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夕树诞生在一个警察世家,他的父母都是警察,哥哥也是,从小他就对自己有严格的规定,只遵从最理性的判断。《》
两岁的时候,大木夕树多了一个小侄女。说是侄女,还不如说是妹妹更恰当,他一直都是把这个侄女当妹妹看待的。
十岁的时候,他这个八岁的小妹妹开始去上小学,也就是这一年的夏天,她从学校带回来了一个小男生。
——藤泽祈,是大木秋实隔壁班的男孩子,看上去不太喜欢说话,有一张女圭女圭脸,很温顺的样子。
跟吵吵闹闹的小侄女完全相反的个性。
秋实喜欢他呢,谁都看得出来。
与成年人的爱意不同,小孩子之间的喜欢简单纯洁到如同白纸,就算每天只要能见个面、打个招呼,就会很高兴了。
所以,十岁的夕树说自己也喜欢藤泽祈,一点也不为过。
大他们两岁的夕树总是充当大哥哥的角色,他们三个成为了极要好的朋友。明明三个人都不是同一个班级甚至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学生,小学毕业之后,夕树和秋实还时常与藤泽祈联系。
这样,他们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在夕树高三还没毕业的那一年里,午休的时候他们还是时常会聚在一起吃饭了。
十几岁的秋实喜欢藤泽祈呢,谁都看得出来。
但是,已经与小时候不一样了。单纯的喜欢已经掺杂了一点大人的心思。
喜欢已经变成了恋慕,只是仍然青涩无垢。
秋实只敢把这种恋慕藏在心里,和祈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表露,只在家中诉说着祈各种各样的好处。
说得多了,夕树想,就连自己也动了心了。
这种感觉,应该也是恋慕吧?
只是他比起秋实,就连在家中也无法诉说自己的心意。他是个男人,祈也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话,会惹人讨厌的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祈不太一样了。并不是祈有什么变化,夕树觉得,只是在自己眼中的祈不一样而已。
祈的一个举止一个眼神,都有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有时候,他会贴着夕树的耳朵说话,轻微的鼻息拂动夕树的耳畔,心脏就会忍不住跳得快一些。
是吗……有时会认为,祈,会不会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呢?
抱着这种心思,夕树开始与祈疏远了。
是啊……两个男高中生,怎么可能呢?
他们都是优等生,都可以有良好的前途,如果再校内发生什么丑闻的话,以后怎么办。
高三毕业的那年,大木家院中栽了几十年的一棵樱花枯死了。
与此同时,大木夕树合上自己的心扉,除了兄长以外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收拾起行礼,一个人踏入了远方的大学。
这可以称得上是恋情吗?呵,什么都不是啊。
反正也不可能有结果,为了他的前途也好,自己的前途也好,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他是这样的人:在理性的判断面前,一切情感都是无用的。
两年后,他接到了一个噩耗。
“……七月二十三日,木曜日,天气晴。”日记中写道,“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我死去了……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我听着窗外的蝉鸣,看着我自己的尸体……红色的血渐渐铺满房间的榻榻米,那个时候我想:原来生命的消逝是如此无力。在这世间,我只有这么一副身躯,现在这副身躯死了,我也……”
——这一天,我也没能向夕木君告白,真是遗憾,但是,太好了。
只是独自静静地死去而已。
本城夕木啊……
改一下名字的组合就可以知道,那其实就是自己罢了。
“我有喜欢的人,名字叫本城夕木。”高中的祈就总是这么说。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才对,只是被理性刻意掩盖了而已。
虚假的名字,带着暗示和暧昧,但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最终,同样什么都不是。
藤泽祈,他的想法,或许和自己是一样的吧……但他们两个人互相的心思,大概也就只能止于此了。
——什么都不是。
白布盖上藤泽祈的脸,他终年只有二十一岁。太过年轻了。
坐在藤泽祈房间里的大木夕树,一边翻动着藤泽祈的日记,一边想:这就叫错过了吧。
有些话,如果不早点说,就会错过的。因为谁也无法预料到,人生的下一步会是什么样子。
“是啊……”大木夕树对着尸体说,“你做到了。”
门外,大木秋实倚靠着墙壁,听那房间里的自言自语。
她的叔叔脾气很差而且不苟言笑,他只有对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才会使用这么温和的口气。
原本,四年看护已经让他变得很神经质了才对,现在,他若把情绪发泄出来,她一点也不会奇怪的。
