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赫连苍宁淡淡地回应,“这样不是正好?可以将她的念想断得更加彻底。”
阡陌不置可否,片刻之后突然贼忒兮兮地笑了:“王爷,七小姐若是不招,你真的会继续……”
“真的。”赫连苍宁的语气出奇的认真,完全没有赌气或者玩笑之意。
阡陌登时惊奇地挑高了眉毛:“真的假的?”
“真的。”赫连苍宁缓缓举起了手,“你若再问七问八,本王真的会一掌拍扁了你!”
“呃……驾!”阡陌一哆嗦,立刻转移话题。惹不起,咱躲得起。
赫连苍宁看着自己的手,不期然地想起了云墨染雪白的肌肤,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回到云来阁,云墨染立即洗漱换衣。看着赫连苍宁纤尘不染的外衣,想着他冷漠决绝的脸,她突然一声冷笑,将外衣扔在一旁,起身离开了安国公府。
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在璃京城的主要街道转了一圈,云墨染已经基本上敲定了今后的经营方向:开一家客栈。
手中有赫连苍穹两次赏赐的黄金一万零一百两,作为本钱已经足够了,接下来便是选择地段和寻找房源。
在繁华的城中地段,云墨染看中了一栋三层的酒楼,看样子新建不久,无论格局还是位置都非常适合开客栈。于是她直接进门找上酒楼的老板成家和,愿出高价买下这酒楼。只可惜成家和就是不肯卖,云墨染只得失望地离开了。
看看天色已晚,何况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云墨染便回到了云来阁,盘算着明日再继续出去寻找合适的房源。
夜已深,跑了一个下午之后十分疲惫,云墨染准备上床歇息。然而就在此时,随着香气和花瓣的出现,君莫问穿窗而入,轻声邪笑:“云墨染,我……”
“你还敢来?”看到来人,云墨染登时咬牙切齿,刷的窜了过去,手中短剑直奔对方要害,“君莫问!你受死吧!”
“喂喂喂!”君莫问展动身形拼命躲闪,口中还不忘急声辩解,“有话好说!何必一见面就痛下杀手?”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云墨染厉声呵斥,倒也不怕惊动旁人,“居然想置我于死地?我先杀了你再说!”
“喂你……”
君莫问已经来不及解释什么。云墨染的短剑之上虽然不带内力,但是招式凌厉诡异,每一击出手必定是致人死命的绝招。
君莫问虽然身手高绝,却也不可能在云墨染的凌厉攻势之下闲庭信步,除非他仗着内力深厚的优势抢先出击,或许可以先让云墨染丧失战斗力。但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搏击之下,想要发挥这个优势谈何容易?
眼见云墨染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君莫问似乎很有些无奈,待云墨染一剑击来之时,他突然顿住身形,任由剑尖直奔自己心口而来。
云墨染吃了一惊,百忙之中手腕一挑,险险避开了心口要害,锋利的短剑哧的一声刺入了君莫问的肩头,入肉两寸有余。
所有的打斗瞬间停止,云墨染急得一松手,连连跳脚:“你疯了?为何不躲?我这一招明明不可能伤得了你!”
君莫问痛得一声闷哼,继而满不在乎地轻笑:“让你出出气再说,否则你无法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你……”云墨染又气又急,又有些心疼,凶巴巴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帮你上药!”
君莫问笑笑,依言坐了下来。云墨染取过药箱打开,来到君莫问面前将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接着握住了剑柄:“我拔了?”
君莫问点头:“拔吧。”
云墨染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一个用力,哧的一声把短剑拔了出来。这一下的剧痛犹胜于刚才,君莫问身躯一僵,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真下得去手……你这丫头心够狠……”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云墨染动作熟练地清洗着伤口,“横竖都要让你痛,长痛不如短痛。”
明知她说的乃是自己的伤,君莫问依然明显地愣了一下,似在咀嚼这两句话的滋味:“横竖都要痛,长痛不如短痛……”
麻利地清洗上药,又包扎好伤口,云墨染才收拾起药箱坐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好了,我现在很冷静,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白天的事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君莫问轻捂伤口,淡淡地笑了笑:“因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骤然想起这是涅槃心法之中的一句话,云墨染不由一惊:“你说什么?”
