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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想要离开,也终于可以轻松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东西牵绊住前行的脚步,像有荆棘踩在脚下,愈想痛快抽身,便愈发钻入骨髓的疼。舒悫鹉琻
她看着赫连池,仿佛望进一汪碧蓝的海,寂辽而没有边际。
府中两方各自气势夺人,似乎避不了一场激烈杀夺,可以看见凛然的气息在府内蔓延开来,然后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住手!钿”
她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晓回头看去,蒙莲眉目沉肃,身边跟着一个小婢,沉沉喊道。
一刹,站在府中的众人全都看了过来,赫连池的目光擦过她的肩膀,向着蒙莲而去。
大抵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小乞丐不过是看热闹的,所以即使她那样站在府门前,也没人注意着她杂。
艳红的衣袂轻擦过苏晓的身边,蒙莲带着小婢走了进去,而她,只能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跨进府门,蒙莲看也不看霍长风走到赫连池身边,也无需再用言语身边,蒙莲既以站在了赫连池的身边,已召示了她的心内想法,只是她贵为太子妃,这等紧要关头,竟然冒着大不韪的危险来这里,着实让人玩味。
霍长风道:“太子妃来此,莫不是和九王爷一个想法?”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赫连亦脸上神色沉静,“莲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赫连池没有作声,默认了赫连亦的话。
“放心,霍将军抓人我不会阻拦,我只是来说几句话而已。”
蒙莲转头,看向赫连池,“后面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放心。”
话落。
蒙莲自动退到一边,让霍长风好抓人。
府外。
苏晓看着府中的蒙莲动作,心下不禁恍恍悟悟起来。
秋风拂起,拂起裹着她的外衣沙沙作响。
里边霍长风动作很快,赫连池也不反抗,抓起赫连池领着人就朝府外走,赫连亦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一切,虽说赫连亦刚才一番话掷地有声,但毕竟他是王爷,霍长风只是领了太子的命来抓赫连池,至于赫连亦,且把赫连池关进牢中,再将赫连亦那番话禀告太子不迟。
几个官兵走在前面,看到苏晓站在府门有堵了路,一挥手就将苏晓推倒在地。
霍长风一脚跨出门便看见了苏晓,一瞥而来,苏晓对上他的视线,却又转过了头去。
她看到了赫连池。
沉峻的轮廓真的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从前的他,可是她却变了,变了好多。
那披在身上的长衣被风刮乱,隐露出她的脸来,赫连池的视线从她身上一跃而过。
然后。
突然眼前开始黑暗。
苏晓没有了意识。
牢房。
苏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昏暗的烛光在漆黑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铺在身下的稻草硬绑绑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旁一直站了一个人,“醒了?”
那般熟悉的声音,苏晓抬起头来,赫连池的身影昏暗,眼底黑漆漆的一片。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晓反倒没有太多惊讶,舌忝了舌忝干枯的下唇问道。
“那就要问你了,你怎么会在逍遥修府前?”赫连池不答反问。
因为我要去找你——
想了想,苏晓没有说出口,低低道:“是不是霍长风在府门前发现了我,所以把我一起抓来了。”
“嗯——”眉目微凝。
心底仿佛有一块大石落下,苏晓看着他,“你不想问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南靖,又为什么会站在逍遥府门前?”
“与我何干?”赫连池说,修长的指节摩挲着她的下颔,“父皇逝世,太子即将登上
帝位,他让霍长风去抓我,你不巧昏倒在府门前,我和你夫妇名份还在,霍长风索性将你一起捉了来,现在估计太子已经知道了你和我正关在一起,你说,你私自从北疆逃回来,他会怎么处置你?”
“你都知道了——”苏晓眼底闪过什么,蝶翼垂下。
“我当然都知道了,我还知道太子利用你想拉拢景煜,我还知道是九弟把你从北疆带回来的,我还知道你的肚子的怀了我的孩子——”
他缓缓道出所有,苏晓骇然,抬起头来灼灼的盯着他。
他的手指从她的下颔摩挲到她的脸上,却又最后转到她的下颔上,他慢慢低下腰来,清凌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什么时候的事?”
“嗯?”
