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侯公孙彧早年间与戏班的“台柱子”邻湘一见钟情,二人却因身份尊卑无法成亲,他们的私生女出生后被送到梅忠府上抚养,取名梅若邻。梅忠夫妇对梅若邻视同己出,贺州侯更视亲生女如掌上明珠,只可惜一直不能公开其身份。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就连太子都从梅若邻口中听到一字半句。身为女婿,华万霆自然知晓真正的岳父大人是谁。事实上,梅若邻之所以会疏远承纲,嫁给华万霆,也是公孙彧的决定。
难怪清儿没有说起贺州侯,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苏安琪听了华万霆的讲述,才恍然大悟。她急忙问:“那邻湘呢?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她……据说,在你很小的时候,便下落不明。因此,我不曾见过。”
啧啧啧……苦命的梅若邻,自幼不在生父母身边,婚姻又不甚如意,她一定是夹在丈夫与情人之间左右为难,也许是没有铁石心肠在御前指认华万霆吧,这才委屈自己葬魂于鸾湖了。苏安琪听了她的身世,又联想起那封绝笔,心中泛起微微酸涩。
见她眼底流露出几分惆怅,他习惯性地放柔了声音,“贺州侯要带你回去。你仔细考虑清楚。”
她断然回答:“不必考虑,我跟你回去。我爹既然无法承认我这个女儿,我如何能随他回去?”
片刻的对视之后,他低声道:“你要向贺州侯当面解释。内廷实在不便谈话,我来安排你们见面。”
不久,在华万霆的打点下,苏安琪乔装成小太监的样子,与贺州侯见了一面。一路上,她都微微弓着身子,以掩饰凹凸的曲线。华万霆本就勾结诸侯对抗朝廷之嫌,因此能避则避。
“爹!”苏安琪为了显得诚恳,深施一礼。
贺州侯急忙相搀,看见女儿犹如看见邻湘,一瞬间他的眼角湿润了,“孩子,随爹回去。这次,爹一定要给你……”
“爹,女儿不孝!”苏安琪缓缓言道,“我知道,您是雄女儿,所以再难也要接女儿回家。可是……”
“你该不会是要跟太子?”
“不。我离不开倾雪,我要回傲寒山庄。”
“你何苦?华万霆给究竟你吃了什么药?”公孙彧吃惊得将眉毛几乎横作一条,仔细端详苏安琪,又想起失心疯的传言,不得不细问端详,“一五一十说,你二人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究竟好不好?”
“爹,您连问三个究竟,女儿不敢瞒您。”苏安琪谨慎地吐露每一个字,生怕哪里说错便走不成了,“我与华万霆……嗯,是这样的,我们成亲六年,爱已然消失殆尽,没有感觉,也就不会幸福。”
“感觉?”
“爹曾经那么深刻地爱过我娘,应当明白那份爱的感觉。感觉没了,缘分尽了,婚姻自是不必强求。分开对我们两个人而言,不是灾难,倒是解月兑。”
“这叫什么话?”公孙彧脸色一变,责问道,“你见过哪一家的夫妻有你这样的道理,六年,不思相夫教子,反倒要个解月兑!六年太长吗?我和你娘连六天夫妻都做不成,你这孩子!”
“您与娘恐怕一世姻缘也要嫌短。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变化十分微妙,我和他……强扭的瓜不甜,不是吗?我们并非夫妻不睦,只不过不做夫妻会更好。您只当我们是和离吧!”和离在古代就是协议离婚、和平分手的意思,如果苏安琪没记错的话。
公孙彧颓然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跟他回家?于情于理,这都不应该!”
“我疼倾雪,如同您疼我一般。女儿不能常欢爹爹膝下,已是大憾,总不能让倾雪也走女儿的老路。至于华万霆,到底还是个君子,不会苛待我的。”
“爹还是不放心。不行!每天在公主眼皮子底下,你如何生存呐?”
“这样吧,”虽然公主的确是很大的威胁,但苏安琪仍努力微笑道,“我先回傲寒山庄住着,倘若不甚如意,我再去贺州投奔您老人家。”
公孙彧担忧地望了苏安琪一会儿,摇了摇头。
“爹,您如何才肯同意嘛!”
“不想同意,”他愁眉不展地叹道,“但是,拿你没辙!哪里来的这些歪理?华万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的确是变了。”
唯恐讲的多错的多,苏安琪微微低头,不发一言。须臾,只听公孙彧言道:“罢了,由着你去!只是不能受了委屈,否则爹定不会饶过华万霆!”
有这样一个亲爹当靠山,苏安琪顿时觉得腰杆子硬了不少。她欢欢喜喜地拥抱过去:“谢谢爹,我就知道您最解女儿的心思!”
公孙彧急忙推开女儿,嗔笑道:“讨打!还穿着小太监的衣裳呢!”
“女儿一时忘了,哈哈……”
父女不便交谈过久,匆匆散了之后,苏安琪急忙换装、出宫,似飞雀出笼一般开心。见华以萱把吉他从宫中抱了出来,准备回去向她讨教,她更是开心得意,古代的娱乐项目少之又少,这把吉他简直成了宝贝疙瘩。
一行人正准备启程回家,华万霆一只脚踏上马车,却又被一名宫娥叫了下来。苏安琪刚刚放下的心旋即又提了起来。什么事,该不会走不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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