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见他忽然如此,心中忍不住有些不忍,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位流霜姑娘,可惜天妒红颜,那位流霜姑娘早早就香消玉殒了。舒悫鹉琻即便他贵为皇帝爱子又如何?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春霞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两分,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些,轻轻说道:“流霜姑娘必定很爱王爷,她在天有灵若知道王爷如此待她,必定会欣慰的。”
“也许吧!”楚王淡淡一笑,嘲弄般轻轻道:“那又有什么用!守”
那又有什么用?他终究永远的失去了她!从此哪怕地老天荒、哪怕海枯石烂,他永远也无法再见到她!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她,那是从前,如今,再也没有了!也永远都不会有了!
“王爷——”
“别急着走!”楚王目光一闪瞬间掩去眼底的情绪,向她微笑道:“既然来了,陪本王用了午膳再走吧!你既如此坚决,本王断断不会再唐突你,在这个世界上,本王比任何人都不愿意你受到伤害。”
听着这话,春霞又有点感觉怪怪的,下意识微微蹙了蹙眉。想了想便点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放心,”楚王闻言顿时展露出笑容,如冰雪初融,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我不会不顾及你的名声。”说毕便命小二上菜铫。
菜肴中多有鱼虾,银芽鱼丝、白灼冬笋虾仁、翡翠鱼米羹、八宝鱿鱼等,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来的她的喜好。
春霞见此心中越发不自在起来。
楚王殷勤相劝,她勉强动了两下筷子便不肯再动,楚王一笑也不再勉强她,自己坦然自若、不紧不慢的用好了,这才亲送了她出门。
“我自己下楼就好,王爷请回吧!”春霞回身拒绝。
“路上小心。”楚王朝她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窈窕婀娜的身影步步远去,消失在自己眼前。
楚王的目光蓦地变得沉深,深沉中多了几分冷厉和决绝。
放弃?怎么可能。只是他不想吓着了她,更不想看见她永远面沉如霜冷着脸对他。他不能逼得她太急了!
现在只要时不时能见她一面,他就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他已经决定了,这个皇位,他要定了!
等到那一天,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不信没有法子得到她。她看重年东南,难道除了年东南就没有别的亲人能够令她顾忌了吗?在这件事上,他注定会不择手段,并且不会后悔!
虽然似乎是吓住了楚王,逼得他后退让步,可是春霞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思来想去亦不得法,春霞不禁头疼,只得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主要楚王不再缠着她,时不时的来个定时炸弹,其他的好像都好商量……
回到府上不多会儿,门房上有人来禀:顾家表公子求见。
顾山表哥来了?春霞精神一振,连忙命“快请!”。没有事情,顾山几乎不会登侯府的门的,他来了就肯定有事。
春霞就在敬一堂前院的会客厅见的顾山,算起来也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春霞见他跟着引路的媳妇进来,便笑着迎至廊下叫着了声“表哥!”盯着他瞧了瞧,便笑道:“表哥黑了不少,不过,气质却不一样了!比从前瞧着更稳重了!”
一边说一边笑着请他来至厅中坐下。
顾山被她一打量这么一说,黝黑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自然,露出可疑的微微红晕。他低着头盯着脚尖,轻轻说道:“表妹又取笑我了。”
“哪有取笑你?我是夸你呢!”春霞笑着请他坐下,丫鬟们奉茶之后便一一退了下去。
春霞显得心情很好,笑问了他境况琐事,顾山答了几句,便开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中间还抬头深深的瞧了春霞一眼,好像她问他问题是另有所图似的。
“我一切都好,没事,倒是你,永安侯离京之后,没人刁难你吧?”顾山问道。
“哪儿有人那么轻易能刁难到我,表哥放心吧!”春霞笑笑,说道:“其实以后你多管你自己就好,不用总这么记挂着我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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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顾山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三天之后,我会启程押送一批军资粮草赶往西南那边,你——有没有什么信件衣物之类的东西需要我带过去?”