“什么时候怀上的?”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苏晓蜷紧泛白的指节,笑出了声,“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他妈会在乎么?”
牢中压抑的气氛四处蔓延,赫连池没有出声,良久,他道:“也对,那东西也活不了多久了,我问也是多余。”
他的话如同一根利刺,狠狠***苏晓的心脏,饶使早知道他就是这么无情,她还是学不会坦然面对。
苏晓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是啊,他活不多久,一旦太子登基,你我也活不了多久,有你陪着一起死,他也不枉白来一趟。”
“苏晓,你当真看的开。”赫连池眼底光芒深浓。
“嗯,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不看的开也都逼着学会看的开了。”
苏晓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如今走到这种地步,每一句都把彼此往死路上逼,也许,这样也挺好。
随即就是无声的沉默。
两人就一直这样对峙到天亮,直至有人来把她带走。
那双深眸看着苏晓消失在牢房处,裹着凉寒的凉气褪散,转而覆上一抹伤重。
苏晓任人拽着,浑身瘫软无力,出了牢房,直接两个官兵打扮模样的人扔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之后。
宫门幢幢,推开虚掩的门,苏晓被人带着走了进去。
掀开层层蔓纱,隐约可见里面布置,空气中隐约弥漫一股龙涎香之味,蔓纱微动,露出里面半角的屏风,屏风后面一人斜靠在榻上,凤眸狭长。
看见苏晓,赫连泷擒上身边宫婢为他斟满的酒杯,轻啜一口,赫连泷道:“你可真大胆啊——”
昨晚在牢中与赫连池耗了那么久,苏晓身心疲惫,一路颠簸,这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掀起眼皮看着榻上的赫连泷,暗哑的嗓子好不容易逸出一句来,“看见我,你很不高兴?”“何止不高兴。”赫连泷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听到霍长风禀告孤还吓了一跳,你倒真是有本事,竟能从景煜那里跑回来?”
“我如果没有本事,你也就不用想方设法把我送到景煜身边。”末了,苏晓继续接道:“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赫连泷笑道:“当然满意,现在想想,孤那时得知父皇病重,也没来得及把你从景煜身边带走,不过如今你自己跑来了,也省我费一番力,更不用怕景煜反悔了——”
把手上的酒杯放下,赫连泷从榻上起身,一步一步向着苏晓走了过来。
猛然。
有推门声至身后传来,苏晓也不管推门的人是谁,只见赫连泷走到她的身前停下,那个带着她进来的宫卫一脚踢中她的腿月复,身体一时没有支撑,苏晓便痛的单膝跪了下去。
居高监下的看着她,赫连泷轻润的嗓音道:“从现在开始,给孤好好看着,赫连池是怎么死的。”
语落,赫连泷挥袖,“将她关进清凤宫——”
宫卫一把提起单膝跪地的苏晓,转而就带着苏晓出了去。
迎面碰上正好推门进来的苏师师,苏师师一身锦色纱袍,唇上胭脂红灼,只见她眼底翻滚着莫名的狠意,却在看到苏晓一副狼狈的模样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清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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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从来不知皇宫之内有这样一处地方,满目疮痍之色,宫内杂草丛生,屋顶的檐角结了好多蜘网,层层叠叠的灰尘落在屋内的破桌上,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早在来见赫连泷之前,苏晓就已抱好了必死的准备,她不知道为什么赫连泷没有杀她,然而,赫连泷那一句,从现在开始,给孤好好看着,赫连池是怎么死的——
让她胆战心惊。
宫门把她扔进清凤宫,随即把屋外的门上了锁,便很快离开。
苏晓脑子想不了那么多,浑浑噩噩的爬到那满是灰尘的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一会儿,苏晓两眼一黑,终于昏了过来。
身子是越来越虚了,苏晓想哪天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再次睁开眼睛,最先便看到了屋内的破桌上搁了两个碗。
下床挪着浮虚的步子走了过去,看到两个碗里放了一些饭菜。
好在赫连泷没打算饿死她,苏晓想了想,她也不打算在这里饿死,继而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苏晓便起皱眉,饭和菜都硬的不像样,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将这些东西吃完,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