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苏沁此刻不淡定了,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歉意,一心觉得要不是下午对悠悠说的那些话,恐怕她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于是挂断电话,就拉着漠念赶去了医院。悫鹉琻晓
望着病床上神色安详的悠悠,凌夜想起了五年前,也是在怀着小念的时候,某此她生病发烧,却是一个人艰难地打的去了医院,没有一个人的陪伴,那种孤独无依的凄凉令她现在想起,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所以,她会竭尽所能陪伴在悠悠身边,为的是不能让悠悠再重蹈她的覆辙,不过,那个弃悠悠母子不顾的渣男,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
她可以被欺负,被侮辱,但是她身边的人若是受到了一点威胁,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讨回公道!
一瓶液输完后,悠悠幽幽然地醒了过来,张口就要喝水砝。
凌夜急忙唤来医生,凑到悠悠耳边耳语了句,就跑到外面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去了。
苏沁赶到悠悠病房的时候,护士刚刚离开,病房里只有悠悠一个人,望着床上那抹消瘦柔弱的身影,眼窝似乎在瞬间就陷下去的疲惫,苏沁的心蓦地就被刺痛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些心疼,有有些自责逶。
“悠悠?”
苏沁轻轻走到悠悠身旁,怕打扰到她的休息,声音轻巧而又温柔。
悠悠勉强地睁开眼睛,却在看到眼前的苏沁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来,被苏沁轻轻摁住了。
苏沁的声音温柔而又宠溺,就像对凌夜那般,“别起来,好好躺着!”
“嗯!”
很是乖巧地低低应了声,悠悠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故意要遮盖她陡然变得绯红的脸颊。不是因为发烧,而是苏沁此刻的温柔与爱护,让她内心悸动不已。
苏沁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悠悠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缩了回去,他抬脚坐到悠悠床边,帮着调式了下点滴的速度,又将目光落到病床,悠悠惨白中带着红润的脸上。
感觉到苏沁眼神的炙热,悠悠赶紧闭上眼睛,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蹦蹦跳跳就要破门而出。
这种如同少女怀春的喜悦,已经很少感觉到了,自从那晚醉酒缠绵后,再见苏沁,哪次都是他在凌夜身旁忙忙碌碌,一副担忧至极的样子。
似乎,从来就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过。
悠悠也曾想过,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他,不去打扰,不过多介入,然后悄然离开他们的视线。
但现在,那人却用凝视着凌夜的眼神望着自己,那份复杂的情谊让悠悠的心情越发的慌乱,她所坚持的信念顷刻间也有点动摇。
“苏沁,你来了?”
就在此时,买饮料的凌夜回到了病房,看到坐在床边的苏沁以及双目微闭的悠悠,她显得有些惊讶,在她印象里,两人似乎并不怎么熟悉。
但她明明看到,苏沁注视着悠悠的眼神,深情中带着揉不开的温柔。
是她看错了,还是她被隐瞒了什么?
苏沁听到凌夜的声音,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尴尬一笑道:“嗯,刚刚护士来过了,说悠悠打完这一瓶,再住院观察一两天就能出院。”
“哦。”
凌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却用狐疑地眼神瞥了苏沁一眼,在她看来,苏沁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那份与平日不一样的紧张,就像在掩饰他的窘迫一般。
但聪慧如凌夜,并未做追问,而是走到病床前,模了模悠悠地额头,将饮料放到一边。
“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悠悠这边我陪着就行!”
过了一会儿,凌夜抬头对苏沁说道,后者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你也要保重身体,明天我来接你们出院!”
“不用了,我车子在这边呢!”凌夜道,意识到这么说有些见外,凌夜又补充了句:“你工作那么忙,就不要过来了,我会照顾好她,你不用担心!”
“那我就先走了……”
从病房出来后,苏沁的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此刻会有几分慌乱,还有,凌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左手插进蓬松的头发里,苏沁的表情在夜间的楼道里格外暗淡,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正巧瞥到惨白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于是苦笑一声,将烟盒放回口袋。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拉长了他原本就颀长的身影,此刻却显得那般落寞……
凌夜搂着漠念在一旁的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时,悠悠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够自己上厕所了。
凌夜将漠念送去了外婆家,上次被漠北掳走后,她就开始筹备替漠念换幼稚园的事情。她回来时,悠悠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醒了?觉得好点没?还烫不烫?”