房间里,夕树合上了日记本。
“你做到了……我会用一生记住你,”大木夕树平淡地说,“祈,我接受你的告白。”
秋实倚着墙,身体缓缓滑下,她捂着嘴,无声地啜泣起来。
童年的时光、单纯的时光、快乐的时光,如今,不复存在了。
最后只能化为尘土,与那日记一道,成为可祭奠的回忆。
永别了。
……
守来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一树的樱花还未落尽,纷飞的花雨下,仓桥青灯站在树旁,方才揭下的符还在他手中。
“青灯老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他小心翼翼地问,既好奇又担忧。
他害怕加隆说的话是真的,这个仓桥青灯,真的会是个可怕的人。
“守君,你知道伊吕波歌吗?”青灯却这么反问。
伊吕波歌,是以前学习日语的基础,到五十音图发明后,基本就不再使用了。
守摇摇头,他是从五十音图开始学起的,对于自古流传的伊吕波歌,他不是很了解。
——花虽香,终会谢。
有歌声传来,名为伊吕波的歌。
和着满院的花瓣,歌声如此唱到:……世上有谁能常在?凡尘山,今日越。俗梦已醒醉亦散。
世间万物,最后总会走入死亡一途的。
摊开手接住肆意飞舞的花瓣,当花落尽的时候,一切也就会归于沉寂吧……
人类的生命,万物的生命,都如此可怜啊。《》
“生命真是可怜。”小小的冥王大人再一次发出感叹。入加隆所说,若自己真是因为想要以凡人之躯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话,那现在,他只有这种悲悯感。
仓桥青灯说:“这就是生命。应当消亡,理所当然的,也会有新的开始。死亡并不会就此终结,生命遵从世间之理,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你所看到的,只是这一人的死亡罢了,”仓桥青灯解释道,“守,他的灵魂从躯壳中解月兑出来,那接下来,他想要成为什么,都可以是他自己的自由。”
花瓣飞向远方,不知要去哪里呢?
如此,就是追寻自由吗?
仓桥青灯用他那双褐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守:“因为,生命是变幻莫测的,哈迪斯大人。”
“青灯……”守睁大眼睛。
风吹来,拂乱了他的发丝。沐浴在花雨中的青灯,看上去不太真实,明明就站在守的身侧,那张面孔上的表情却总是捉模不透呢……
只是温柔地微笑而已,带着某种伤感。
月色为青灯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正映衬他的名字——青灯——清冷,却仍是一种光明,可以为他人照亮道路。
松开手,符纸被风带起,与花瓣一道向远方而去。
裹挟着符纸,无数的花瓣在夜空中化为一道白色的虹,像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守目送着一树樱花的散(色色小说
“是时候,你也该回去了吧?”仓桥青灯说。
“回去?”
“守君,你没有流鼻血哦。”
“啊……这个……”
“所以,还能想起来吗?”
“……”
“回去吧……”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逐渐扩大,盖过了眼前的夜色。
没有樱花和明月,而是……
“喂!醒醒啊!”
随之而来“啪”的一声,头皮火辣辣地疼,守蓦地清醒了。
——是元太的一记大巴掌。
“愚蠢的人类,居然擅自向朕动粗,不想活了吗!”他才刚醒,嘴角还挂着口水,却立刻端出了冥王的架子。
“我是好心提醒你啊笨蛋神!”
元太就坐在守的旁边一个位置,讲台上,数学课老头子的表情表明他正强自按捺住怒意。
哦……对,刚才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呢?好像有点想不起来。
唯一能记得的好像是……是……梦里一首歌。叫伊吕波的歌……
看看黑板,前一堂小林小姐讲的伊吕波歌词还没擦掉,黑板上写满了字,每一个守都认识,连起来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大概,刚才梦中听到的歌声是同学们诵读伊吕波歌的声音传入耳中导致的吧。
很快就下课了。
柯南撇着嘴说:“数学老师最讨厌上课时睡觉的学生了,守,你昨晚去做贼了吗?”
“是……去抓贼才对。”
“瞎说吧,你比我早回家,而且家又离得近,我回家打电话到你家的时候,你的监护人明明说你回去就睡了啊!”
“是这样吗?”守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离开菖蒲疗养院后,他就开始犯困,回家后就直接睡下了。
“不过嘛,也是,才经历过这种杀人事件,会受到影响不是不可能。”柯南故作轻松地说,“但是,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为什么这么说?”
“我问过高木警官,五年内找到的六具尸体的现场,加上找到藤泽祈的地点,经过我在地图上的比对,七个地点绕城一圈恰好是形成一个圆,而圆的中心,则是岛田的家。”
“哦……那说明了什么?”守心不在焉地问。
“守,我也说过了吧,蓝胡子原形的故事。吉尔斯为了复活贞德才杀死那么多男童,而岛田他,是不是为了复活儿子才杀死那么多小孩呢?守,你知道七芒星吗?”
“好像是与宗教有关?”
