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雀整理思绪,重新坐回小亭。天机子和老花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来,两个老顽童为了抢酒葫芦打闹不休。
“你之所以感应不到先天一炁,便因为你体内的龙气已经将其吞噬。不要太过担心,先天一炁的本源种子,龙气是绝然消化不掉的。”
南青衣见花小雀已经平复心境,继续说道:“龙气在你体内已经被封印了十四年,你.娘的神魂之力也要耗尽了。今晚是一甲子一遇的三凶连珠,天机子前辈要借三凶星之力和百凶窟中的杀气来帮你拔除龙气,感应先天。”
花小雀喃喃道:“三凶连珠?”
“对。”
老花抢过酒葫芦便撒丫子跑出小亭,天机子知晓自己追不上这驽货,只好翘着胡子怒骂了两句,悻悻作罢,接过子车听白递过来的茶水,赌气一饮而尽,说道:“七杀、破军、贪狼,是为三大凶星。当这三颗凶星连成一线,便会与天地间的肃杀之气产生辉映。百凶窟中积存了海量的杀气,再加上老夫鬼神莫测的jīng妙手段,足以借来这三颗凶星的星辰之力。听说你小子好读书,想必经史子集也读过,可知道皇甫亮、扈宏和苗腾三位雄才?”
“嗯,听说过。”花小雀点头道:“史书记载,这三人曾辅佐中原的前朝武皇帝肃清寰宇,定鼎江山。不过后来皇甫亮和苗腾联手叛乱,杀了扈宏,最后被武皇帝灭了满门。”
听天机子的口气,好像对这三人非常推崇,所以他只拣了些好听的说。三人中,史书对武皇帝的贴身侍卫扈宏的评价最高,被称作纵横天下之将。但对皇甫亮和扈宏的评价却很毒辣,大抵是说皇甫亮为搅乱天下之贼,苗腾为jiān险诡诈之士。
“狗屁的史书,一群对当权者摇尾乞怜的狗奴才能写出什么历史。”
面带不屑的天机子重重一哼,扑面而来的强盛气息让花小雀不由呼吸一滞,“这三人为昆仑派能霸主中原而呕心沥血,在封神之战中屡屡重创其他八大门派,最后却因命格殊于常人,被武皇帝执掌的昆仑派诛灭神魂不说,最后皇甫亮和苗腾竟还被安了个叛乱的罪名。”
“皇甫亮为贪狼入命,扈宏是破军,苗腾是七杀。三人俱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在昆仑执掌中原之后,还曾将十大洞天之三分封给三人做道场,恩威不可谓不浩荡。”
“岂料新皇登基三年之后,天显异象,同属紫微斗数的三大凶星星芒爆闪,会照于三方四正,形成了万年难遇的杀破狼格局,将紫微帝星压制的黯淡无光,镇压在龙脉之上的真龙神器也隐隐有了崩坏的迹象。命书有云:杀破狼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为了保住中土基业,昆仑派这才对三人下了逐杀令。”
花小雀沉吟道:“三凶之力竟能压制紫微帝星,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功高盖主了吧。”
“着!”天机子捋须而笑,点头说道:“一点就通,小子有点小聪明。”
识趣的花大少立刻回拍了一个马屁,“不及前辈一星半点。”
“那是那是!”花大少这个马屁拍得天机子通体舒泰。夕朝颜端起茶壶想要给他再满上一杯,老头嫌用茶瓯饮茶太慢,抢过茶壶揭起壶盖直接吹了一整壶。
天机子啐出满口茶叶,继续说道:“先天修士感应体内先天真一之炁,称为入道。天下修士入道方式五花八门,有人以琴艺入道,有人以棋艺入道,有人以文章入道,而你——”
天机子一指花小雀,音量猛然拔高数阶,“将以无上杀意入道!”
花小雀心中惊骇无以言表。要不是四位干娘对面前的这个老头推崇备至,他定会认为这个老头一准是失心疯了。
民间自古有云:佛解人心,儒论社稷,道法自然。讲得便是这三教的入道法门——佛门以人之本心入道,儒门以社稷民生入道,道门以自然无为入道。可是,以无上杀意入道,这……这岂不是入了魔道?
“我知你心中所想。”天机子袖袍一震,沉声说道:“体民心的儒门已不存于世。如今的佛道两家为了中土龙脉征伐不休,导致山河崩碎,rì月蒙尘。还谈何解人心,谈何法自然,哼,较之杀戮魔道更有甚之。你小子若是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子还未曾怕过谁。”花小雀淡然一笑,“若能以无上杀意入道,那证明,这便是吾之佛xìng本心,这就是吾之道法自然!”
“好一个以杀为本心,好一个以杀法自然。小子,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
天机子面有酡.红,如饮醇酒。闭目沉心,手指头迅速掐算了一番,睁眼说道:“时机已到,南青衣,收了法器吧。”
南青衣臻首轻点,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已经又回到了百凶窟中。
天机子盯着南青衣手中的一根青光鸟羽,眼睛里冒起了小星星,“自成洞天的「鸾凤清羽」,好东西啊。南青衣,借老夫观摩几天可否?”
南青衣收起「鸾凤清羽」,笑道:“只要前辈能拔除我儿的龙气,别说观摩,就是送与前辈又有何妨。”
“老夫可不上你这个当!”天机子一脸坏笑道:“到时候你嘴皮子稍稍一动,徐青帝还不舀着剑龙彩把老夫追杀到天涯海角!”
南青衣心情大好,对天机子的调侃也并未出言呵斥。
此时月已西移,洞口天空隐现星光,有连成一线的三颗星辰光芒闪烁。
天机子盘腿而坐,身上荡出无匹清气,一个个阵法古篆自他眉心祖窍喷薄而出,环绕他大放光明。这些古篆在众人头顶之上铺就一副璀璨星图,有三道刺眼白光自星图中撕裂长空,直入星斗!
“小子,此阵名为「三凶屠龙法阵」,能汇聚三凶星辰力和洞中杀气于你肉.身,让你借此抵抗真龙威严。你要做的,就是借杀气压制龙气的时机感应先天一炁的本源种子,并将其培养壮大,反噬龙气!废话不多说,小子入阵吧,记住,切不可迷失本心!”
“前辈稍候,小子去去就来。”
花小雀嘻嘻一笑,冲天机子躬身一礼,随即一跃而起,直入头顶星辰之中。
天机子高声喝道:“你们五人速速离开,老夫要暂时关闭昊天阵,放杀气入三凶屠龙法阵之内!”
南青衣等五人望着阵图中那个依稀可见的瘦削身形稍许,化作五道光芒闪出石洞。
昊天阵发出一阵轰鸣,溃散于无形。月兑去藩篱的无穷杀意,像是一头头恶兽,咆哮嘶吼着,朝「三凶屠龙法阵」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