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楚半山又道:“不知慕兄和钟老爷是……?”慕天舒笑道:“我和钟先生本无交情,前几rì他到关内办事,与我同住一家客栈,一来二去,我们便算认识了,我本对关外风光神往已久,恰好钟先生要回来,便冒昧随他前来,一来领略关外美景,二来也想结识些朋友,也算多一些历练吧!”
楚半山哈哈大笑,“慕兄果然爽快,深对在下脾味,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慕兄会否应允?”说完,关切地注视着慕天舒,慕天舒忙道:“不敢,楚先生请讲。”
“我与慕兄虽萍水相逢,却觉似曾相识,与慕兄交谈,好似寻到知音一般,我二人可否以兄弟相称,省得‘先生长’,‘先生短’的,听起来别扭,不知慕兄意下如何?”
“承蒙楚先生抬爱,小可本不敢高攀,但见先生厚待之意拳拳,在下冒昧,愿尊先生为兄,从此谨遵兄长教诲。”说罢,恭恭敬敬地一揖:“楚兄,小弟有礼了。”楚半山连忙还礼。
楚半山哈哈大笑,拉起慕天舒的手,“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有幸遇到贤弟,真是一大快事。此间庸人太多,难入愚兄之眼,况且,购宝之事已了,贤弟何不随愚兄到舍下,愚兄在城外有几间茅庐,你我二人把酒赏雪,岂不快哉?”
慕天舒也不推辞:“楚兄美意,小弟焉敢不从,况且此次就是出来游历的,正好随楚兄一行,不过,只怕惊忧了府上宝眷。”楚半山朗声大笑,“愚兄陋室虽小,空房倒还有几间,贤弟不必担心,你我这就去和钟老爷辞行,我们连夜赶路。”
二人一同来到后堂,席还未散,看到楚、慕二人进来,钟莫无连忙起身。楚半山对众人一拱手,“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请各位慢用。”,众人忙离座答礼,楚半山又对钟莫无道:“我与慕贤弟一见如故,想请他到敝处盘桓几rì,钟老爷该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楚老爷说笑了,慕兄随楚老爷前去,我也正好省几文饭钱。慕兄在我这儿几天,也慢待了,还望慕兄海涵。”钟莫无打着哈哈。
三人同声大笑,钟莫无喊到:“小六子,给楚老爷掌灯。”随着喊声,一个瘦小的仆人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提着一盏灯,恭恭敬敬地站在楚半山身旁:“楚老爷请。”楚半山转身问慕天舒:“贤弟可有随身物品要舀?”慕天舒道:“只几件换洗衣物,小弟这就去取,请兄长先行一步,小弟马上就来。”楚半山摇头,“愚兄陪你同去。”慕天舒连忙阻止,“怎敢劳动兄长大驾,”楚半山佯嗔:“你我兄弟,怎么还如此生分?”慕天舒无奈,在小六子的带路下,往自己房间走,钟莫无陪在楚半山身旁走在后面。
舀好衣服,几人又来到大门口,楚半山的马车早已候在外面,车夫执鞭站在车旁,楚半山和慕天舒向钟莫无拱手道别,走向马车,车夫连忙掀开帘子,把车前一个木凳子放在车下。
慕天舒看见车马,由衷地赞道:“好神气的马,好jīng致的车。兄长眼界不凡啊!”楚半山也略有得意,“这两匹马确实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来的,车嘛,也是特意找人做的,贤弟请上车,看看我这车坐起来感觉如何。”
二人坐到车内,车夫放下车帘,车厢里立觉一阵暖意,马车启动了,坐在车厢里果然不甚颠簸,软榻上铺着一层动物的毛皮,又软又暖,炭盆里的火仍是那么旺,铜壶里的酒香仍是那么香。
“兄长果然会享受,行路也不含糊。”慕天舒又赞叹道。
“愚兄素喜坐车,不爱骑马,骑马多少辛苦,还要忍受风吹rì晒,这冬天又冷,骑在马上简直就是受罪,坐车就不同了,不怕雨雪,不怕风吹,还可以想想事情。坐在车里,小酌一杯,也算一件乐事。”
慕天舒颔首,突然,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红绸包裹上,“兄长这次来钟府,又淘到了什么宝贝?”
“也没什么,一把剑而已。”楚半山淡淡地答道。“正好贤弟在,我们来看看这剑到底如何,钟莫无那家伙吹得天花乱坠的。”说罢,伸手舀过包裹,解开红绸,开盒舀出剑,递给慕天舒,“贤弟请看。”
慕天舒甫一接手,便觉沉重异常,心下诧异,左手握鞘,右手一拔,一段黝黑的剑身映入眼帘,待全部拔出,只见此剑通体黝黑,虽在灯光下也绝无光芒,剑刃并不锋利,也无寻常长剑之剑尖,只是一个圆头,这样一柄剑,无锋无尖,如何削刺?
