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不自觉搓了搓手,掏出了那张地图,寻着标记,开始搜索。这个时代,相亲都是双方家长进行,两人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人长得合不合意暂且不论,主要是人品不能差啊。
她现在不能贸然的把荷花带出来看男人,只能自己先考察一番。那个小丫头太羞涩了,得找个实诚点的。
按着图绕了一圈,都快绕迷糊了,拿着图问了问路上的人,人家也都不知。女乃女乃的,再绕一圈我就该被冻死了。风越来越大,赶忙找了一处门廊。
上官翼刚掠到私宅的街道,就见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自家门口。一个慌神,险些栽到地上,忙稳住了脚,呆呆的站在道上。
宝儿揉了揉脸,搓了搓手,蹲在一边继续研究着地上的图。上官翼看着那张有些哀怨的侧脸,猛然一个激灵,再看了看她身上的粗布衣服,怒火中烧。乐墨一定是对她不好,见异思迁了,竟然把他家可人儿糟蹋成这样了,大冷天还被赶出来了!
剑眉立马倒竖,心揪着疼啊!什么也顾不上了,忙跑了过去。宝儿还在思索中就被某人心疼的给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去!云里雾里啊,本能地把人推开了。因为风大的缘故,原先莹白的小脸被冻得红红的,连带着眼圈也微微泛红。
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上官翼,这什么缘分啊?还无缘无故被抱了?
“上官翼,、、、”
宝儿刚开口想骂人,就又被上官翼给揽进了怀里,“我都知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上官翼音色中夹杂着掩不住的哀伤和心疼。
“你知道个毛啊?!干嘛抱我?”,若不是觉得他没什么坏心,宝儿早就把人踹开了。推着人,炸了毛的跳开了两步。瞪着眼睛瞅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上官翼一点也不恼,态度异常的亲和,“宝儿,外面冷,赶快进屋去。”说着就推开了门。
人家态度这么好,自己也不好太计较,拾起了地上的图纸,跟着进去了。
千名有些惊讶的看着俩人,自家少爷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乐姑娘有些冷淡。
“去把暖炉都搬到前堂去,再提壶热茶过来,对了,再去煮碗姜茶。”上官翼吩咐着,千名连声应道,偷偷瞄了一眼宝儿,退下了。
宝儿有些迷惑的看了一眼上官翼,他激动个什么?该不会是疯了吧?
到了屋里,宝儿也不客气,蹲到了暖炉边上烤了烤手,接过了上官翼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
上官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宝儿的神色,却找不到一点他想要的情绪。宝儿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正常?哪里出错了?
宝儿当务之急是得先把自己给烤热了,却见上官翼慢慢靠了过来,连忙伸手挡着,“你别过来,你再抱我,我就跟你翻脸了!”
上官翼立马止住了步子,眼角掩不住的欣喜,轻声问道,“宝儿,你想吃什么,我让千名去买,还冷不冷,我去给你拿个披风。”也不等宝儿回答,就快步进了里间,拿了一条紫貂毛领的披风,想给宝儿披上。
宝儿愣了一愣,上官翼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跟她犟嘴,不跟她黑脸,抽风了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不冷了,”宝儿连连摆手,音调也随之降低了,人家这么亲和,她还怎么好意思厉声相对。
如此一来,上官翼眼角笑意更浓,又给宝儿倒了一杯热的,放到她手旁的矮桌,把那凉的推到了一边。
“谢谢啊!”宝儿笑着回应。
莹白的小脸,杏目微眯,随着嘴角的勾起,自然的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上官翼看呆了,一瞬不瞬的盯着。
宝儿笑着笑着就尴尬了,这厮不会真的还想着别的吧?忙爬起来道,“上官翼谢谢你啊,我的走了!”
上官翼一个回神,眉头立马蹙起道“你去哪?”
