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琪被宫娥引领回东宫见太子妃,她想找华万霆商量,却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去见。
“坐吧。”华馨予温和地说。
“谢太子妃。”
明眸善睐若秋水横波,鼻似悬胆,朱唇畔两颗小小的笑窝使她的笑容格外和善动人,这太子妃的样子煞是好看,除了产后微胖,苏安琪似乎找不出缺点。这么好的贤妻美眷,太子竟还不知足,跟华万霆一样是大混蛋!不过,既是太子,便是的皇上,他倒真有理由并有条件多娶几个。这是后宫女子们的悲哀。
当初,若不是太子承纲与华馨予有婚约在身,若不是承纲不敢轻举妄动失了太子的位置,梅若邻如今是谁之妻还真的不一定。从开始到现在,华馨予深知太子心中埋着一个的愿望,抑或是抱憾,那就是不能娶梅若邻为妻。她不希望绕弯子,第一问便直奔主题:“咱们说话就直来直往,以萱的意思我不明白,你跟哥哥究竟怎么了?”
“他在家中给了我一纸休书,然后带我来宫中赴宴,但不希望让你操心,所以不让说。”
“但是,你依然告诉了我。这说明?”
“原本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一来,以萱已经说了。二来,我不会圆谎。所以,我不瞒你。”
“如此简单?没有第三?”
“没有。”
对于苏安琪的回答,她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梅若邻向她如此坦诚,是在为日后嫁入宫中铺路。可是,梅若邻为何不提实质问题,莫不是不好意思吧?
“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子也知道此事吧?他怎么说?”
苏安琪明白华馨予的用意,却不便把太子的表现抖落出来,只淡然言道:“没听过他怎么说。但是请听我说,我不会留在宫里的。”
“你还能去哪?”她越发疑惑。
“不知道。”
这是真的吗?这样洒月兑得不像话、丝毫不计算将来的梅若邻,是她见过的。那些话,可信么,莫不是安慰吧?华馨予不禁露出怀疑的神色,“梅若邻,你我相识已非一朝一夕,我希望你能坦诚一些。”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苏安琪认真地说。
“休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我以为,是误会。”
“仅仅是误会?”华馨予惊诧地盯着苏安琪,她怎么能相信爱梅若邻至深至痴的华万霆竟然因为一个误会便休了自己的爱。
苏安琪无奈地苦笑,只当是承认了,因为内情真的不便讲。
“既知是误会,何不解释开来?倾雪才三岁呀!需不需要我去劝劝哥哥?”
苏安琪想了想,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微微颔首道:“感谢太子妃。如有需要,我会提出来的。”
“不要客气,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经过这一番谈话,华馨予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梅若邻一日不离开宫里,她便揣着一日的隐忧。身为太子妃,她能容得下其他女人,唯独梅若邻不行!
苏安琪告退之后,找到了倾雪,却一直不见华万霆的踪影。听清儿说,他带着礼物去看太子妃的孩子了。既然,她与华万霆无关,便也与他的侄子无关,不必陪同着去了。看来,她走这一遭,只在今日上殿那片刻起了一丝作用,其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需要她了。
出乎苏安琪的预料,黄昏时分竟有人来接她参加晚宴。一定是沾了倾雪的光,她可以去见识宫里的菜色了。
金碟、银碗、象牙筷,这里有着傲寒山庄的饭桌上不曾显露的奢华。苏安琪左看右看,欣赏着一道道精致菜肴的优美造型,不多时再抬头,见对面的空座位已经有人落座,华万霆就坐在那里,二人隔着过道遇上了对方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她则立即换了个方向看去。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齐声呼万岁。
“平身,平身。今日朕为长孙办这场晚宴,与众卿欢聚,朕心甚悦。来,大家先共饮此杯!”
苏安琪夹在人堆里,遥望上座,比在朝上从容多了,好歹也要看清天子和国母的模样,才算不虚此行。哦,这对夫妻将近五十岁的年纪,都微微发福,皇上留着山羊胡,皇后有一双丹凤眼,太子的相貌就是随了母亲。坦白说,没什么可看的。
太子举杯,好一番口若悬河地寒暄。宸妃慧妃各宫嫔妃、张大人李大人各位大人,他们的贺词源源不断、此起彼伏。坦白说,没什么可听的。
苏安琪索性低下头去,给倾雪剥虾吃。等到歌舞表演开始,她才稍有了些兴致,抬起头欣赏宫中姹紫嫣红的顶尖美女。穿过那些婀娜的身段间隙,她时而能望见华万霆。他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只顾着喝酒、喝酒、喝酒……
“万霆,你为何一语不发,莫不是还在为白天的事闷闷不乐?”皇上一开口,鼓乐息了,舞蹈停了。
“微臣不敢。”华万霆起身,举杯,微微一笑,先干为敬。
“你不介意便好。”皇上捋髯笑道,“受了那么多的冤枉,朕应当补偿你才是。”
“微臣惶恐。白天,皇上对微臣已是法外开恩,皇恩浩荡,又何来补偿之说呢?”
“你切莫过谦。让朕好好想想,”皇上故作思量道,“这样吧,你既已无妻,朕便指给你一位公主,如何啊?”
华万霆绝到皇上有此一招,当下愣了,苏安琪也随之一怔。华万霆有了新娘子,她跟随他回傲寒山庄的希望好似更加渺茫了。
臭皇上,你是华万霆他爹啊?简直多管闲事!
“放心,朕指给你的可是掌上明珠珞安公主。”皇上笑得更开心了。
“皇上这两年为珞安公主左挑右选,也没个中意的驸马。”皇后说,“护国公真正是绝佳的人选!皇上的美意,你千万不要辜负了。”
“皇上,容禀!”华万霆双膝跪地,急忙推辞道,“傲寒山庄地处偏远,公主乃金枝玉叶,随臣到北方生活,只怕委屈了千金之体。更何况,微臣有过妻室,又有孩子,绝配不上珞安公主。”
“华爱卿切莫自谦了。你一十五岁高中状元,二十一岁荣升我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你一表人才,又为社稷护守龙脉,珞安公主实非肤浅之人,得知此事应当欣然才是。不瞒你说,朕已经问过她的心意了。珞安对你甚为仰慕,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不是微臣自谦……”
“不是就好,此事就这么定了!”皇上举杯,只为堵住华万霆的嘴,“众位爱卿,为了珞安公主与护国公,大家再饮一杯!”
圣心难却,华万霆回到座位上,只见那抱着倾雪的女子正失神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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