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颖谦你属狗哒!”
聂颖谦真的像条狼狗咬雪荔,也不管是什么地方,闭着眼睛就咬。悫鹉琻晓
“你不是嫌我脏吗?那你也好不到哪去!邓雪荔,你被我用了多少次?你配的上傅耀希吗?”
雪荔用掌心隔开他,死死瞪着他,两人就像两条疯狗缠在一起。
“所以我才一直拒绝他,你让我抬不起头,知道吗?睃”
“我让你抬不起头?”
聂颖谦重复这句话,瞪着眼睛哈哈大笑。
“滚开!发什么神经!鹁”
聂颖谦被推开时,雪荔转身开门,门刚打开,撞上了带着酒店服务生前来的闵泰琳。
穿银缎晚礼服的闵泰琳气势逼人,皮肤黑又化很浓的妆,便显得人更刻薄,看到雪荔从聂颖谦的房中出来,并且两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扬臂就给了雪荔一个巴掌。
雪荔很突然的往左边跨了一步,有意挡住了聂颖谦,闵泰琳却注意不到这点细节。
啪。
雪荔拍拍手,高昂着下巴:“别动不动打人,谁都不欠你。”
闵泰琳脸被打偏过去,捂着嘴巴目眦尽裂的瞪向雪荔:“贱.逼,你敢打我?”
雪荔带着无法形容的鄙夷,轻蔑的嘲笑她:“你才是有人养没人教的孩子。”
雪荔大步走在长廊上,停在电梯口等电梯,听到闵泰琳尖锐的咒骂声,但不闻聂颖谦的声音。
电梯抵达,雪荔头也不回的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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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颖谦让杜云送她回国,雪荔只能离开酒店避开杜云再说,不料电梯刚打开,撞上了一位老者。
老人个子很矮,一头白发,穿中山装,年纪虽大但精神矍铄,尤其那双鹰眼,盯着人总觉得虎视眈眈,身后跟四名保镖。
雪荔没走出电梯,老人的目光终于试探她,身后的保镖刚要上前,雪荔已经开口。
“您是闵世秦老先生吧?”
老人目光定格:“这位小姐是?”
雪荔挺胸,还有20岁获国际大奖时的风采。
“我是蓝丰洪的女儿。”
雪荔的视线下移,老人遒壮的手藏在袖下,隐隐发抖。
“你们都退下。”
雪荔让了一步,老人跨进电梯,四名保镖局促在梯外,之后电梯门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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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随闵世秦乘电梯直达酒店顶层,两人一路无语,雪荔悄声跟随其后,直到闵世秦打开一扇大门,侧身做邀请的姿势。
雪荔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并落锁。
“这位小姐喝点什么?”
“闵老先生,我们开门见山吧。”
闵世秦从冰箱门前转身,定定打量雪荔,没有移动半步。
“丰洪一家三十年前出了事故,没有人幸存,这位……”
“闵先生,您就不要再演戏了。”
闵世秦压住手腕,故作镇定。
“我听不懂这位小姐的意思。”
雪荔矗立客厅中央,被空阔和陌生包围,依旧无所畏惧。
“当年出事前,我爸把我和别的新生婴儿掉包了,所以我活下来了,闵先生。”
闵世秦原地不动,隐藏在发丝里的额蔓延青筋,他随手取了只高脚杯,给自己倒酒。
瓶口碰撞杯口,声音断断续续,这是紧张的表现。
“闵先生,我们来谈一谈吧。”
端着酒杯转过身的闵世秦突然变了张脸,严酷到像一张面具。
“蓝小姐,你威胁不了我。”
“是,我当然威胁不了你。”雪荔甚至露出了俏丽的笑容:“所以你更没必要紧张,你完全可以让我像我爸妈一样消失。”
闵世秦留意雪荔好长时间,确定这个女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
“好,我们谈一谈,说一说你的条件。”
雪荔随着闵世秦转身,之后老先生坐在沙发上,松懈了肩膀。
“你怎么知道我要谈条件?”
闵世秦老谋深算,不免为雪荔这句话发笑:“不找我交换条件,你冒生命危险又有什么意义?”
