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师姐啊! 第75章 上榻来

作者 : 失眠七夜

那敲门人似是不耐烦的样子,将门板拍得“嘭嘭”作响,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被拍烂的错觉。

“谁呀?”刘福庆搁了筷子,对着苏岩陪了个笑脸,快步走到院里开门:今儿是怎么了?咋就吃不了一个安生饭呢!

接过刘小丫递来的茶水,苏岩微微颔首致谢,手中把玩着那粗陶茶盏却并不急着饮,神识牢牢锁住院门,星夜似的美目无焦距地放空,教一直注视着她的刘小丫的脸蛋猝然红透,将要滴血一般——从童彤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苏岩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小丫妹妹的小圆脸不放。

——好哇,当着你拙荆的面就敢和别的女人,好吧是女孩,眉来眼去眉飞色舞眉目传情……苏岩你对得起我嘛!你对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嘛!

况且,这么小的女孩你都忍心下手!在天朝法律里猥=亵女童可以判五年有木有!你这个禽!兽!

完全带入角色,以夫人身份自居的童彤咬牙切齿地以眼神厮杀凌迟着“不守夫道”的某人,脑中的弦一断,竟是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拈住那纤纤如柳的腰肢,费尽心思拧住,左旋,右旋——在苏岩咬紧牙关,不动声色地看来时,压低了声音喝道:“看着我!”

——不许你看别人!你有孕的拙荆在这边!你只能看我一个!

“嗯?”苏岩虽然不解,却没有多问,照着她的意思低首凝视,从她的下颚、嘴唇依次往上,视线流连处带起一阵战栗——如水般温软的目光对上了她眸子,却仿佛定格似的,再也错不开眼来。

“哟!是村长您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刘福庆打开门,心里就是一咯噔:他来作甚?

门外的男人披着一件银灰色鼠皮大氅,内里是宝蓝色的绫罗绸缎,脖子上挂着小指粗的金项圈,拇指上戴着一枚水头极好的和田玉扳指,面容消瘦而泛青,纵使一身珠光宝气也压不住自带的頽色,虚浮得仿佛只剩下一具被酒色掏空的躯壳。

他,便是牛头村的村长,梁守财。

“怎么,不欢迎?”梁守财模了模唇上两撇故作风雅的小胡子,那双三角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刘福庆,好似盯上了猎物的毒蛇,“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刘福庆侧身挡着大门,不让他窥伺的目光渗透进去,一连串地赔笑:“这话是怎么说的!村长大驾光临,小弟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又惹到这个活阎王了!

刘福庆脸上笑得谄媚,心里早就将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莫说是牛头村本地户,就是周遭十里八乡,有谁不知粱守财的大名?倒不是什么美名,而是赫赫凶名。

那可是人过留皮、雁过拔毛的狠角色!总是想方设法从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平头百姓身上搜刮脂膏,没半点好商量的——人家背后可是有仙长撑腰,得罪不起。

前几日刚把仅存的一头羊孝敬上去,怎的又来打秋风了?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老刘啊……”粱守财觑着他的神色,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开了口,“本村长听说……你家里来了外人,是也不是?”

——还是两个生得不错的年轻人,那通身气派,比寻常大家养出来的少爷小姐们还要贵得多哩!

“哎,是来了一对小夫妻,也没甚特别的……只是那女娃子怀上了,不方便赶路所以来借宿。”刘福庆咬咬牙,还是挡着大门,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夜深了,还是得早点歇息不是?”

——那小官人生得如此美貌,若是被这老看到还得了?左右只住一晚,先糊弄过去吧。

就冲着那锭银子,拼着得罪一回,也不能让他得了逞!

见刘福庆一改往日的软弱,竟是执意不肯放他进去瞧个究竟,粱守财眼中阴沉,却是笑道:“既然这样,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免得被人家说我们牛头村待客不周,这就不美了……”轻哼一声,粱守财又往院里扫了一眼,仿佛能透过那层薄薄的木门看见里面的情形。

——哼,等着瞧吧!你不让我进去,我便看不到了么?

转身负手在背后,迈着方步悠悠闲闲地离去。

望着他毫不纠缠轻易离开的背影,刘福庆眼中疑惑,却将那不安如数压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用罢晚膳,苏岩和童彤被迎进了右偏一间小小的耳房。

粉色的纱帐,小巧的妆奁,整洁而可爱,一看便是少女的闺房。

“这是我小丫的绣房,每日都有打扫,两位千万别嫌弃啊!东西都是新整的,放心睡吧!”钱氏一边麻利地铺着被褥,一边笑着说道,“铜盆里的水是干净的,两位洗漱一下便早点歇息吧!”

——方才离得远了还不觉得,现在一细看,这小官人生得实在精致,身上竟还带了一股子淡雅的沉香,教人不免有微醺之感。

“有劳。”苏岩对着钱氏微一颔首,手中已递过去一锭澄净的银子。

“哦呵呵,小官人太客气了!哦呵呵……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钱氏喜笑颜开地将银子塞进袖口,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苏岩白瓷般细腻的侧脸,方才退了出去。

“哼!”没待她走远,童彤已经一重重地坐在床沿,蹬了鞋子,撑着下颚目光灼灼地瞪着苏岩,眼中不悦显而易见。

——什么时候面瘫冰山模式自动切换成翩翩君子模式了啊魂淡!