“我还能去哪,当然回家啊!”宝儿拔着调子道。
“你、、”,上官翼目光微滞的指了指宝儿身上的衣服。
“哦,我有些事要办,穿这样方便办事。谢谢啊!我得回去了,不然相公要担心了。”笑了笑,转身准备出门。她不是没看到上官翼脸上难掩的失望,但是她既然有了乐墨,就不会再给任何希望。
千名端着姜茶刚到门口,就见宝儿出来了,有些不解的往里面瞅了瞅,宝儿微微笑笑,跨了出去。
上官翼还未能从惊喜中回过味来,就被抛进了谷底,胸中一阵郁结,一股腥味串了出来。
“少爷!少爷!”,千名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姜茶,快步去扶。宝儿还没踏出院子,就听里面杯子破碎的声,和千名的呼喊声。出了什么事?宝儿来不及多想就跑了回去。
当看见那靠在榻中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腥红血迹时,一阵晃神。上官翼半眯着眸子,撇见宝儿回来,忙把头别向了一边,抬起了宽袖遮着嘴角。
“乐姑娘,你帮我照看下少爷,我马上就回来!”,千名面色紧切,眸中虽有慌乱,但还是很镇定的嘱托着。
“你快去!”,宝儿跑了过去,拿着边上的锦帕想给上官翼擦嘴角。
“你走开,、、”上官翼很不配合的磨着头,有些疲弱的攘着宝儿。宝儿也不管,把那两条胳膊给压到一边,把那脑袋给掰了过来,看着那鲜红的血迹阵阵寒凉,面色肃然的给他擦了干净。只是刚擦完,又有血溢了出来,这一幕深深刺到了她的心,眼中酸涩的很。
“你会为我心疼是吗?”,苍白的脸色,带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妖艳的有些刺目。
宝儿有些发抖的拿着帕子继续擦,绝美的脸上滑落了一串滚烫的泪珠。内心里其实早已把他当作一个亲近的朋友了,只是她不曾在意过。
“乖,不要哭,”上官翼无力的扬起了手抚上了那张脸,宝儿没有拒绝,任他擦着。
那锦帕已经完全湿透,再没了原来的颜色,宝儿只能拽着袖子给他擦着。
“宝儿,我、、、”,
“少爷,少爷,冥先生来了。”千名急促的带着一个先生进了门,宝儿忙起身让了地方,上官翼目光一直随着她在动。宝儿拉起了上官翼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上官翼努力的回应着,嘴角带着一抹安慰的笑。
“该死,怎么提前了这么早,”掏出了怀里的针袋,拔出两根,一根刺入了上官翼脖颈处,另一根刺入头顶。嘴角的鲜血不再外溢,宝儿微微松了口气。
“把他移到床上去,”那老先生吩咐着,千名立马扶起了上官翼,宝儿想要抽回手帮着搀扶,却是被上官翼死死抓住了,只得随着他到了床前。
宝儿紧紧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紧张的咬着下唇,她好怕现在紧抓着她的手会松开。
施了一番针,那位冥先生微微舒了口气,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那交握的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宝儿。宝儿虽不喜欢被人那么打量,出于礼貌,淡淡的点了点头。
冥止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千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道,“等他醒来,给他服一颗,我要去给他寻药,让他没事不要乱跑,老实呆着。再出了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千名赶忙应下了,和宝儿示意了一下,跟着冥止出去了。
“是因为那个丫头?”,冥止髯须随着风来回飘动着,晶亮的眸子带着一抹深思。
“是”,千名垂首立在一边,不敢抬头看那双眼睛。
冥止当年因为一次偶然遇上了上官翼,上官翼身患的病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一直相信只要不断模索,就一定会给他治好。经过几年的研究他才知道,上官翼并不是患病,而是从小就被人下了毒。这种毒极为罕见,或者说,是他第一次遇到。
接下的来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寻药和配药中度过,和上官翼接触的十多年来,也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想寻药不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完全是想要把他治好,留住他。
