次的摔伤伤及了你的大脑,如今,可好些了?”她爱怜地抚模着她的脸。
“尚未恢复所有记忆。”她道。
“既然如此,长姐,便告知你些,宫中人之事罢
大皇子,齐妃之子,只可惜不幸夭折,齐妃因此得了失心疯,贬入冷宫。
二皇子,瑶皇后之子,本宫之夫,年二十一。
三皇子,熙妃之子,天资聪慧,只可惜得了天花而故。
四皇子,熙妃之子,年幼便不知所踪。如今算算,也该有二十了吧。
双子的离开,熙妃受不住打击,便红颜薄命,过早地离开人世。
太子,乃皇上第五子,瑶皇后之子,年十九。
六皇子,雅嫔之子,因雅嫔出身低贱,六皇子也不得皇上宠爱,年十八。
七皇子,沐贵妃之子,年十八。”
“多谢长姐告知。”
“二妹呐,长姐知道你心思纯良,可如今,王府的地位大不如前,你的身份却不似从前,的身份是极其显赫的。但,在宫中,万事还需多长个心眼。”馨郡主将手搭在慕彩的手上,
她的心中是担忧的,娴儿虽调皮,但终究还在王府里,有人护着,有人疼。而二妹,也是极顽固的,却是身在宫中……怎能不担忧呢?
“姐姐放心,慕彩心中明白。”慕彩将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对了,姐姐。皇后如此温婉大方,长姐,作为皇后之媳,必定是极好的罢!”
“这……”馨郡主的表情有些僵硬,“慕彩!长姐不是才告诉你,万事留个心眼才是吗?一切并非表面看得如此简单!”
“是。”慕彩微微一怔,恍惚地点了点头。
“你这样,如何可以让长姐安心呐!?”馨郡主拥她入怀,泪水滴在慕彩的脸上,亦滴在慕彩的心上。
她感到很幸福,这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幸福,长姐入母。她取出手绢,拭去长姐脸上的泪水,“长姐,慕彩明白,慕彩,会把这些记在心中的。”
“好,这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