勾引了人家小萝莉还不算,连上了年纪的大婶都不放过!苏岩你太渣了……

没有计较她无理取闹的任性,苏岩只是蹙了眉,转身来到放置铜盆的架子边,挽起袖袍,露出一截皓如凝脂的臂腕来。

握惯了长剑的双手灵巧地拧着巾帕,绞干了水,慢悠悠地往床边走来。

房里光线昏沉,只燃着一盏暖黄色的小油灯,忽明忽暗地跳跃着,在窗棱上映出一道朦胧的剪影,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苏岩的睫毛略略垂下,仿佛停留着一只谨慎敏捷的蝴蝶,些许轻微的动静便将它惊得震颤不已,生生勾拢出一弯缠绵之意来。

盯着她羽睫下的阴影出了神,清醒来时却发现那块沾了水的巾帕已近在咫尺。

童彤吓得瞳孔一缩,马上往里翻滚了两圈,摆出防御姿势,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楚楚可怜:“师兄手下留情!”

——次奥苏岩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哼了你一声嘛!要不要这么凶残拿毛巾捂死我啊!这可是传说中的酷刑之一好不好!

苏岩动作一滞,眼中错愕消去,在她说完后极快地划过一抹黯然。

攥着巾帕的手停在原处,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唇线紧抿,清冽的声线染了一丝凉意:“过来。”

见她神色冷凝,童彤并不动弹,无意识抓着薄衾的指骨发白,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之对视。

苏岩唇角缓缓勾起,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却漫着无边的苦涩:她在怕我!

原来,童彤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

在得知苏岩魔道身份后,她很是惊慌,却将这一份恐惧深深的掩藏起来——不料在猝不及防间,露了端倪——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到这份隐秘的恐惧。

浅浅的叹息像是一把利刃,轻易撕开了那层小心翼翼的伪装,更狠狠地扎进了柔软的心房,让她骤然暴露在外的狼狈堆叠汹涌,又开出一朵血色的花来。

心口哽咽着,说不出话。

却听苏岩叹息既止,又再次缓声道:“过来。”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中泛凉,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这一次,童彤没有再迟疑,很顺从地又打了两个滚,原路返回到床沿,靠在苏岩的身侧,那纯稚惶惑又带了丝歉然的目光教她再也生不起半分恼怒。

垂首,执起她的手,一凉一暖相处,两方各自惊颤,却俱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唯有那高悬起伏的心率频段,如出一辙。

犹自温暖的巾帕轻柔地擦拭着手心、手背,就连指尖的缝隙都未曾遗漏,动作细致得教人不敢置信在此之前,这人从来没有这么服侍过其他人。

空悬的心在这一刻飘摇回原处,却又带回了满满的熨帖感动,教她脸颊发热,又无可避免地生出些些羞惭。

——这下玩月兑了……感情是误会人家了!哎哟大师兄也真是的,不就帮人家擦个手么做什么摆出一副庄严冷肃的样子!认真得好像是什么仪式一样!也难怪自己要乱想嘛!

不过,苏岩温柔起来的样子,真是教人的心也要跟着化了……

擦完了两只手,苏岩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好似早就神游天外,脸颊却越来越红润,心下生疑,随手将巾帕甩回盆里,手背轻覆在她额际,凝神感觉了片刻——并不觉烫手,遂放下心来。

额上凉玉似的触感教童彤神智一清,却更添羞窘,就连眼角都晕上薄绯。

偏头躲开苏岩的手,童彤再次滚进了床里,将被子一把蒙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我我、我先睡了!”须臾又加上了一句,“晚安。”

静默片刻,苏岩一挥袖,拂灭了那盏油灯,将嘴角扬起的弧度隐在黑暗之中。

等了许久,却始终不闻身侧床榻下陷的动静,童彤咬着嘴唇,小心地将被子揭开一条缝……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满头黑线地掀开被子,果然不见烛火,只能透过映进的微弱月光,依稀分辨出床沿那颀长的身影。

比夜色更加沉默,比月光更加寂寥。

心好似被钝物重击,闷闷得一疼,连带眼眶也染了几分涩然。

童彤攥紧被子,月兑口而出:“你干嘛!快上床啊!”

——站在床边当柱子啊!一觉醒来看到床边鬼影绝对会被你吓死的好嘛!

都这个时候了还扭捏什么啦?我一个黄花闺女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什么啊?

就盖着棉被纯聊天又不会怀孕……

只听一声轻笑,却让童彤好不容易凝起的气势一坠,飘飘摇摇地倾泻四散,再提不起说话的勇气——突然意识到方才过于直白,极易惹人遐思的话,面泛霞光,懊悔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上床什么的,她才没有想歪好不好……

没听到苏岩的回答,童彤心中万分忐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听得寂静之中心如擂鼓的跳动声。

“好。”良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才听到那一声隐含笑意的回答,以及,突然漫溢鼻端的清雅沉香。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快就同床共枕了……下一章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也不知道╮(╯_╰)╭

啊哈哈……(被踹死)

话说在构思美人师父和冷嫣的第二篇番外,你们是希望放在群里还是直接发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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