雪荔赞扬的露齿一笑:“不错,闵先生很聪明。”
“这算不上聪明。”闵世秦渡酒,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流曳在淡金色液体中:“不过我很好奇,你手上握着什么牌。”
“我爸给我留了一封信,可能出事那天他就有预感了,”雪荔颊边泛起水括弧,“闵先生不好奇信上写什么吗?”
闵世秦闭眼点头:“你想交换什么?让我猜猜。”
雪荔不慌不忙择最近的沙发坐下,很耐心的陪着闵世秦共度悠闲时光。
“想让我们泰琳放开聂颖谦?”
雪荔噗的一声,险些笑的喘不过气:“闵先生,我们才认识吧?我究竟哪一点表现出了对聂颖谦如此深刻的感情?”做了个非常遗憾的表情:“不好意思,您猜错了,我对您未来女婿没太大兴趣,当初嫁给他也是看中他的钱。”
闵世秦也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那太可惜了,我略有耳闻,颖谦为你耗费了不少精力,如此看来,他做了赔本的生意。”
“可不是嘛。”
雪荔笑的一如三月春风,眼底都有醉意。
“那说说看,你想交换什么?”
雪荔那双美丽的眼睛卷起风情万种的涟漪,她不曾这样笑过,好似隐藏在骨子里的妩媚全都在这一时刻尽全力表达出来,用耗尽生命的力量在诠释她的美丽。
“我要你曝光傅耀希出卖军警情报、协助毒贩运毒藏毒、恶意操弄股市这三桩罪行。”
闵世秦颇为惊讶,觑视好几秒也没给出答复。
雪荔掩了掩唇:“闵先生,您真不用演戏了,我想您现在肯定想明白了,傅耀希五年前为何会去疗养院了吧?他在警务共享卷宗里看到了三十一年前那两桩灭门惨案,发生的日期正巧是我的生日,于是他托了他阿姨跟我养母打听,想不到我果然是在青岛妇幼保健院出生的,他拿了我和我养母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很可惜,真相早在五年前就被他知道了,他来您身边,与您亲近,真正的目的是威胁我,绝不是像您想的那样,他对你的毒品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想立功领赏,您却把他当成警方卧底了。”
“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世的?”
雪荔不以为然,挑出了指甲里的尘絮:“我不说了嘛,我亲生父亲给我留了一封信,放在他最好的朋友手里,我十八岁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原本没想过报仇,只是傅耀希杀了我养父母,我没法再忍,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杀了你养父母?”
“因为我养母发现了我的血型跟他们都不符,所以去青岛找我养父,我猜想他们会去青岛妇幼保健院打听三十一年前同一天新生婴儿的资料,或许认为当年两家的孩子抱错了,还抱有期待,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当年我妈在妇幼保健院生了我,我爸还来不及看我一眼,你就杀了我全家,杀了霍叔叔,虽然霍阿姨带着儿子逃走了,但你赶尽杀绝,不然他们也不会遇到海难,尸骨无存,你的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知道吗?”
闵世秦丝毫不为当年的事羞惭,谈的完全是另一码事:“照你这么说,傅耀希是在保护你,怕你养父母开个头,当年的事情会拉扯出来?”
“恐怕是这样。”
雪荔凄惘的笑笑。
“你可真狠呐,他好歹是为你,你居然背后捅他。”
雪荔大无畏的看向闵世秦:“他杀了我亲人,这算哪门子为我?我要他身败名裂,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得的代价,至于闵老先生您,您的江山迟早有一天会被和我爸爸一样的缉毒英雄摧毁,我们拭目以待。”
“呵呵。”闵世秦放下酒杯,笑的人畜无害:“再来千千万万个蓝丰洪、霍湛海,我照样杀,照样灭门,就凭你一个小毛丫头,敢跟我说这种话?”
雪荔垂眸,但笑不语。
“是我的疏忽,这么多年,还从没出现漏网之鱼,蓝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做这比交易?蓝家、霍家已经灭门了,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我会怕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丫头的威胁而跟傅政雄为敌?”