“是的,”柯南严肃地说,“基督教中,认为其是恶魔的标志,而且这个符号过于难画,对其的记载也少得可怜。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岛田正是以自己家为中心,画了一个巨大的七芒星,很难说他是不是已经和魔鬼签订什么契约了……”
“是吗,”守笃定地说,“可惜,他没有完成不是吗?而且他不可能出狱了,他就算想也永远没办法完成仪式了。”
“什么意思?”
守却把话题一转:“呐,柯南君,达那都斯因为诱拐罪被判了两个月,之后因为城户家的协调,大概下周,他就可以出狱了吧。”
“哦……和岛田有关系吗?”
守冷冷地说:“柯南君,达那都斯真的是死神哦,他的神力虽然几乎消耗殆尽,但是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是说!”柯南惊得站起。
“对哦,”守微笑道,“在城户家的安排下,他和岛田关在一个监舍里。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猜。”
守是个面瘫,但每逢他微笑,就说明他想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可是……守,”柯南无奈地说,“你这么做不就是在违背法律的规定了吗?”
“没错,路尼说,在法律面前滥用私刑是一种罪孽,”守顿了顿,“但是,他也说过,若法律失去了法律的效力,就应当以更高的法律依据为重——柯南君,岛田已被送入了监狱,但人类的刑罚并不对他起作用,那么就以冥界狱典第二十五款第三条对他进行裁决——这是我,冥王哈迪斯下的命令。”
“……”
“柯南君,我遵循的是最高法,是合法的、有依据的,你不会因为人类的法律就想把我送入监狱吧?”
“算了吧……”柯南摆摆手,“我只是个侦探,又不是法官。若你的手下真想做什么的话,我也绝对无法查不出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而且,从私心来说,岛田是罪有应得。柯南也不想管这类闲事。
几天后,传来了消息,以“杀死至少两名未成年少年”为罪名被批捕的岛田贤二,在监狱食堂的众目睽睽之下,无端昏迷。
在以各种方式施救之后,他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就此只得保外就医。
为他辩护的人权斗士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似乎赢了。但是岛田也不可能“出狱”了。
他将住在名为“米花市立医院”的监狱里,在警察的看护下,以植物人的身份度过余生。
他的**还活着,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灵魂已经被送下了地狱。
又过了几天,菖蒲街的婴儿诱拐犯达那都斯出狱。整个监狱的犯人都为他送行,面对他背影的男犯们以毕恭毕敬的姿态齐齐鞠躬:“恭送大佬!”
达那都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与此同时,米花市的大木家迎来了一个久未归家的家庭成员。
“啊呀!夕树,你终于肯回家了!”大木秋实的母亲,大木警官的太太喜极而泣,“我和你哥哥一直都很担心你,明明是住在一个市内,非要住在偏僻的地方……”
“对不起,大嫂,”大木夕树恳切地说,“一直以来都让你和哥哥担心了。”
他郑重地弯下腰向大嫂鞠躬,大木太太摆摆手阻止他:“哎呀,别这样,都是一家人……你肯回来就好了……就好了,我要打电话给你哥哥,今天……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夕树一边听她絮絮叨叨地给哥哥打电话,一边自顾自向以前自己的房间走去。
从他的房间向外望去,正巧是一株樱树,不过在高三那年,那棵树枯死了。
他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感慨时间的变迁:枯死的树已被砍掉,周围已种下些其他的花木……
——不,有哪里不对。
在一大堆各色的花木中,有一枝小小的树苗可怜兮兮地随风而摆。在这炎热的秋季中,柔女敕的枝条上居然冒出了好些粉色的花苞……
夕树推开门,情不自禁地步入院中。
他捧起那株树苗的花苞,呼吸急促起来。
大嫂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说:“那株樱花吗?吉兆啊,吉兆啊,你回来之前,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天,就发现长在院子里了。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开花,不容易啊……”
樱树是一种很顽强的植物,只要将枝条插入土中,保持湿润,就能存活。
他撑了四年,疗养院窗外的樱花就为自己开了四年。
有执念,还没完全放下呢。
解月兑,不过是抛却人的身躯而已。
现在,以新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这一回,不想再错过了。
……
花虽香,终会谢。
世上有谁能常在?
凡尘山,今日越。
俗梦已醒醉亦散。
……
那么,醒来吧。
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岛田贤二成为植物人”的新闻,少年讷讷地歪着脑袋,拾起身边的饵料,咔嗒咬了一口。
第二则新闻:连环割喉案的受害者,伊诚光的尸体不翼而飞。
咔嗒,又咬了一口。
“是……吗……”这个少年喃喃道,“父……亲……”
他的眼中没有生气。
他丢下手中的食物,从地上又挑了一个。这是一颗人头,这颗人头就在不久前,还好好地呆在这屋子的女主人的头上。
“嘻嘻嘻……”少年忽然笑起来。
他坐在满地的鲜血中,不知为何而发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笑声中,电视机啪地一声黑下屏幕。
屋内,又归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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