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凝小娆和媚儿为凤清月布置好新房,大红的喜幛,垂落的红色流苏,黄花梨的供案上,花生,龙眼,桂圆,应有尽有。
凤清月身着一身大红色新袍,里面是金色凤绣裙,腰间系着一条紫色流苏蜀绣腰带,脚踏朱红金线履,一件金丝红面纱衣套在外面。较小的身姿在棱花镜里左右摆动。
“怪不得,人们都说,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刻,就是出嫁时。小娆姐姐,你看我美吗?”凤清月转了个圈,扭过头来看向凝小娆。
“美,凤家有佳人,倾国又倾城。丹眸娥眉俏,粉颊朱唇笑……”凝小娆看着眼前这个表妹,今夜和娘亲一样,命丧洞房花烛夜。
“小娆姐姐,若我回不来了,你就把密室打开,拿走里面的东西,我娘说过,枯叶有两半,雪姨拿走的是一半,还有一半就在密室里面。”凤清月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凝小娆,“元嗔不是贪图我凤家的家产,虽然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枯叶在我凤家的,可是,我很明白,他是冲着枯叶来的,秦雨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他的命,理当由我来还。”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凝小娆着急地问。
“没有,等到下个觅食之日,他就会需要更多的人血,那时,就没有解药能救他了。”凤清月望着窗外还乖乖坐在石阶上的秦雨,“答应我,我死以后,你要替他好好娶一门亲,不要身世显赫的家族,不要世代习武的人家,只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就好。”
“这些事,等你日后自己替他打点。”凝小娆别过脸去,不答应她。
“好了,秦雨,进来了,我们该洞房了!”凤清月站在窗边轻唤看着房间的秦雨,秦雨听见风清月喊他,立刻喜冲冲地闯进了新房。
凝小娆轻轻地退出了房间,替他们关好门,转过身,泪水早已湿了脸颊。
月色惨淡,疏影婆娑,白色的睡莲在池中悄悄合起了,几丝薄薄的云遮住了没有温度的月光,偌大的庭院里,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人影攒动,没有美酒佳肴,没有丝竹磬音,那些该高兴的东西都没有,只是一个凝小娆,孤独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听着房间里那骇人的撕裂声和叫喊声,听着,一位美妙的少女生命的逝去。
天亮了,媚儿和安姑姑早早地就跑来,素蕊和绥靖王也急忙赶来,顾涯从房顶上跳下来,小银姑姑也急急忙忙地赶来。
“小娆,你一晚上都在这儿啊?”媚儿看着面无血色的凝小娆,关心地问道。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啃一声,她没有叫疼,可是,她没有出来,天亮了,她却没有出来……”凝小娆流着泪,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往院子外走去,嘴里不断地念着:“凤家有佳人,倾国又倾城。丹眸娥眉俏,粉颊朱唇笑……”
“啊——!!!!!!!!”突然,从房里传出男子的叫喊声。众人立刻冲进房间,只见秦雨上身*地坐在床上,呆滞地看着眼前被撕裂的不成人样的女子,还有满床的血迹。凤清月的尸体早已冰冷。
“清月……清月……你别睡了,天亮了,你看,天亮了……了,,,,”秦雨小心翼翼地推着凤清月的身体,脸上的清泪一滴一滴落下,融入了血迹中。
“看来你的毒,解了,清月能安心走了。”顾涯垂下眼帘,安慰道。
“是啊,秦雨,别伤心了,清月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素蕊拍拍秦雨的肩膀,安慰他。
“清月,别睡,别睡,我们还要去看樱花呢!你不是最爱樱花吗,你起来,起来,我们去看樱花……”秦雨不听他们说的话,把自己封闭在了悲伤的空间里。
众人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都退出了房间,留他和凤清月的尸体在新房里。
午时,大家都在饭桌上看着碗,没有人挑菜。只有凝小娆,自顾自地吃饱,然后,一擦嘴。对大家说:“都吃,清月的死,不是让你们因为她不在了,就把自己饿死的,我们要对得起她,要对的起凤家。现在,我们身上不仅有凝家的血债,还有凤家的,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凝小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她拿了一些饭菜去了秦雨的房里。
秦雨还在抱着凤清月的尸体,奢望她能醒过来。听见凝小娆的脚步声,也不管她听不听,就说道:“你知道吗?清月最喜欢樱花了,每年樱花开得时候,她都会在樱花树下起舞,我就在树下弹琴。我们说好的,等到我们生了宝宝,女的就叫秦樱,男的就叫秦森……”
“有意思吗?你这么颓废能就会让她来回来吗?她是拼着性命把你救回来的,不是让你这样一蹶不振的!你靠回忆就能杀死元嗔吗?你靠回忆就能为她报仇雪恨吗?你要这样,那她死得多不值!!爱得多可怜!!”凝小娆打断秦雨的话,吧饭菜放在他的面前,“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要是你,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找机会,将清月的仇一笔一笔报会来!”说完,凝小娆就扬长而去。
昏黄时分,秦雨一身黑色葬服,出现在饭厅,朝大家磕了一个头,“秦雨感激大家,就我一命,也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秦雨只是一介书生,我愿跟随大家,为妻报仇,从今日起,我秦雨要蓄须明志,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众人都夸奖道,秦雨能有这觉悟,真不愧是才子。只有凝小娆笑着看着秦雨,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止住……
天边的彩霞火红一片,好像这些年的樱花又复活了一般。
“看,那一朵云,多像清月的舞姿,曾几何时,我们什么烦恼也没有,我们只是为彼此活着……”晚饭后,秦雨在走廊眺望远方。
“清月说,让我好好黑你娶一门亲事,不要声名显赫的家族,也不要世代习武的将门,只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就行……”凝小娆站在他的旁别。
“我的余生,便是为了替她报仇,等大仇雪耻之日,我便去见她。”
“她不想你这样的,秦雨,清月不想你活在仇恨里。”
“若是,顾涯被元嗔*死,你会改嫁他人吗?”秦雨冷笑。
“不会,没有他的残生,生不如死。”
“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若没有报仇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我早就陪她长眠地下了。”
“人啊,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秦雨扭过头来问。
“小银姑姑已经拿着钥匙去密室了,现在我们只拿到了一半枯叶,另一半,还得先去苏南再从长计议。”凝小娆淡淡地说道。
“那,清月怎么办?”秦雨有些迷茫地看着凝小娆。
“她最爱樱花,就让她看着满天的樱花吧,来年,樱花就开了,就又能看见她笑了。”
微风吹起,樱花的香味洋溢在空中,空空的枝头,在风中微微,像是在唱悲凉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