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打不死的僵尸
有没有一种愧疚,或心底的责任,促使你必须付出无私的关爱,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好好地再站起来。
为了他的努力,你甚至忘了时间的流逝,忘了自己也有苦痛,只要看着他那样奋力地为了生命而坚持不
懈,你就能受到感动与启发。
愿意在远处陪着他,走进了属于他,以他为主角的戏剧。
即使你是个配角甚至是只是不记名的幕后人员,你都愿意躲在幕后为他升起灯光,搬运舞台设备,只为
了让他尽情地演出一场动人的舞蹈。感动所有舞台底下的观众,让他们一起为了生命的执着奋斗而喝
彩。
如果你有遇见过勇敢无惧的心,见证他的成长,就是一场生命的奇迹。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来,头一阵疼,看见车轮卡在分隔岛上的高度,而停止滑行。
身体无力,发布指令也爬不起身,我低头看见常德的右手在我的身体下,惊吓地抬起身体,深怕压伤了他的手。
当我看见常德安全帽的护目镜上都是血,在地上的右手,也是血,右脚上还是血,全身发抖。天啊!
常德,常德,常德天啊,我做了什么?我的眼泪奔流地呜噎着。
常德,我求你。说话他抬起左手,指着自己的帽子。然后挥手叫我靠近他。
我把脸靠近他满是血的安全帽,听着……
你说什么!
你这无敌超级大笨蛋,去给我把车子牵过来!
常德的音量,绝不输在教室骂我一样的浑厚有力。
我开心极了,还好不是想象中的严重。我喜极而泣地说
太好了,你还会骂人。
废话,被你气死了。你好重,为了抱住你,掉了一层皮。
我看着他的右边上下肢,果然全部是擦伤。按照我的推测,他抓不到车子而后干脆双手抱住我,怕我单飞到山脚下?
然后车子自己冲出去,卡在分隔岛的高度上,他抱住我从右侧落地,滚了二圈。所以右边的擦伤都是血,左边的轻微一些。
你必须把车子牵起来,载我去山下。
我不敢了!
天啊,我不要再骑车了。我抬起身子,拒绝再听他说下去。他又挥手要我过去听他说。
你一定要再骑,否则你以后永远都有阴影。你要克服你的恐惧。
我看着他全身的擦伤,和护目镜的血。
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位男人,怎么这么有生命的韧性?他是打不死的蟑螂吗?
除了折磨自己,还要锻炼我的勇气?
快点,你一定要也必须要,我需要你载我去医院!快。
听到这句话,任何人基于同理心,执行救难任务的圣旨一落下,人类就自然有了神力,并且团结一心。
就像是救灾现场,如果你眼里只有救难伤者,你一定不会在乎自己的受伤,或是微不足道的恐惧了。
救人要紧,常德要去医院比什么都重要。
我走向似乎还在躺在地上哀嚎的车,这时候才发现我的右脚有点不好使,跛脚而行。
但是不管了,先带常德去医院。
常德的车非常的重,我利用分隔岛的抗力,顶住它后用力地把车推起来,。腺上腺素拥有不可思议的力
量,我喊着咿呀~咿呀~二次后,车就直立起来。
好,傻丫头,快点过来拉我起来!
他自己缓慢地翻了身,检查着自己是否可以移动,他觉得可以举起左手,擦伤的痕迹很少。
我赶紧接过他的左手,把他撑了起来。接着他一拐一拐,跳着避开右脚的着地时间,我知道他跟我一
样,在落地的时候,右脚都扭到了。
我们速度不快,擦伤以及扭到都算是轻伤,但是护目镜底下的血是怎么来的?我看着他的脸担忧着。
快点,不要看了,去山下的急诊,没什么啦,又不是第一次摔车,这算轻微的。
我觉得救护工作让骑车突然变得简单,我只想着快点快点!
人,只有心不在焉的时候才会出状况!
急诊室的医生,一打开他的护目镜,就说要缝针,碎片割破了他右脸太阳穴到眼角的一道线。
差一点点就要割到眼球。
我一听,马上捂住嘴巴,在手心放声大哭。天啊,这是一道疤痕,一道永久的疤痕。
常德看见我的反应,马上接着说。
酷哦!医生,缝合地好看一点,这样以后可以炫耀我的刀疤。
旁边的护士,瞪了他一眼说。
刀疤呢!等下缝针的时候,你就不要喊痛!
我的眼泪不停地泛滥着,感性的界限超越了太多太多,夹杂着愧疚与不舍。
喂,罚站的那位,你振作一点,过来给我打气,你该不会害怕针头吧!?
护士姐姐,你们会给我打麻醉吧!不要给我木棍咬哦!
我走到常德身边,这是我看过他最啰嗦的唯一一次,而且说的全是言不及义的冷笑话。
越是听他这样说着,就越是难过。因为他在缓和,不知道是他的紧张,还是我的罪恶感。
喂!车祸肇事者,你不要哭了啦!我又没有要告你,请你给我你的手,我怕针头!我承认。
我握住他的手,看着护士先帮他清理右边从手到脚的擦伤。
药水艳红地涂满了他的半边肢体,他呲牙咧嘴地,斯斯斯斯,吐着气。
没有一个男生不怕痛,因为他们没有每一个月的痛经锻炼,来训练忍受疼痛的程度。
所以不经疼的感受,就特别敏锐。说不怕痛的,不是感官迟钝,就是喝醉了。
我会负责任的!不晓得为什么,我就觉得,道义上,伦理上,我应该要说这句话。
突然医生在带手套,护士在准备缝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我一眼。医生笑着说
你害他变成这样哦!啊,你惨了,他嫁不出去,你要负责啦!常德恼羞成怒。
负责什么?负责明天把舞跳的呕心沥血就好。医生接着说
你明天要跳什么舞?很激烈吗?我也开始紧张了。天啊。不能跳舞了吗?
医生,他明天这样还能跳舞吗?会不会影响伤口?医生熟练地拿起针筒,准备先注射麻醉。
喂,医生,你要打哪里?常德很反常地远离针筒,问道。
打哪里?打吗?当然是打你要缝针的位置啊!
常德很用力地握紧我的手。
啊!我应痛叫了一声。他不情愿地看着我。
不是要负责吗?痛要分担啊!然后医生又补了一针在眼角。我又被将近捏碎手掌的力量,折腾地叫了一下。
估计大概要缝合八针!跳舞不要太激烈,什么翻跟斗,头在地上滚的那种舞蹈,就会导致伤口裂开,感染之类的后遗症。
医生,那现代舞,就是类似芭蕾舞温和的舞蹈,可以吗?怕医生不懂……
恩,不要空中跳跃之类的,应该还可以吧!男生芭蕾舞不都是站着,扶好女生就好了吗?是不是?
哎呦!痛痛痛。常德又开始捏碎我的手骨那样地用力,我也同步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你不要乱讲话了啦,让医生专心缝合好吗?
常德不高兴我多问了,还是医生说芭蕾中的男生只是辅佐的定位?
总之,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度受伤。因为我……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医生停了下来,问护士有没有关好门?
护士看着好笑,就问,你们一定要这样喊来喊去吗?
忍耐一下,再三针啊,很漂亮的啦!护士也摇摇头,笑着关上门。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呦!痛痛痛。捏手……我又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好了,很吵啊你们。缝合的非常完美,我真是厉害啊。医生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常德一生的疤痕。
我看见常德额头上,手心全是冷汗,唇齿发白,二眼无神,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抵
抗疼痛的袭击。
我拿出手帕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他居然无力地吐出几个字,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下……我们还是要排练一下。
这是打不死的僵尸说的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