冥止拉回了思绪,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语调低沉,“和那位姑娘好好谈谈,让她多陪陪翼儿,别让翼儿再受刺激了,一切等我回来。”
“是,”千名低声应道。转而间有些难为的蹙了蹙眉,不知乐姑娘会不会答应,人家毕竟是有相公的。
冥止刚走,千名只觉得眼前一闪,一袭白衣就立在了院中。千名顿时警觉,没想到此人无声无息。当转头看清来人时,顿时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乐墨轻踏着步子移进了内室,千名想要进去,觉得还是回避的好,希望乐公子不要生乐夫人的气。
乐墨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真的看到那一幕时,心还是止不住抖了抖,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留在了外间。
这里发生了什么,暗卫已经一一通报了,他思量了很久,还是觉得要把宝儿带回去,可当再一次看到宝儿那担忧的神色时,他知道,他必须要忍一次,就一次。
千名进去给宝儿送了一次晚饭,宝儿没吃,嘱咐了他让他去凤衣阁通知一声,好让乐墨不要担心。
坐在外间的人,眉头轻展了些,面色微霁,凤目中交织的情绪有些复杂,无奈的闭上了双目。
千名出来后在乐墨边上站了一会,给乐墨换上了新茶。
烛火微荡,外面的寒风愈加凛冽了,门窗不断地被拍打着,吱呀作响。
后半夜的时候,上官翼醒了,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千名刚想出声,就被上官翼制止了。来不及吃药,先磨过了头看了看那趴在床边上的小脑袋,想要伸手把人抱上床,千名顿时紧张的要死,使着眼色示意着自家少爷。
上官翼原本盈笑的脸面蒙上了一层寒冰,接过药丸,仰头吃下了。瞥见那进来的白衣时,眸中带着一抹无奈的伤痛。
乐墨的目光一直没移开过地上的小人,轻轻把人抱起,瞥了一眼那刺眼的手,上官翼无奈的放开了。
宝儿猛地睁开了眼,当看见眼前的相公时有些迷茫,乐墨面色微紧,不悦的加重了抱着她的力道。
“相公,你来了、、”,想到了上官翼,连忙掉了头看了看,上官翼笑着给了一个安慰的表情。宝儿立马掉了头,揽上了乐墨的脖子,乐墨没做任何停顿,抱着人离开了。
乐墨的出现宝儿一点也不意外,他脸色不好,也在她预料之中。她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因为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她真的不应该和别的男人有那样的接触。她不想乐墨生气,可她又真的无从解释。只能不说话的紧紧窝在他怀里。
外面的风很大,乐墨抱着宝儿找了就近的一处地方,宝儿也不再意外,乖乖地坐到了那陌生的床上。
乐墨低垂着眼眸,静静的靠在了一边的小榻。宝儿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两人就那么静静的。
不一会,敲门声传来,乐墨起身离开了内室,宝儿有些疲软的瘫在被子上,仰头瞅着纱帐。
当听到脚步声时,又立马坐了起来,却见乐墨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眼角顿时就湿润了。无论在什么时候,最爱她的人最担心的依旧是她饿不饿,冷不冷。
“过来,”乐墨面色平淡的冲宝儿招了招手。宝儿忙爬了下来,从后面紧紧拥着那个男人。
乐墨唇角微动,顿了一会,伸手把人捞到了面前,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回了小榻,半支着脑袋,闭着凤目。
碗中的热气缭绕腾起,模糊了宝儿的视线,盯着那热乎乎的馄饨,心里充斥着的都是感激和甜蜜。乐墨的包容,让她懂得,爱情里并不是没有底线,只是太爱了,才会有那么多的妥协。
盯着榻上那个静默的男人,轻轻弯起了眼梢,端起碗,噔噔的坐到了小榻上。
乐墨掀了掀眼皮,复又合上了。宝儿又朝跟前挤了挤,乐墨依旧闭着眼。
“相公,你家媳妇的手都被烫红了,好烫啊!”,某女极致娇媚的轻喊着。乐墨微眯着凤目,还是没忍心看了看,却见那碗根本就没再人手里,好好地放在一边的矮桌上呢。
为防止乐墨怒了,宝儿赶忙趴了过去,揽上了人家脖子。把那烫红的小爪在那俊脸上扬了扬,乐墨蹙了蹙眉,抬起了头,把那小爪拿到了眼前。