凌夜一连说了三个问句,伸手向悠悠额头探去,直到感受到她额间温暖的温度,凌夜的眉头才舒展开。
“不烫了。饿了么,吃东西吧?”
悠悠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没什么胃口,她刚才听换点滴的护士说了,孩子已经月兑离了危险,只是有些过小,要补充营养才行。
但大病初愈,她哪有那么好的胃口,还是慢慢来吧。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考虑吧。我去买饭!”
二话不说,凌夜就出了病房,悠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因为有这样一个妈妈般啰嗦的闺蜜,感到很幸福。
凌夜见悠悠吃的很勉强,不禁多了几分担忧,同时,她很纠结,要不要向悠悠证实一件事。
关于昨夜她在梦中呼喊的一个人的名字。
昨天晚上,凌夜半夜里胃有点不舒服,起来倒了杯热水喝,又去悠悠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可就在这时,悠悠嘴里发出一连串呓语,却是喊得同一个人的名字。
凌夜的表情瞬间凝固,悠悠喊得这个人她并不陌生,想起白天那人怪异的表情,凌夜实在不敢往下想了。
她不晓得要不要当面跟悠悠确认,她从昨晚就在想,如果悠悠真的和那人有关系的话,那么就能解释,悠悠始终不说孩子父亲是谁的原因了。
但这样的结果令凌夜无法接受,甚至感受到了背叛。
“小夜……小夜……想什么呢?”
悠悠的呼喊将凌夜从思索中带回现实,“没什么,你吃饱了?”凌夜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问道。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谢谢你小夜!”悠悠甜甜一笑,她的笑容总是让人联想到阳光,温暖却不炙热,很是舒服的感觉。
凌夜心中咯噔一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误会,苏沁和悠悠之间一定没有什么。
但,倘若孩子父亲真的是苏沁,那凌夜是万万不能和他结婚的,她必须要让苏沁担负起这份责任。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一种前所未有的纠结让凌夜十分烦躁。
悠悠看出了凌夜脸上的烦闷,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和昨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昨天,你指的哪件?”凌夜当下一凛,难道悠悠知道她昨晚发的呓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顺水推舟……
“就是昨天去找小念那会儿,你们三个……”悠悠抬起眼皮看了凌夜一夜,随即又矮下声去,随便让她想想也会知道,那件事肯定和漠北有关系。
这话让凌夜却放了心,于是坦然一笑道:“没什么,就只是和漠北说清楚而已,他说以后都不会来纠缠我了!”
“小夜……”凌夜此刻的释然,在悠悠眼里却是强装的的淡定与隐忍,凌夜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怎么了?”
“你真得决定忘掉漠北了吗?我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
悠悠比任何人都了解凌夜,她们虽然性格迥异,但在一点上,却有着完全一致的行为,那就是无论多么痛苦,都独自一人吞咽,对别人笑得越坦然越灿烂,心里其实越难受越憋闷。
“嗯……忘掉了,虽然不是现在,但已经下决心要忘了,我会做到的,相信我!”凌夜反握住悠悠伸过来安慰的手,轻声说道,她的脸上写满了无所谓。
曾经说过多次要忘掉,但从未一次真正做到过。但这次不一样了,她有了必须忘掉漠北的理由,那就是小念和苏沁。
“你要真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我也很开心。”悠悠发自内心地说道。
“你呀!”凌夜伸手在悠悠鼻尖轻轻一捏,嗔怒道:“你这个丫头老说放心不下我,你自己才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吧!昨天明明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自己硬撑呢,你现在是孕妇,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以后可不许这么乱来了,听见没?”
“嗯!知道啦!”眼睛眯成一条可爱的缝,悠悠的思绪飘向了昨日。
她昨天并未觉得不舒服,只是一天都未进食,昨天下午又把肚子里仅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再加上,昨日与苏沁在卫生间的对话让她有些难过,两者相加,本来身体就有些虚弱的她,不由得就病倒了。
昨夜躺在床上,身上就像着了火似的,烧的她呼吸逐渐困难起来,她想要拿起电话打给凌夜,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
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掉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见到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陪着她长大。
当然,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挂掉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苏沁的脸,她想要大声呼喊,却只能看到苏沁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就像在大海中的一片浮木,孤苦无依,一个小浪都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