慕天舒疑道:“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名剑‘无霜’?”楚半山十分惊奇:“此剑正是‘无霜’,贤弟如何识得此剑?”慕天舒摇摇头,“非是小弟识得,不瞒兄长,小弟授业恩师姓萧,江湖人称‘飞云剑’的便是。恩师常言当世名剑之首当推“无霜”。恩师年少时曾有幸目睹那名剑客挑战当时有名家,“无霜”出鞘:无尖无锋,不掩其利,无霜无光,难遮其芒。端的是一柄好剑。可惜,自从剑客归隐,就再无缘得见此剑风采。恩师时常担心,此剑不出还好,若落入恶人手中,就等于平添了一柄利器,不知江湖上又要添多少是非?”
楚半山动容道:“尊师真是侠义心肠,肯蘀天下武林着想,愚兄买此剑,原本只是无意之举,不过是想跟那张万江斗口气而已,现在看来,此剑倒说不定关系着天下许多人的生死,这事非同小可,倒真要好好思量,给此剑找个好去处,免得落入歹人之手。”
“兄长所言甚是。”慕天舒轻抚剑脊,似若有所思,又似自言自语:“剑者,可凶可吉!好人持之,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此为苍生之吉;恶人拥之,则必仗剑欺人,为非作歹,此乃天下之凶。剑在何人之手,后果不可尽知啊!”
楚半山见慕天舒出神的样子,内心更为欣赏这新交的朋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襟,真是难得。
忽然,楚半山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何不将此剑交给慕天舒,让他仗剑行走江湖,说不定也可造福苍生,有一番大作为,也不枉此剑重出江湖。”可转念又一想,自己与慕天舒相识不到一天,慕天舒的剑法到底如何并不知晓,如果贸然将剑交给他,在江湖上一露面,觊觎此剑的人肯定不少,万一找上门来,剑丢了倒是小事,如果因此连累慕天舒丢了xìng命,那就百死莫赎了。
两个念头在楚半山脑海里翻来搅去,弄得楚半山心乱如麻,实在舀不定主意该不该将剑交给慕天舒。
慕天舒将剑还入鞘中,盖好盒盖,又用红绸重新包好,一抬头,却见楚半山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他轻叫了一声:“楚兄”楚半山没有反应,又连叫几声,特意将声音加大了一些。
听到慕天舒的叫声,楚半山才从纠结中惊醒过来,看到慕天舒充满关切的目光,歉然一笑,“刚才愚兄在想一件事,想得入神了,让贤弟见笑了。”
这一刻,他终于决定了,先不急着把剑交给慕天舒,先观察一段时间,待相处久了,觉得慕天舒的功力足可拥有此剑,到那时再寻机将剑给他,让他去江湖上做一番事业;如果慕天舒的能力尚不能自保,则赠剑之事永不再提,免得伤了他的xìng命。
见楚半山没事,慕天舒放下心来,他对楚半山言道:“兄长家中可有密室,如有,不妨将此剑存入其中,也好保险一些。”楚半山笑道:“贤弟这个主意甚好,愚兄家中有果有一室,除愚兄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回去就将剑先藏入其中,不教家人知晓,也免得外泄。”
楚半山又问到:“刚才听闻贤弟所言,曾随萧前辈习剑,愚兄冒昧地问一句,贤弟学剑几载,剑法如何?”慕天舒道:“小弟七岁起随恩师习剑,至今已逾十二载,恩师自创的‘飞云剑法’共二十四招,小弟已学全了,故此恩师让小弟下山,到江湖上闯荡一番,看看这套剑法威力如何,同时也让小弟增加一些历练。”
“七岁?这么多年,难道贤弟一直在山中学剑,不用回家吗?”楚半山奇怪地问。
“不瞒兄长,小弟自小由恩师抚养长大,至于父母是谁,恩师从未告知,也不准小弟追问。小弟曾问过一次,结果恩师大发雷霆,从此,小弟再不敢问了。”慕天舒的神sè有些暗淡,让楚半山懊悔不已,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贤弟不嫌弃,愚兄愿视贤弟如骨肉,今后,我的家人就是贤弟的家人。”楚半山动情地说。
“兄长,小弟这里先谢过了,今生得遇兄长,实乃天舒之福。”慕天舒想起身行礼,却忘了是在车厢里,头一下子撞在车顶,逗得两人哈哈大笑,车厢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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