“不是给你放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端着乱跑?”,语气中夹杂着爱怜和薄怒。宝儿老实的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乐墨心疼极了,把那小脑袋按进了怀里,伸手拉过一边架子上的湿毛巾,给她轻轻擦着。
“疼不疼?”,乐墨放低了调子,眸中带着一丝不忍。
宝儿晃了晃脑袋,不敢对上那双眸子,小声道,“就是饿了、、、”
乐墨微微松了口气,端起了馄饨,挖了一个,细心吹着,递到了那小人的嘴边,某女仰着小脸瞅了瞅头上的男人,笑弯了眉。
第二天,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回到了凤衣阁。
乐墨只觉的这一夜过的,宝儿长大了不少。
“相公,你要出去吗?宝儿想你了该怎么办?”,某女及其反常的开始粘人,乐墨心情大好,面色不似往日那么清淡,带着一抹和煦的笑。
“上官翼那,我会派人去找莫殇,外面太冷了,就不要往外面跑了。”言外之意,给爷老实呆家里,别出去惹事了。
宝儿连连应下了,她家相公还是挺大度的嘛!希望莫殇可以治好上官翼,水灵灵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迷蒙。
往年的冬季,茶叶都紧俏的很,可今年却是及其反常,茶铺的生意越来越惨淡。李雪鸢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出去晃荡了,跟着李老爷去拜访了好多茶商。
慕容昱调查的事情一直未果,每每查到一些线索,又很快被中断了。眼看着要到新年,是必须要回中城参加祭祀的,无奈之下,只得先行离开。如此一来,凤凌宇也再没理由待下去了,到了城北的私宅,去找上官翼告别。
上官翼面色不似那日的惨白,有了些许血色,静静的窝在软榻上。见凤凌宇进来,微微别回了看向窗外的头,伸手示意他随意。
凤凌宇拖了一边的木椅,心情有些低沉的坐下了,“我明日就要回中城了,和慕容昱一起。你新年还会回去吗?”
上官翼瞅了一眼矮桌上轻动的书页,勾了勾唇角道,“我都这样了,怕是还没到中城,就已经死了吧。”
看着那依然谈笑风生的脸,凤凌宇笑的有些苍白,“如果能再早些遇到你,或许我就能救你了。”
“呵呵,再早些,我可是还没中毒呢!”,
凤凌宇苦涩一笑,伸手给他拉了拉身上的裘毯,“中城就是一块肮脏地,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回去。这也是为什么我宁愿常年驻守在边疆。”
上官翼瞥了一眼那院中光秃的树干,眼中的伤痛浓郁的刺到了边上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给你下毒的,很可能就是那高门里端坐的人。控制了你,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上官家族。”低沉的语调,声声击在了那本打算遗忘而麻痹的心。
心底的仇恨,难以压制的滚烫了眼底,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即使是死,我也不会让他如愿。你不觉得那人很可笑吗,筹码都被掉包了,都还没有察觉,不知道想要用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听上官翼这么一说,凌宇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眉。见上官翼投来的一抹歉意,淡笑着道,“我没事,这是事实。纸总有一天是包不住火的。”
上官翼的私宅,莫殇去了,但是没机会进去,因为他被挡出来了,挡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弟冥止。
两人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了,冥止还是当年那般意气用事,二话不说,就把莫殇给撵了出去。
他们的纠葛还要回到二十年前,莫殇天性对药敏感,师父所授,只消一次就能分毫不差的调配出来。而冥止,天性稍差,却处处不服,总想着找机会战胜莫殇。
两人当年进行了一次比试,胜者就能继承师傅药王的名号,悬壶济世。可比试的前一天,莫殇却莫名的消失了。冥止大怒,莫殇定是轻视了他,才放弃比赛的。他寻了好多年,一直无果。内心中压抑的愤怒促使他到处寻求疑难怪症,以此来证明自己,好慰藉内心。
而今,他十多年,还没能解了上官翼的毒,他的师兄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他又能怎么面对?
