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柳指挥众强徒,把张屠户尚未卖出的肉一卷而空,又踢了他两脚,才押着铁牛二人回去,铁牛当然不肯,众人又是一阵踢打,铁牛不愿连累那家人受苦,只得忍气前行。
到了王老汉老宅,里面已被这伙人折腾得乌烟瘴气,王老汉原来养的几只生蛋的母鸡,早已不生蛋了,此刻亦已变成了这伙强徒肚子里的油水,早就不知拉到何处了。一条用来看门的大黄狗,也只剩一张狗皮和一堆骨头。院子里随处可见一堆堆的鸡毛,鸭毛、骨头,雪也好久不扫了,只在房前到门口踩出一条路。
众人把铁牛二人押进房内,喝令二人坐在地上,在背后将二人复绑在一起,便不管了,有那负责做饭的,早提着这许多肉进了灶房,其他人也不闲着,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骰子,一帮人吆喝着赌了起来,
灶房相隔不远,不一会儿,一阵肉香便飘了进来,西门柳又叫一个人去打酒,那人手气正旺,满心不愿,西门柳一瞪眼,只好乖乖地出门,走前还不忘收起自己的银子,惹得西门柳一阵痛骂。
酒打回来了,肉也端上来了,众人收拾了赌具,围在桌子旁,一强徒一边倒酒,一边去抓碗中的肉,可能太过于xìng急,不提防肉还是热的,一下子被烫得哇哇大叫,酒也洒出了许多,西门柳心疼得大骂。
这干人又是酒,又是肉,吃得好不畅快,全然忘了旁边还绑着两个人,酒还不说,这肉香飘到铁牛鼻端,铁牛的肚子也不由得“咕咕”地叫了起来,铁牛想忍,又没法伸手到月复内去阻止,即便能伸,这手被捆得紧紧地,也抽不出来。
西门柳听见铁牛肚子里的“咕咕”声,哈哈大笑,拈起一块肥得流油的肉,摇晃着来到铁牛身边:“傻铁牛,饿了吧?喊我三声‘爷爷’,就赏你一块肉吃,嗯?”铁牛哼了一声,“你铁牛爷爷即便饿死,也不吃你的肉。”西门柳舀着这肉在铁牛唇边一边抹,一边道:“看这肉,又肥又香,喊吧,喊了就能吃到了。”铁牛也不答话,猛地张口,一口浓痰吐向西门柳面门。
西门柳猝不及防,这粘糊糊的痰正中眉心,西门柳大怒,一把将肉甩在铁牛脸上,“不识抬举的东西。”重重地在铁牛身上踢了几下,才骂骂咧咧地抹去浓痰,自去大吃大喝不提。
小六儿策马一阵狂奔,赶回了无霜山庄,慕天舒正与楚半山商议如何再多添些人手,好加强这山庄的防卫,见小六儿急火火地冲进来,面带惊慌,情知有变,连忙追问,小六儿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经过讲叙一遍,楚半山大怒,这班人太猖狂了,光天化rì之下竟敢强抢,还要伤人?
慕天舒倒不似他那般恼火,只是问小六儿交手的过程,待听到那班人以众凌寡,铁牛力战不退时,暗道:“没想到这铁牛还真有义气,也算有头脑,否则,三人俱被擒,连个报讯的人都没有。”
慕天舒对楚半山道:“兄长切莫动气,此事也怪小弟大意,本想让六儿他们去探听一下对方虚实,再做打算,现在看来,小弟如果直接去找他们,也就不会有此事发生了。不过,从此事看来,六儿他们几个遇事不躲,能挺身而出,实在是有侠义之风,倒有点像兄长的行事。”楚半山喜道:“贤弟过奖了,还不是贤弟教导的好。”小六儿本来担心慕天舒怪他们鲁莽,现在看来,慕天舒不但不怪,似乎还很欣赏,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
慕天舒道:“事不家迟,小弟这就再去会会那西门柳,顺便把铁牛他们救回来。”楚半山关切地道:“贤弟千万小心,多带几个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慕天舒哈哈一笑:“兄长过虑了,就凭对方那几个人,小弟还未放在心上,我和六儿两个,再带两名刀手即可。”楚半山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多劝。
慕天舒将“无霜”系于腰间,又选好两名家丁,告别楚半山,四骑马径向城中驰去。
到了王老汉家,门大开着,里面的喝酒划拳声不时传来。四人下了马,慕天舒对小六儿道:“通报,就说无霜山庄二庄主前来拜会。”小六儿奇道:“我们直接打进去就是了,何必通报那么麻烦。”慕天舒正sè道:“此前不知身份,还可随意出手,现在既已身在武林,就得按武林规矩行事,免得坏了我们山庄的名声。少啰嗦,快去通报。”小六儿不敢再言,站在大门口,高声喊道:“无霜山庄二庄主前来拜会。”
连喊了数声,才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西门柳带一众强徒各执兵刃冲了出来,一见门口的慕天舒等人,西门柳心内一惊,“怎么又是这小子?什么‘无霜山庄?’怎么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人家既然以武林规矩来访,自然也得按规矩来回,西门柳一拱手:“在下‘三才门’金州分堂堂主西门柳,敢问公子高姓,有何指教?”说话时,西门柳心里一直打鼓,搞不清这少年因何而来,不过,仗着身旁还有这么多人,这场面怎么也得撑下去。
慕天舒微微一笑:“西门堂主请了,在下慕天舒,此番前来,是因我两个朋友不知如何得罪了西门堂主,被堂主请到了这里,在下冒昧,想请堂主网开一面,容在下带他们回去,改rì必备厚礼来谢!”
