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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赫连泷出了房间,出了客栈。悫鹉琻晓
街上灯火明灭。
苏晓跟在他的后头,一声不吭,两人各撑了一把伞,苏晓从伞下看去,只见他身影颀长,墨发如瀑。
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一刻不到的功夫,转眼到了一座破落庙宇处旄。
庙前黑压压的站了好些人,苏晓看去,每人手中都掌着一只油灯,照的整个庙甚是亮堂。
两人进了里去。
只看到,庙前的空地之中摆了一张用做祭祀的木桌,木桌了摆了祭祀要用到的东西,另有几碟糕点嶷。
因人多杂乱,苏晓只紧紧跟着赫连泷,拣了一个地方站定,赫连泷侧眸看她一眼,又再转过头去。
苏晓没有发觉赫连泷目光,视线一直落在那祭祀的木桌旁一个戴面具的道士身上。
那道士一张鬼脸面具,面具黑白,在夜色下,勾出几分狰狞出来。
瞧着有些好奇。
只等人群安静下来,那道士向空中洒了几张纸钱,一把桃木剑乱挥一气,之后,口中向着那桃木剑不知喷了一口什么水,然后那桃木剑剑尖燃起一缕细红的火苗,细红的火苗突突跳动,戴面具的道士又再乱挥了几次,空中顺着那细红火苗,划出一道火圈。
至此,那些手中掌着油灯的人,纷纷跪下伏拜。
细雨淅沥的庙前,独赫连泷与苏晓未跪。
戴面具的那道士发现了两人,将燃着细红火苗的桃木剑直指两人,那样子,颇像是在命令两人跪下。
苏晓倒是不在乎,只是,赫连泷是谁?
一国太子,下一任君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道士将桃木剑指了过来,那些跪下的人顺着那道士的桃木剑,转而看了过来。
像是在指责两人未跪之举,那些人一个个像看着做了什么坏事的人似的,倒真有种恨不得将两人双腿打断,强行迫使两人下跪的感觉。
苏晓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然而,那些人并未有任何动作。
目光放到那个道士身上。那道士仍旧保持着指着两人的姿势。
气氛静谧,只余一片雨落入地的轻微声音。
耳际忽听赫连泷一声轻笑。
苏晓转头望向他,只见他唇边勾起一抹玩味之色,继而,他亦转过头来看她,道:“走吧。”
他说走吧,那和润嗓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响起,会让人有种失了神的错觉。
苏晓应了一声。
脚步轻抬,赫连泷一眼掠过指着两人的道士,又是一抹淡笑勾出,与苏晓一同出了庙宇。
“真是扫兴。”赫连泷说。
扫兴也是你自己要来的,苏晓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同回了客栈,一路无话。
直到要推门进房时,赫连泷才又道:“早些睡。”
与之前不同,那语气薄薄,松蔼轻柔。
苏晓奇怪的看着他,良久,这才推门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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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唯一一家客栈被赫连泷占了,今夜,赫连池与赫连亦只好在马车内将就一宿。
两人各占了马车内一部分,却听赫连亦突然说,“八哥,到了北疆之后,等她将你交待办的事情办完,你与她——”
话没有说下去,赫连池心中肚明赫连亦口中的‘她’是谁。
沉吟良久,赫连池反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淡淡一句,话落,赫连亦眸光便低了下去。
*
那四辆马车出了帝都之后,快马加鞭直达汴邑,除去元辰那辆马车停在了汴邑歇息一晚之外,其它三辆,均连夜朝着下一个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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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苏晓觉得有抹阴影覆在她的上方。
睡梦中,苏晓眼珠动了动,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熟悉,苏晓想睁眼,但就仿佛沉溺在一片死海之中,怎么挣扎努力,都是徒劳。
第二日天明。
这雨从离开帝都那日开始就一直下着,推门出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常公公晕睡不醒了。
今早一起,就不见常公公,马夫觉得奇怪,便去房中唤了,久唤无人理,马夫推门进去,却见常公公躺在床上,还在睡着。走到床边,马夫暗道常公公不应睡到现在还未醒,轻唤了两声,常公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听见般,马夫着急,又加重唤了几声。
按理说,就算睡的再死,被这一唤,睡的再死也该醒了。
然而,常公公却像一个死人般,直等马夫连唤了几十声,还是没醒。
马夫终是发觉了不对劲。
惊忙之下禀了赫连泷,赫连泷一探之下便知,常公公是昏过去了。
试了好些方法,然无论如何,怎么也唤不醒常公公。
赫连泷脸色微凝。