“真的?”春霞眼睛一亮,随即忍不住又担忧道:“你也要过去?是单纯押送军资粮草,还是,去了便留在那边了?”
“自然是留在那边。”顾山说道:“我是随第二拨人马赶去。”如果不是想着年东南走后,她多半会不放心要捎信,他早就跟着柏将军他们第一拨就走了。
“那你多保重!”春霞只能如此笑笑,便道:“我会准备些东西,把信写好,什么时候给你送去?”
顾山说道:“回军营之前我会叫人过来拿,你准备好便是了!”
“嗯,谢谢你,表哥!”春霞感激一笑。
“表妹客气,”顾山说着起身道:“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春霞这才明白,他来找自己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心中一暖,年东南不在府上,她也不好留他,且知晓他的脾气是断不肯留的,便亦起身笑道:“你慢走,我便不留你了!到了那边,一切保重!”
“我会的。”顾山点点头告辞而去,没走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说道:“关于我的亲事,表妹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说完大步迈出了敬一堂。
春霞顿时怔在了那里,半响回过神来,微微苦笑。
听他的口气,仍旧是没有心思花在这上头,他还是这么执着……
为什么她遇上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样。
……
五月的天气,越往北,天空越明净而高远,不见一丝丝的云彩,整个苍穹恍如一块平滑无比的巨大翡翠,映着干净透亮的阳光,令人的心情没来由的也更好了起来。
德州繁忙的码头上,一队大小六艘商船缓缓靠岸,一个穿着鹅黄色绣白玉兰对襟褙子、白色水泻长裙的垂髾少女从船舱中出来,轻盈的靠在船舷上,半眯着眼睛举目远眺,鹅蛋脸上洋溢着浅浅的惬意的笑容。
“爷爷,这儿的码头好热闹啊!临街的房子好高好大啊,而且跟咱们桐江县的都不一样呢!”少女转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背着手从船舱中慢慢踱出来的老者。
祖孙俩正是梅五爷和梅芳。
其实春霞早就有邀请梅五爷和梅芳上京的打算,预备在京中开一家药膳酒楼。将此消息跟梅芳和梅五爷说了,祖孙俩都很乐意,一口便答应了。
梅芳早巴不得各处走走品尝美食,京城里什么没有?而且春霞也在京里,她一点也不会觉得陌生和害怕,心中早已开始期盼了起来。
至于梅五爷,大半辈子几乎都在外漂泊,对他来说只要能走得动,也很乐意在外消遣。唯一牵挂的孙女带在身边,便再无所求了。
原本春霞手中本钱不够,这件事情是没有这么快做起来的。可接掌了易记之后,银钱资本便不成问题,于是早在一个多月前便修书让易记船队顺便将梅五爷和梅芳接了进京。
这一天,恰好到了德州。
“梅五爷,咱们的船队得在德州待上两日,卸货装货还有好些事要忙呢!这两晚咱们就住在德州城里,等会儿你们先随车队去安顿下来!”船上领头的洪掌柜笑着向梅五爷说道。
梅五爷和梅芳是东家特意交代下来要好好对待的贵客,洪掌柜自然不敢怠慢。但梅五爷从前也是跑过船的,为人又开朗豪爽,大家可谓是同行,一路上早已聊得十分投机;梅芳这小姑娘为人也好,同人说话笑容甜甜的,又不时的做出各种美味的菜肴点心给大家解馋,因此祖孙俩在船上十分受欢迎。
“好,好!”梅五爷笑着点头,便笑道:“你们先忙着你们的,不必管我们。等进了德州,我带着丫头出去转转!”
“好勒!德州城里好地方也不少,你们祖孙尽管逛去!咱们住处在南城的池家巷三十六号,你们记着就行!”洪掌柜笑着说道。
梅五爷点头记下,便同洪掌柜等分别,上了前来接人的马车往住处先去了。
梅芳不时掀起车帘朝外看,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和新鲜,兴致勃勃笑道:“爷爷,不知道这德州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呢!等会儿咱
们去街上各处逛逛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