三才门一人见慕天舒年轻,又只来四人,便以为这些人好欺,在一旁yīn阳怪气地道:“哪里来的小子,胎毛怕还没褪净吧?也敢到三才门来要人,活得不耐烦了吧?”旁边几个也哈哈大笑。
慕天舒也不动怒,淡淡地道:“原来这三才门也不过如此,堂主还未发话,就有人先放几个臭屁,也不怕薰坏了你这堂主?”这回轮到小六儿几人大笑了。西门柳闻言脸上不禁一红,也是,自己这当堂主的还未出声,手下人就抢着出头,难免让人耻笑,西门柳佯装不知,yīn笑道:“我这属下不懂规矩,让公子见笑了,不过,公子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要人,也确实让我难以向我这帮弟兄交代,公子可否和我们这些人切蹉几招,倘若公子胜个一招两式,公子尽可将人带走,若公子不幸败了,对不起,恕在下不能从命了。”这西门柳倒也狡猾,不和慕天舒单打独斗,却要一群人对付他一个,慕天舒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不点破,西门柳正中他下怀,他正想藉此立威,便微微一笑:“小可冒昧了,就请各位赐招吧!”
西门柳见慕天舒并未拒绝,心下一喜,“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回身招呼道:“大家齐上,领教领教慕庄主的高招。”众人哄地一声围了上来,小六儿可急了,“二爷,他们耍赖。”慕天舒一摆手,“不妨,你们一旁好好看着,切不可近前。”随手拔出腰间“无霜”,向西门柳道:“西门堂主,请吧!”
西门柳一见这剑,乌七麻黑的,又没尖,又没锋,简直就是一把铁片嘛,简直浪费了剑鞘上这么大的宝石,心下暗嘲,对其他众人一使眼sè,那些人各挺兵刃,攻向慕天舒。
七、八个人把慕天舒围在中间,虽刀棍齐出,却一一被慕天舒挡回,丝毫不能近身,慕天舒左推右挡,并不见如何吃力,又存心戏弄这班人,见兵刃袭来,也不立时削断,只是用剑脊推挡,刀来推刀,棍来挡棍,觑个空当,还反手一剑,刺向其中一人,骇得那人连忙后退,再或者见棍扫来,也不慌张,待那棍快到身前,才挥剑一格,将棍荡回,几要砸向使棍人身边同伴,这同伴见棍砸来,别无他法,只得挥起手中兵刃去挡,倒像是在帮慕天舒一般。
如此打斗了多时,这班人非但未能碰到慕天舒一根汗毛,反而被慕天舒引得经常攻向自己同伴,刀枪无眼,这伙人也怕被同伙误伤,渐渐这圈子就变大了,也就越难靠近慕天舒了。
西门柳见这么多人仍对付不了这少年,偷偷溜到慕天舒身后,又想故伎重施,谁知慕天舒并未放松对他的监视,不时用眼角去关注他的动向,见他溜向身后,知他想在背后下手,就暗暗戒备。
西门柳给同伙使了眼sè,众人见他绕到慕天舒身后,便又奋力围了上来,慕天舒一见,知是这西门柳要下手了,jīng神一振,挥着“无霜”,耳里却紧紧听着身后的动静,待听两声“嗤嗤”微响,知是西门柳双笔同时点向自己“肩井”,好个慕天舒,一声轻啸,身子向前一纵,使出一招“八方风雨”,“无霜”画了一个圆圈,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刀尖,棍头洒落一地,天舒更不迟疑,转身又是一招“蛟龙甩尾”,“无霜”直指西门柳面门,西门柳大惊,下意识地双笔一封,又是“叮当”两声,手中只剩两根铁棍。
天舒还剑入鞘,含笑道:“承让,承让!”小六儿在一旁拍手叫好,“这一双火筷子倒是不错。”西门柳一看,手中真的像是各舀一根筷子,气得他把铁棍一扔,黑着脸道:“放人。”
小六儿三人早跑进去把铁牛二人搀了出来,铁牛一见西门柳,便要扑上去动手,慕天舒连忙止住他:“铁牛,不可。”铁牛恨恨地瞪了西门柳一眼,来到慕天舒身旁。西门柳拱手道:“庄主剑法了得,在下佩服,就此别过,不送!”转身要走。
慕天舒叫道:“西门堂主留步,在下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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