先是马车在汴邑客栈弄丢,再是常公公在这里晕睡不醒,怎么都觉得,这其中有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老者与叫云儿的被叫了过来问话。
之前一路都是好好的,偏偏到了这里常公公就晕睡不醒,怎么都是最先怀疑这客栈的老者与那叫云儿的。
知得常公公昏睡不醒后,那老者与叫云儿连忙摆手,说道,“我与云儿昨夜早早睡了,着实不知那位客官为何会这样……”
两人看起来并无可疑之处。
闻话,赫连泷神色不明。
那老者继续道:“这滁州城内的客栈都关门了,只有我一家还在苦苦撑着,昨日若不是各位客官前来投栈,我与云儿正准备关了客栈,投奔亲戚去。”
那老者说话间唉叹一声,两眼浑浊甚是无奈的看了云儿一眼,“早已如此,还不如早早关门。”
这话的意思在于,昨晚好心让赫连泷这一行人住客栈,反倒给自己惹了麻烦。
苏晓目光落到老者干枯糙黄的手背上,那老者如此说,也是应当。
“这一片的人,能走的都走了,不过,李大夫倒还没走,我去给公子请来,李大夫医术是我们这里数得上名声的大夫,医术自是不必说,等李大夫来,将那位晕迷的客官救醒了,公子将带着人赶紧走吧……”
又是叹了一声,仿佛是经历了年月的沧桑,看透了浮世冷暖。
赫连泷眉梢微挑。
此行北疆让常公公跟着尚有大用,现下当务之急,却是想办法让常公公醒来,继续上路。
不可置否,赫连泷默认了那老者要去请大夫的想法。
不一会儿,那老者口中的李大夫来了客栈,李大夫为常公公把完脉后,用银针往常公公身上扎了几下,继而道:“明日可醒。”
既是明日可醒,这也间接说明几人要在此多留一日。
凤眸凝起。
后,李大夫诊完脉离开,这一切不过是一柱香的功夫,然而从头到尾,那李大夫都没说常公公是因何不醒,赫连泷也没问。
苏晓顿觉有些问题。
送走李大夫后,一切如常。
直至傍晚时分,苏师师与段扬两人驾着马车终于到达了滁州城。
下了马车步行几步,便到了赫连泷所在的那家客栈。
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去,只停下来看了一眼,随后绕过了客栈,进了客栈旁边的一个早已无人经营的铺子里。
那铺子的门没上锁,被风吹的吱呀乱响,由此亦可看出滁州城到底破败到如此程度。
两人进了里去,漆黑发霉的铺子里,段扬点起了火折子,这才稍稍能够视物。
四处掠了一眼,顷刻,苏师师出了铺子,只留段扬一人在了铺子中。
出了铺子,转到客栈后面,一个跃身,苏师师轻巧落到客栈屋顶上,几步走到客栈屋顶边缘,攀住屋檐一滑,紧继落到那屋顶下面那扇窗子中。
轻足落地,勾唇一笑,苏师师已落进了客栈二楼。
视线微暗,苏师师走了几步,到了一扇门前,推门而进。
“来了?”屋内的人轻声道。
苏师师听得声音,微讶,即而又笑了起来,“太子怎知是我?”
赫连泷负手交叠在身后,沉默半晌,才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师师笑了,转了话锋,“太子让我与段扬来,是要在此除掉赫连池?”
“他要如此好除,孤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太子是想?”
“不急,现在你只需去查查这家客栈老板的身份。”
苏师师眉目一弯,“这家客栈老板?”
“不错。”
“太子这是……”
赫连泷打断,“你只需按孤说的去做即可。”
心下一动,苏师师不再多问,说了声是。
一如来时悄无声息,苏师师退出房门,再次从那扇窗子跃了出去,身形隐在了夜色之中。
同一时刻,绿翠那辆马车亦到达了汴邑,死卫驾着马车停在长街之中。
寒意夹杂细雨扑面而来,放下马车帘子,绿翠在马车之中想象着要见到他的情景。
胸口位置不由自主加快跳了起来。
吁——
这时,马车停住。
好像所有光景都在此刻慢了下来,将手放在胸口之上,顿了顿,她下了马车,期然的,在绵长街道之上,他就站在她的马车前,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面无表情。
他是生气了,还是怪她来找他,突然间,她有些心慌。
“死卫传书前来,说你以命相胁要来找我,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啊池,我……”
轻叹一声,在她话未说完的时候,他已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来就来罢。”
他身上的清凌气息传来,听见他的话,心中涌进一股暖流,从一路颠簸,到此时终于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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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苏晓出奇的没有困意。
无事,看见房内角落一枝掉在地上早已干硬的毛笔,遂是弯腰拾起。
吹了吹落在笔上的灰尘,走到桌边沾了沾茶盏里残留的水迹,从袖口中拿出一方白净丝绢出来,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无言守候盼归期,为你等无关风月的局。
还好,毛笔还能用,苏晓现代的字写的不错,但毛笔字就不行。
白净丝绢上写的字歪歪扭扭,晾干,苏晓看了一眼,揣进了怀中.
PS:丝绢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