寿祠的事还在进行中,吴有之又跑了两趟景王府私宅,还是没能见到慕容清。回到吴府后,怒火中烧,大发雷霆。景王府看不起他,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跪地来求。
一大清早,凤衣阁的门就被嘭嘭敲个不停,虎子还没来得及穿上棉袄,就忙着跑去前堂开了门。
来人正是于氏成衣铺的老板,面色很是焦急,“我有急事,我要见乐老!”
虎子有些难为的挠挠头,此时杜鹃正好出来,见于老板神色异常,也知道肯定是铺子出事了,紧张的走到阁楼楼梯口。乐墨早已醒来,正拿着书靠在床边。
“老板”,杜鹃站在楼梯口好了一声,楼梯口被木栏当着,上不了。
乐墨微微蹙了蹙眉,看了边上的小人一眼,起身下了床。
“什么事?”
杜鹃见到公子下来了,忙低下了头,不安的攥着手道,“回公子,于氏铺子出了问题,找老板商量来了。”
乐墨背着手,踱步下了阶梯。到了前堂,于老板立马躬身行礼,乐墨抬了抬手,随身坐到软座,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于老板忙上前一步,有些慌乱道“回公子,我们今早去取回来的货,一打开时,一箱子衣服全被老鼠糟蹋了。客人们今天就来取衣了,我们,我们交不上啊。”
“老鼠怎么会跑进箱子里?”,小康子有些惺忪的走了过来,但见坐在软座的不是老板,而是公子,吓得掉头就转回了院子。
乐墨淡然的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道,“现在就派人按着订单上的,挨家挨户去道歉说明,就说衣服被盗了,择日定补回来。若是有不满意的,退回定金,再送上一份糕点。铺子的生意照常进行,派人到县衙去报案,再把接触过箱子的人全都给我叫过来。”
“哎哎,可是、、、”于老板应声着,转而一想有些纳闷,有些迷茫的看着乐墨。
“一箱子都被盗了,可不是小数目。”乐墨起了身轻挑着眉梢道。
于老板忙后退一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虎子,你们几个也过去帮忙。”,乐墨继续道。
“是,”虎子和海棠忙回后院喊人。一个个麻溜的随着于老板出了门。
慵懒的凤眸轻挑着,眼波中带着一抹狠厉,敢动我的女人,怕是,你早已活够了。
那几人回到凤衣阁时,乐墨正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一个个忙停下了齐刷刷的低下了头。
“你们干什么去了?一个个身上都还冒寒气呢!”,宝儿抓了抓头发,打着哈欠,下了阶梯。
“你们都去忙吧,”乐墨淡淡道,几人快速的散开了。
“怎么还穿这么薄?不是给你拿了衣服在床边吗?”,乐墨微蹙了蹙眉,手里端着托盘,没办法揽她,只得伸手拉着人上了阁楼。
“还不是因为棉袄太厚,穿着显胖、、”,宝儿小声嘀咕着。乐墨有些无奈的耷了耷眉,放下托盘,回了里屋给她拿了棉袄。
宝儿瞄了瞄那个背影,习惯性的捏了一小块菜,放进来了嘴里,嗯嗯,真好吃,还意犹未尽的舌忝了舌忝手指。见乐墨回来,忙放下了手,端正的站着。
乐墨宠溺的揉了揉那个小脑袋,“小馋猫。”给她穿上了薄袄,拿了一边的毛巾湿了湿盆里的温水,给她擦了擦脸。
乐墨一边给她晾着粥,一边道,“那个于氏的铺子出了些问题,我已经让他们回去处理了,你就别往外面跑了。”
“嗯?什么问题,”宝儿顿时停住了手,她一直就担心着呢,不是自己直接管理的,毕竟少了许多保障。
“一箱子衣服都被老鼠嚼了。”乐墨把晾好的粥碗放到了她手边,“趁着温的,待会就要凉了。”
乐墨奇怪的是宝儿没有再问,而是淡然的微眯着杏目。
宝儿收回了神色,乐墨既然安排了,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乐墨平时做的事根本没有避讳她,他在桃花镇有很多产业,她早就知道。这点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鸡毛蒜皮。
“一夜之间,一箱子就能被嚼了,该是怎样的神鼠。呵呵!”,挖了一勺,送到了嘴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勺子道,“让于勇去报官,就说被盗了,你觉得怎么样?”