君莫问又笑了笑,这才直奔主题:“不久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你之所以无法修习涅槃心法,并不是因为天脉缺损,而是因为在你出生之时,便有人用特殊的手法封了你的天脉!”
尽管自己并非真正的七小姐,云墨染还是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得晕头转向:“封了我的天脉?是谁要这么做?”
君莫问摇头,“说出这个秘密的人也不知道你的天脉是被谁封住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事实。换句话说,如果你被封的天脉打开,那么你便可以修习涅槃心法了!”
原来如此!云墨染点头,骤然想起了七小姐自杀当日发生的事情!看来,七小姐在自杀时无意中打开了被封的天脉,因此自己穿越到她的体内之后才会瞬间练成了紫气东来。天意,真是天意。
震惊过后,云墨染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个秘密……你是听谁说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君莫问摇头,“不过请你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相信。”云墨染点头,“然后呢?这个秘密和你陷害我有什么关系?”
君莫问又是一笑,接着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啊,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天脉被封,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打开。但是涅槃心法的要义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换句话说,如果把你逼入绝境,便可以彻底激发你体内的潜能,从而冲破被封的天脉!”
云墨染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偷偷潜入上林苑,用内力改变了我的脉象,让皇上他们误以为我怀了身孕,好把我彻底置于死地?”
“不错。”君莫问点了点头,却突然苦笑了一声,“原本我以为那个绝境就够绝了,谁知道居然还是没有成功。”
虽然早已猜到这件事是君莫问搞的鬼,云墨染却绝对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不过略一沉吟,她又狠狠瞪了君莫问一眼:“纵然你是为了助我冲破天脉,但未必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吧?你若是毁了我的清白……”
“无论你能不能冲破,我都有法子还你清白。”君莫问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而我用的法子与你自救的法子大同小异,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想得出那样的法子而已。”
云墨染抿了抿唇,将前后之事联系起来稍一思索,登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之前血蟾蜍之事与潇风涯之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
“是。”君莫问点头,“目的与这次一样,都是要把你逼入绝境。因此,我不会让你死,潇风涯也死不了。”
怪不得!如今一切谜团总算是完全解开了。
云墨染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有些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能否修习涅槃心法,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问。”君莫问笑了笑,眸子里闪烁着清淡如山风的光芒,“之前我已经说过,很快便会有求于你,何不借此机会先给你一些回报?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的性情我很喜欢,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更不能坐视你继续因为这一点而遭人耻笑。”
云墨染闻言,心中又泛起了那久违的温暖,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所以你不问我的意愿,便自作主张设了这些局?”
“君莫问做事向来只问喜不喜欢,从来不问能不能做。”君莫问哈哈一笑,恢复了一贯的邪魅张狂,“何况我既有心助你冲破天脉,自然不能提前知会于你,否则这法子岂非就不灵了吗?”
那倒是。云墨染点头,接着一声冷哼:“从今日起,这法子就失灵了……”
“所以我不会再设这种局来逼迫你。”君莫问点头承诺,“今日我已将你逼入了绝境,却依然未能达到目的,只能说明这个法子根本无效,所以我才特意赶来与你说明真相的。”
不是法子无效,而是君莫问死也想不到云墨染的天脉早已畅通,并练成紫气东来而已!也便是在此时,云墨染才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暴露这个秘密。
“我并不觉得修习涅槃心法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云墨染冷笑,“因为云洛旗家族女子的特殊使命,忙活半天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何必呢?”
君莫问一怔,眸中的光芒微微闪动:“我原也知道你们的内力终究要渡入到某一位皇子的体内,不过……这既然是你们命定的使命,有何不可接受?”
“我就是不接受!”云墨染冷笑,毫不犹豫,“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做被人利用的工具!与其做赫连皇室练功的工具,我宁可不去修习涅槃心法!”
君莫问似乎有些震惊,紧盯着云墨染好半晌不曾开口。许久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也罢,横竖我也不能助你冲破天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算我多管闲事。”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云墨染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温暖,“自我……记事以来,你算是我第一个朋友。”
君莫问轻笑出声:“我很荣幸。真相既已说明,我也该走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再来找你,为了我所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