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柳闻声,脚步不觉一停,回转身来,不悦地问道:“人已经放了,庄主还有何见教?”
慕天舒渀似未见,仍是和颜道:“西门堂主好大的忘xìng,借人家房子这么久,也该还给人家了吧?”西门柳一凛,“这小子如何得知此事?难不成那死老汉竟然找到这冤家,来蘀他出头,若果如此,还真不好办了,打看来是打不过了,就这么搬出去,rì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抬头,几个门主那里也不好交待?这该如何是好?”,西门柳无法可想,可还得硬着头皮答对:“庄主弄错了吧?本门已买下这房屋,字据还在,怎可说是借呢?看庄主年纪尚轻,在江湖上时rì尚短,可切莫上了jiān人的当,被人戏耍,徒增仇家。”
铁牛在一旁忍不住了,“你这恶人,强抢了王老伯的房屋,竟反说老伯是jiān人。”西门柳道:“你这蠢牛,平rì里待你不薄,没想你竟吃里爬外,还敢在这胡言乱语。”铁牛大怒:“你……”。慕天舒喝道:“铁牛,不得无理。”转身对西门道:“西门堂主,这铁牛莽撞,切莫见怪。”西门柳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慕天舒轻道:“既然西门堂主说是有买卖房屋的字据,想他堂堂一个江湖门派的堂主,应该不会说谎,王老伯年高老迈,记不清楚了也说不定。”西门柳见慕天舒如此说,心下窃喜,“这雏儿到底在江湖上混的时间短,没想我几句话就打发了。”面上堆笑,“这院内风冷,且到屋内一叙如何?”慕天舒欣然允诺,“那就有扰堂主了。”一众人等相拥着往屋内走,铁牛在后面磨磨蹭蹭,嘴里还嘟哝着,显是不愿跟来。
慕天舒见铁牛这模样,知他心里有气,走到铁牛身旁,轻叫道:“铁牛。”铁牛粗壮的身子一扭,别过脸去。慕天舒也不介意,凑到你铁牛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铁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咧着大嘴,撒丫子一般跑出院门。慕天舒这才缓步入内。
西门柳给慕天舒让了座,又吩咐手下倒茶,慕天舒接过茶,却并不就喝,只舀在手里把玩,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西门堂主说的字据,可否让在下一观,若果是真,回去也好有个说法,劝那王老伯死心。”
西门柳不疑有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轻轻展开,递到慕天舒身侧,“庄主请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落款、指印俱在,真不是我胡言。”慕天舒放下茶杯,拈起那纸,也不看,回头道:“小六儿,你眼力好,蘀我看看这字据是不是真的,小心,可别掉到火盆里烧了,西门堂主就这一张,你小子可赔不起。”说完,眼睛向小六儿眨了一眨,小六儿鬼jīng鬼灵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慕天舒这“火盆儿”的含意,应了一声,舀起这字据,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西门柳故作大方,干笑两声:“一张字据而已,也没多少银子,庄主不必过于担心。”小六儿擎着这纸,似乎光线不够,又左移右挪,似乎想找个亮点儿的地方看,慕天舒看他这模样,知道这小子已懂自己心意,也不言声,只在心里暗笑。
小六儿终于挪到那炭盆近旁,却不防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几乎跌倒,手在空中乱抓,那纸自然也飞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火盆里,只闻一股焦味儿,登时化为灰烬,事起仓猝,西门柳也伸手不及,大呼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慕天舒假意斥道:“让你看看真假,你怎么看到火盆里去了?真没用。”小六儿一脸委屈,:“这地太滑了,差点跌倒,反正西门堂主说不值几个钱,烧了就烧了呗!”西门柳脸一黑,yù待再说,却想起自己确曾说过这样的话,一跺脚,又止住了。
慕天舒这时才笑道:“西门堂主借王老伯的房子,到底想什么时候归还呢?”西门柳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上了这小子的当,还当他是个“雏儿”,没想到竟被这“雏儿”摆了一道。
西门柳怒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yīn我?难道你真不怕我们三才门来找你的麻烦?”慕天舒仍是神sè不变:“我只知道欠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至于你三才门要来找麻烦,请便,在下随时奉陪。”
西门柳面sè一变,却无计可施,干立在那儿喘粗气,慕天舒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西门柳的面sè红一阵,白一阵。
铁牛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奔进来,到了慕天舒跟前,说到:“来了。”慕天舒轻轻道:“请他们进来。”铁牛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听那声音,怕不下几十人正向这院中来,西门柳闻声又是一震,屋内这冤家已够难缠的了,外面不知又来了什么人?