乐墨给那小人夹了一块菜,不禁挑起了凤目,到底是我的女人,就是聪明!
“好,为夫也是那么想的,已经安排了,别操心。”
宝儿有些不满的拉了拉眉,愤懑的瞅了乐墨一眼,“抢我的功劳!我就这么点小铺,哪比得上你那些。”
乐墨饶有深意的看了那小女人一眼,某女玩味的支着下巴,挑着调子道,“怎么了,乐公子,你以为你家媳妇是一个傻女人,天天就那么点眼力见?”
乐墨放下了手里的木筷,胳膊随意搭在一边的椅背,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那神采奕奕的小人,他从没小看过面前的这个女人,“继续”。他想知道,宝儿都知道些什么,其他的都可以,唯独一点。
“你还想我说什么?”,绕开了桌子,搂上那男人的脖子,坐到了他腿上。
微挑的柳眉,带着无限风情,如流云细月般令人着迷。
“哦?莫不是乐公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背着我赚钱养女人呢?”
“哈哈!”乐墨扬着嘴角,凤目迷离,“养你一个都够我操心的了,哪还有精力去养别的。”捏着她的下巴就往嘴边凑,宝儿赶忙别开了。
杏目微凝道,“桃花镇看着普通平静的很,却是暗流深涌。每日来往虽谨慎小心的很,但总是会招来惦记的。你还是多小心些,可以考虑下让你的暗卫给你挖挖暗道什么的,也省的你去给我招摇过市的好。”
乐墨眸中一瞬的惊讶,复又勾起了那魅惑的薄唇。宝儿趁机模了一把,起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端起碗继续挖着粥。
他一直都知道,在他面前,她会自动敛起一切风华,做一个简单的小女人。他任她自由,宠她无度,只为这一个让人疼惜,剔透的人儿。
华清街的凤衣阁,和往常一样,照常营业。没一会,接连不断的人涌向了凤衣阁,趴在墙角的人,阴笑着弯起了唇角,转身离开。此时,隐在暗处的两人,相视一笑,跟上了那个身影。
“小姐,现在对街的凤衣阁可是热闹得紧呐,小姐可要出去晒晒太阳。”小桃瞅着吴嫣然的脸色,讨好的把人扶了起来。
“既然如此热闹,可不能错过了。”说话的人没了往日的温婉之态,眉目间隐隐透着一抹阴厉。
当她们到了凤衣阁门口,看到的不是大嚷大闹,而是一片亲和之景。
“于老板,你说你还大早晨挨家挨户的道歉,我们都挺不好意思的,我家小姐说了,没问题,再等个几天都行。你们凤衣阁,我们可相信的很呢!”
“对啊,我收回了定金,我闺女还跟我闹着脾气呢,是我小气了。我现在可正是要补订单呢!”,那夫人不好意思的撩起了一边的头发。
“于老板,你们可得让官老爷好好查查,是谁这么大胆,敢偷凤衣阁的衣服。抓到了一定要拉去剁手!”
于勇吩咐着丫头们给夫人们都斟了茶,起身一一拜谢道,“于某有幸,能遇到各位这么通情明理的夫人,我们乐老板说了,为了感谢各位的支持,这批衣服全按半价给(ji)售,以后的新款也会给大家折价处理。还望大家继续支持凤衣阁,于某不胜感激啊!”
那边上的夫人们全都不敢置信的对望了一眼,欣喜的合不拢嘴。这凤衣阁的衣裳可都是价格不菲呢,半价给售,那得是多大的便宜啊!以后的新款还会给折价,这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人家乐老板就是会做生意!”
“对啊,对啊!于老板可真是跟对了人!”
