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来他们三人走了后,马利压打开了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他们火车站丐帮200多个乞丐的个人信息,肖不点的字写得很丑,而且多数是错别字,还有象形符号表示的,让马利压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慢慢读懂了!
字迹虽然模糊,但记录却是非常详细。200多人,记录了整整的一大本,每人一页,包括是什么时间入帮会的,怎么来的,家庭情况(没家庭的也写清楚之前的经历),可见肖不点是个很认真的人。
马利压仔细想了想,拟了一份发展计划书。
首先是形势分析,马利压认为,胡来从十年前就占领了火车站,当时有将近50人,现在有200多人,牢牢把持住火车站这一片,而且规模也有了很大滇高,应该说稳中有发展。但他听说当时江城的乞丐还不多,毕竟改革开放刚开始,经济也不怎么发达,容纳不下多少人,据他估计,那时整个江城的乞丐估计就是一二百人,如此一比较,胡来他们的发展就滞后了。
首先还是要稳固地盘,再谋发展,早前听胡来说,因为火车站这一片的生意特别好,想打他们主意的人不少,要守住这片基业,官方的保护必不可少,这个胡来他们倒是已经在做了,每月向车站领导及站外派出所分别上交一千元的保护费,这个数额似乎少了点,还要酌情增加。
稳固地盘,打铁还靠本身硬,还要提高乞丐的自身素质,胡来他们帮派的优势是,都比较年轻,二十岁至三十岁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占一半多,他从中选出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出来,建议胡三交给牛大头,组成乞丐联防队,负责保护乞丐的安全。
然后是提高业务水平,现在人们的意识已经改变了,对那些脏兮的乞丐有钱人都会绕开走,当然,脏的也要,毕竟多数人还是同情的,但也要把生意向另外一部分客户深入,那就是选出一部分年轻的乞丐,让他们学习一点文化知识,在街上用粉笔写点字,装作失学儿童,也能博取一部分人的施舍。这一块建议由马利压自己负责,肖不点协助组织管理。
还有一个就是纪律,这个胡来他们已经做了,但马利压认为那个太残酷,要“以人为本”,尽量人性化,比如有违反的,可以罚他写字,让他写“我是叫花子,我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好讨好顾客”之类,既让他们受到惩罚,同时又提高了他们的文化。
最后是扩大地盘,拓展业务,这个马利压刚来,还不熟悉情况,但他建议设立一个情报组,抽调几个口才好,会来事的乞丐深入其他片区,去模底,类似国家之间的间谍战,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马利压把名册信息看完,再拟了计划,已经下午四点了,中途他就是出去买了盒方便面,现在,胡来已经叫肖不点来请他了。
到了“风花雪月”大酒店,开始服务员见他们穿着老土,倒理不理的,胡来模出两千块钱拍在服务台上,沉声道:“先押着,多退少补!”服务员这才笑呵呵地把他们引上包间。
坐在包间里,马利压先把自己的计划书拿出来交给胡来,并就一些地方作了阐述,胡来很满意,其实他跟着以前那个房东的儿子,单纯语文知识的学习,已经有初中水平的,很多想法只是形不成比较规范的文字方案,看了计划,他连连称好。
“兄弟,现在有了你,我们就叫什么……如虎添翼,反正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前途无量,你也不要再想找什么工作了,跟着三哥,绝对不比你正式工作收入差。”
酒菜上来了,几个人真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马利压真是大饱口福,这几个月别说吃肉喝酒,连饭都没好好吃一顿,这下更增加了对胡来的感激,在心里想一定要好好为胡来做事。
正当他们吆五呼六,划拳行令,耳酣目热之际,服务员说外面有人找你们管事的。
胡来出去一看,见四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坐在中间的竟然是“眼镜蛇”。
寒喧过后,胡来问“眼镜蛇”有什么事。
“你不请我喝一杯吗?”“眼镜蛇”冷冷地说。
“好好,包间谈。”马利压也意识到酒店大厅不方便说话,便把他们引上包间。
“眼镜蛇”他们来的四个,胡来他们这边也是四个,刚好坐满一桌,胡来叫服务再加酒加菜,“眼镜蛇”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借你们的酒敬你一杯,听说你又接管了火车站前面到长安街这一带,特地来向你祝贺。胡老大,你的前程远大啊!”
“不敢不敢,好多年没见你了,现在在那一带发财啊?”胡来不卑不吭地说,端起满满的一杯酒,和“眼镜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胡来记得这一带的区长是一个叫赵二娃的,至于胡来,充其量就是个片长。
“老子当年给你咬了一口,到现在还好好记得啊!”“眼镜蛇”内心虽然带着愤恨,但语言却是很平静的,“我后来又跑出去混了几年,最近二娃出了点状况,‘老爷子’把我招回来,接替他做风华区丐帮的区长,不好意思,你这火车站片区也由我管。”
“哦,那更要祝贺你了,现在你是我们直接的头。”胡来示意牛大头,牛大头便端起一大杯酒,站起来,“‘眼镜蛇’老大,我是胡大的兄弟,狗日的什么都不说了,干了这杯,大家是兄弟!”
牛大头说完,也是一饮而尽,“眼镜蛇”刚和胡来喝了一大杯,面有难色,但看着牛大头那出奇的大头和豹眼,他只好闭着眼睛,狠心喝了下去。
喝了这杯,“眼镜蛇”有些醉意了,见马利压和肖不点还想端酒,他赶紧摇手,“酒慢慢喝,我先说点事,小胡啊,当年你咬我一块肉,我一直记在心上,虽然开始确实恨你,后来就变成佩服了,我猜想你小子以后是做大事的人,今天老哥来任这个区长,你可要好好配合啊!”
“一定一定!”马利压敷衍道。
“眼镜蛇”说他是来商谈“税收”的,马利压说税收有什么好谈的,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不,现在提了,百分之五十。”“眼镜蛇”说。
胡来一听就火了:“这不行,就算我答应,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就是!”牛大头跳了起来,“我们一天从早守到晚,挨骂挨打,厚着脸皮讨要,你一开口就想干收一半,‘眼镜蛇’,你也太黑了吧!”牛大头瞪起了牛眼。
“坐下!”马利压扯了他一把。
“眼镜蛇”跷着二郎腿说:“这是道上的规矩,不是我定的。上月各区区长开会,‘老爷子’就是这么要求的,我怎敢违抗‘老爷子’的命令?你也理解我们当区长的活不好干啊!”
胡来说:“什么‘老爷子’不‘老爷子’的,我不认识他。这地盘是我跟弟兄们打下来的,谁要是想来拿,得看我弟兄们答应不!得看我马利压答应不!”
“是啊,‘眼镜蛇’老大,老人说有鱼就有水,有水才养鱼,你如果一口气把水抽干了,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马利压站起来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兄弟说话文绉绉的,是个读书人吧。”“眼镜蛇”注视着马利压,然后对胡来说:“小胡,你硬是有本事,这样的人也能招来,我真佩服你!这样吧,我回去跟‘老爷子’说说情,争取给你们这边的税往下降降。胡来,你看最少能缴多少?”
胡来伸出两个指头。
“眼镜蛇”伸出三个指头。
胡来再次伸出两个指头。
“眼镜蛇”见胡来毫不让步,使个眼色,一个手下便出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手下装模作样地回来汇报:“‘老爷子’说了,马利压他们刚刚接收站前这一片,暂时收他们两成税,等以后收入来了再适当往上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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