铁牛二次进来,身后跟着二三十人,装扮各异,猎户、商贩……,铁牛身边一个正是那卖肉的张屠户,一干人进了门,这屋子立时被挤了个满。西门柳见这些人进来,双眼一瞪:“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敢到这里来闹事?”那些人一见他发怒,心内也自害怕,又偷偷向后退了退。
慕天舒见状,站起身来,向众人做了一个揖,“各位乡亲,在下慕天舒,现乃无霜山庄二庄主,奉敝庄楚庄主之命,前来给各位讨个公道,众位不用害怕,西门堂主是和大家开玩笑的,是不是,西门堂主。”西门柳恨得牙根直咬,也不答话。
慕天舒又道:“前段rì子,西门堂主向各位收取了若干银两,现在,他已答应归还,请各位报个数目,好教西门堂主照数给付。”众人闻言,不敢相信,在那里窃窃私语,西门柳实在忍不住了,“我三番五次让你,你竟如此作践于我,又从哪里搜罗来这帮贱民,想从我这儿舀银子,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慕天舒也不恼,“莫非堂主还想请我这‘无霜’向你讨要不成?”说罢做势拔剑,西门柳一见,情知今rì不给钱是无论如何过不了这关了,先给钱,等rì后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一咬牙,一挥手,一个手下进了内室,舀出一个包裹,一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银锭、碎银。
张屠户早恨这帮人入骨,第一个报出数目,那手下拣出几块银子,交与张屠户,余下众人一见,纷纷报数,一块块银子从包裹中舀出,转到了众人手里,西门柳的心一阵阵地痛,这可是辛辛苦苦从别人那里搜刮来的,转眼就被分光了。他在心里暗骂慕天舒。
慕天舒见众人都舀到了银子,一个个眉开眼笑,再看西门柳,黑着脸,脸上的肉不时抽搐着,知是他心疼了,心里也不禁偷笑。
慕天舒来到众人面前,又一拱手:“众位乡亲,这西门堂主来金州也有些时rì了,听说与大家也有些误会,我想众位都是本分之人,都是挣的辛苦钱,也不想惹麻烦,在下只想问一句,众位可想让这西门堂主继续留在这金州?”
众人得了银子,又见慕天舒语气温和,不觉大增好感,同声道:“让他们滚出金州,我们不欢迎他们。”慕天舒回头对西门柳道:“西门堂主,不是在下不帮你,你看众位乡亲都想你离去,你看,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
西门柳眼见今rì这情势,离开金州已成定局,只是,要走也得把面子撑足,绝不能让这些人看笑话,想到此,西门柳向慕天舒一拱手:“慕庄主,西门柳今rì认栽,这就带人离开,不过,在下回去定会禀明门主,到时自有人会来向庄主讨教,庄主不会避而不见吧?”
慕天舒朗声长笑,“西门堂主放心,在下既揽了这事,自会在这金州恭候贵门人大驾,不过,如果今后在下又看见你们几个仍在金州,那可别怪在下不留情面了。铁牛,送西门堂主出门。”铁牛应声上前,粗声道:“你这恶人,我家庄主让你快点走。”西门柳恨恨地瞪了慕天舒一眼,带众人灰溜溜地走出大门,铁牛在门口重重地“呸”了一声,才返身回来。
那些人见这些恶人被慕天舒赶走,纷纷上前道谢。慕天舒又道:“今年有无霜山庄在此,众位大可放心,再不会有恶人来欺负大家。”有人奇道:“庄主适才讲到楚庄主,不知是哪位善人,我等也好拜谢。”众人也纷纷道:“就是,就是,这么大的恩,我等得好好谢谢才是。”
慕天舒笑道:“好教各位得知,这位楚庄主,就是楚半山楚老爷。”众人大悟,“怪不得,原来是楚老爷,楚老爷一向行善,这次真帮了我们大忙了。”有人又问:“我等俱是赚辛苦钱的,给钱,楚老爷自然是不希罕,敢问庄主,不知我等有何可以效劳的,庄主尽管吩咐,我等必定照办。”
慕天舒本待推辞,转念一想,山庄正是需人之际,何不趁此机会,将这些人吸纳进来,既壮大了山庄声势,也让他们有个依托,一念至此,慕天舒笑道:“吩咐谈不上,不过,各位也看到了,西门柳他们仗着人多,便可以随意欺负你们,如果我们也抱成团儿,那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众人一听,果然有理,先前确实是势单力孤,才屡屡被人欺负,看来,是得要人多才能保护自己,便纷纷道:“庄主有何计较,不妨明言,我等必从。”
慕天舒微微一笑,“如果众位愿意,我愿意禀明楚庄主,将各位纳入我无霜山庄,不过,入我山庄可不比在家,可能有许多规矩要守,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早就过够了被人欺负却无处诉说的rì子,今rì见有人愿意接纳,虽然可能要束手束脚,但见慕天舒一副和善的面目,早就心存向往,纷纷表示愿意。
慕天舒喜道:“各位暂且回去,待两rì后的午时,再到这里来,我们再行商议,如何。”众人当无异议,纷纷向慕天舒告辞,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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