吴嫣然目眦狠厉,指甲划破了手心也不自知。小桃不敢出声,怯怯的往一边挪了挪,怎么会这样。
县衙里,于勇去报官备案了,于是乎,全城议论纷纷。谁这么缺德,偷了人家一箱子成衣,那可至少得两千两呢吧!
吴有之最近忙着联络中城的世家大族,没心思管这些小事,全交给了衙门里的主薄。
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主薄立马派人去查了。
一个僻静地儿。“现在全城都在搜捕,我怎么办啊,我根本没偷衣服,他们却认定是我偷了,要是被抓着,我就是要剁足的啊!”说话的人浑身都在发抖,音线绷的紧紧的。
“你怕什么,拿上这些钱,马上给我离得远远的。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自认倒霉吧,没人就救得了你。要是你敢到处乱说,你会死的更快!”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扔过去一袋子钱,刻意压低了那原本尖利的音调,听着有些阴厉。
凤衣阁内,接触过箱子的的人都被叫了过来,一个个吓得瑟抖的弯着腰立在一边。
伙计们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诺大的一个后间,只听着空气中杯口摩挲的声音。
“都站着做什么,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宝儿放下了杯盖,清淡的看了一眼那站着的五个人。
那五人浑身绷得更紧了,一动也不敢动。宝儿掀了掀眼皮,微微弯起了樱唇,放下杯子起了身。
那五人立马微微往后缩了缩,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住的颤抖着。宝儿绕着那五人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上。
拈起了桌角那五人说下的供述,这是让小康子和他们每人单聊记下的描述。
简单地对比了一下,有些蹙眉的撇下道,“你们说的都很好,我一时还真的看不出来是谁捣的鬼了。”扶了扶额道,“既然如此,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不如直接让衙役过来,抓到县衙去审审得了,省的我闹心。”
五人一听,立马都跪了下来,齐呼冤枉。其中的一个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边上的人,往前挪了挪道,“老板,我知道,我知道。我昨天晚上临走之前看到了小五正和一个人起喝的醉熏熏的回来了。还带着那个人进了铺子里,一路跌跌撞撞的,我跟他说话,他都没理我。”
边上的小五立马推开了前面的人,着急道,“老板,我没有,我喝醉了就睡觉了,不是我偷的,我没出去过啊!老板,你一定要明察啊!”说完磕的地板梆梆响。
宝儿没有一点意外,平静的靠在了椅背上,见那小五还在磕个不停,砰地一声,打落了手边的杯子。屋里立刻沉寂了。
宽大的袖摆随着身体的站起不住的翻飞着,迎着窗纸透落下的暖阳溢着耀眼的金光。秀眉不似往日的柔婉,眉梢微挑着一抹英气。长长的睫羽下原本清透的眸子,染着一层深邃,透着淡漠和疏离。
“今日,只是毁了一箱子衣服,那么明日毁的会是什么?你的命还是你一家子的命?嗯?”,蹲在了身直直看着那跪在最前面的人,小五瑟瑟发抖,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复又快速的闪动着眼珠,眸中满是恐惧。
收回了目光,起了身,踱到了那片暖阳中,执起了一边花架子上的一片女敕叶,眸中微漾着一些柔意。
“什么叫人心难测,什么叫人心隔肚皮,还要我来教吗?今日,只是一箱衣服,也不是很值钱,但是足够让你们为此赔上十年的牢狱,再加上一只脚。”转身看着那瘫软的五人接着道,“你们的责任是看好作坊,看好成衣,可是,你们一个个都失职了,你们的老板还要你们有何用?你们甚至还给破坏的人提供了便利,这就是罪加一等。”
“老板,我错了,我错了,”小五子跪爬着扑到了宝儿脚下,他知道,毁衣服的就是那个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前些日子在花馆中遇到的人。其他四人也往前爬了爬,都匍匐在地上。
宝儿抬开了脚,扫了一眼那几人,敛了敛情绪道,“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你们自个掂量着吧,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做,我想你们现在该清楚了吧。回去吧!”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后间。
穿过了边开的侧门,回到了阁楼后院,有些紧绷的心看着那一白一灰,顿时被那两个傻样给腻化了。
小豆子已经完全成了一只狼犬,直楞楞的两个耳朵,壮实的身子,一顿都可以吃两个人的饭,一般人看着都该能吓坏了。
小白完全如同一个贵妇一般,翻着肚皮在棉絮上晒着太阳。见宝儿过来转了转眼珠没一会又闭上了。宝儿无奈的戳了戳那个小脑袋,抱上了豆子的脑袋,稀罕了一会。趁着她家月复黑男人不在,得要多多珍惜啊!
