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檐角灯笼轻晃,黯淡光影在她脸上一明一灭,催人欲睡。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她翻了个身,陷入梦境。
冰雪初融,红梅盛绽。阳光照在湿漉漉的长街小道上,行人散落,江南春寒料峭。
她倚在窗边,凤眼微挑,满目潋滟晴好。
有少年从街头打马而来,锦袍朗朗,眉目如画,不知看痴多少闺中情怀。她也微微敛眉,凝目望去。
窗外街边一株古木,枝头露水剔透凝结,忽而掉落,正正落于少年眉间。他仰首,桃花眼波光流转,入目少女肌肤胜雪,清丽无双。
水滴顺着流进眼里,他似是痴了。
“唔……”梦到了这一刻戛然而止,腰间仿佛有铁索绕上,一点点收紧,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
低重的喘息压抑在耳边,她刚睁开眼,携着凉意的唇就覆了上来。
舌尖滑入,大力吮.吸纠缠,带着惩罚的意味。突地唇上一痛,腥甜在口腔里弥漫,停滞半晌,他终于肯松开。
两手杵在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逆着光,神色难辨,唯有一双黑眸灼灼。
“卿卿,”他勾了勾唇,渗出一丝冷意,“梦见谁了呢?”
梦中嘤咛,充满愧意自责,模糊地唤着的那个名字……是谁呢。
她有些恍惚,偏头避开他吃人般的目光,视线落在雕花床柱上。锦被被他掀开了,凉风从脚底漫上来,她缩了缩身子,皎白肌肤浮上点点红晕。
问什么呢?真的在意是谁吗。他素来喜欢做些吃味的样子给她看,嫉妒苏历,嫉妒陆风,嫉妒每一个她稍稍多看两眼的人。
“卿卿……”他俯,额头相抵,感受到那阵不同寻常的热度时眉头一簇,便听她低低道:“是叶元夏。”
他身子一僵,须臾轻笑:“哦,叶元夏呀……”慢慢悠悠。
“那么卿卿,你要离开我,是因为他吗?”右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展开,手猩着揉碎了的纸。
她瞟了一眼,是今日写的请辞折子。没想到右相动作倒快,连夜送到他手里了。
“不过是一个月,就离不开了吗?”他神情愈发柔和,“抓获叶庄二百三十一人,唯剩少庄主叶元夏及其妹,是卿卿你手下留情了吗?”
不待她回答,他摇摇头:“这可不对,卿卿心里,应该只有我呀。”
她心中一动,抿唇看向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只小鹿,不知怎地,脆弱得很。
“阿戎,你心里有我吗?”或许是梦中的白袍少年,或许是他墨黑的眼,她突然有了勇气问出来:“叶元夏说我很好,比天下所有女子都要好。”
她问出这句话,他的目光倏然柔和下来。
还好,她还在乎他的心。
“世上女人无数,却只有一个孟卿云。”他温存一笑:“卿卿,这就是你对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