小豆子亲昵的蹭着宝儿,睁着那圆溜溜的眼珠,摆着小委屈样。宝儿心里软绵绵的,带着那家伙出了后院。
天气渐冷,已经很久没带过他去溜圈了。河堤上的桃树柳树全留着光秃秃的枝条,岸边堆叠着一层层的枯草。
桃花湖碧波依旧,看着比往日更加澄澈,远山荒芜,孤鸦低鸣。一片苍凉盈上心头。
对着那透着薄雾的湖面,吹面丝丝寒凉。
“老板,我可算找着你了,县衙来人了,说是已经抓到盗衣的人了!让你过去确认呢!”,小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豆子在边上忙又离开了一段距离。
“小豆子,咱们该回去了,妈妈下次再带你出来遛弯,真乖!”,揉了揉那脑袋,回了凤衣阁。
“各位辛苦了,不如先在寒舍喝杯茶如何?”,宝儿盈着淡淡的笑意,吩咐一边的木槿看茶。
崔捕头忙上前一步道,“乐老板客气了,我们正要请乐老板县衙一趟呢!下次一定来喝!”
“公务要紧,”磨了头对一边的小康子道,“小康子,带上咱们这批衣服的账目,随我一起过去。”
玉器行后院,吕张躬身立在一边,和乐墨汇报着。乐墨扔了手里的书卷,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梢,“皇上的大寿来年三月,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三月之前。”,仍过去了一条白绢道,“把这个交给司闾,他会明白的。”
在去县衙的路上,时不时有路人认出宝儿来,多是经常去凤衣阁买衣服的老主顾,很是体贴的问候了下衣裳被盗的事,还陪着往前走了一段。宝儿亲昵的回应着,说是盗贼已经抓到了,正在县衙呢!那些人都义愤填膺了一把,还让边上的衙役好好惩治那盗贼一番。宝儿感激的接受。
到了府衙,没有见到吴有之,柳氏倒是带着丫头出来了。小康子被挡到了外间,宝儿挑了挑眉跟着进去了。
“不知柳夫人想找本夫人聊些什么?”,也不等示意,随意坐下了,端起了丫鬟刚上的茶水,淡笑着抿了一口。
柳氏见宝儿如此张狂,一时竟没了主意了。这和想好的场景相差甚远啊!看向那淡笑的眸子,目光微微缩了缩,好像自己心里的打算都已经被看透了一般。
边上的大丫头,很有眼色的给刘柳氏端起了茶盏,柳氏借着喝茶的功夫,稳了稳心思。
放下杯子道,“呵呵,都自称起夫人来了,果然是了不起啊!想着当初,然儿还帮着你开店,如今乐夫人对着本夫人一句称呼都没有,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端起了那贵妇的架子,头上的朱钗随着说话一颤一颤,就像戏台子上的小旦一般。
宝儿兀自盯着笑了,还真有人如此不知廉耻!
“吴夫人可得说清楚了,要是外人听见了,还不知该如何嚼舌根子呢!我的凤衣阁可是我和李员外家的小姐一起开起来的,不知什么时候怎么就换成了吴小姐了?李雪鸢要是听到了,还不得把我杀了。”弯起那柔媚的杏目,噙着一抹以为颇深的笑意。
“是吗?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铺子的布源,可不就是然儿给你牵的头?要不是然儿,你以为你的凤衣阁能那么快就开起来吗?”柳氏倨傲的昂起了头,压重了调子。
她若不提过往,自己还能给她些面子,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没必要。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