“那我就只能公开我父亲的亲笔书信了。”雪荔不多哆嗦,起身就走。
闵世秦端坐沙发,怡然自在:“蓝小姐,后会无期了。”
雪荔在握门把时不由震了震,脚步略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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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朝电梯走去,左耳贴着手机,双眼泪光闪闪,直到对方接听,泪水滑落。
“都录下来了吗?……谢谢……呵呵,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没事没事,别安慰我……”她突然停下,望着这条长长的空寂的走廊,眼前的视线因泪水而恍惚:“帮我跟颖谦说,我爱他。”
收了手机,雪荔手指穿进盘起的云髻中,慢慢捏出一枚微.型.窃.听.器,翻转打量一番,扔进了廊边垃圾桶里。
刚走出酒店站在路边徘徊,一辆黑色面包车锐利刹止,车上下来两名黑衣壮汉,雪荔无任何挣扎,被人掐着后颈,趔趄的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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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单透膜全封闭的车厢,雪荔还来不及看清车上现有几人,眼睛已经被人蒙上,同时,鼻尖一股刺鼻气味,随着面包车向前疾驶,雪荔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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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
雪荔投宿在一家快捷酒店,哭干泪水抓起手机,看到显示的时间,手腕狠狠的颤了一颤。
晚间十一点半了,夜色旖旎,在电梯迫切拥吻的那对男女现在在干什么呢?
和晓泰分手的时候隐约有些惆怅,为什么和聂颖谦分手,心会疼成这样?当他的热情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的身体全都给了别的女人,为什么想和他同归于尽?
……
凌晨刚过,雪荔抓起手机,看着备注为“老公”的那个名字,愣了很久,退出后打了另一个号码。
……
“杜云,你帮我转告一声,我要办离婚手续,湾湾由我抚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
……
“杜云,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把我的话转告给他,我在台北等他,如果你不跟他说,我自己找他。”
杜云又断了很久,声音孱弱如强弩之末,那淡淡的一声“好”,让雪荔的泪再也控制不了,决堤般涌了出来。
叮咚。
屋子在惟独一盏壁灯晕染下,过于萎靡,雪荔擦干泪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客房的门打开,廊上灯在室内壁灯衬托下过于刺眼,雪荔仰头看着许心霏,陷入一片茫然困惑中。
“我可以进去吧?”
许心霏惯常冷艳,自问自答,没多大意思。
“那我进来了。”
雪荔随她转身,神智还处于上下浮动中。
“把门关上,我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常机要。”
雪荔关门,双脚像云絮,带着她走近了许心霏。
“我是青岛市缉毒大队一级缉毒员,秦磊。”
许心霏淡然递上证件,雪荔脑中惊雷四起。
“韩晓泰是青岛市公安局局长曹立安的儿子,本名——曹启泰,中午你们在私房菜馆遇到的那几个公安局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启泰的爸爸。”
所以他躲,所以他惊慌,因为他怕曹立安看到他,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许心霏点烟,眉目清冷:“19岁那年,我和他被组织派到台北,打入关祁东内部。”
雪荔坐了下来,从未有此刻的宁静安然。
许心霏慢慢吞云吐雾,冷艳瞟着雪荔:“我和启泰为了组织,为了国家利益,15年没有回家,我被人当做妓女,启泰更惨,***犯。”
她起身,去拿烟灰缸,又重新稳稳坐下:“当年关祁东杀了政府的人,事情闹的很大,想让启泰顶包,他是我的拍档,我不能让他出事,所以只能诬告他***,送进牢里五年,总好过因杀人罪判无期吧。”
许心霏靠着椅背,神情过于惬意:“想不想听听聂颖谦的事?”
看雪荔失声,许心霏噗一声发笑:“今天我是故意打电.话支开启泰的。”
许心霏往旁边吐出烟雾,又转正视线:“当年启泰的爸爸和一位叫霍湛海的人同是青岛市缉毒大队精英,三十一年前,就像现在的我和启泰一样,被组织派往台北缉毒,毒品链太长了,跨越一整个地球,当时根本找不到核心人物,只查到日本仙岛集团董事长闵世秦和关祁东父亲。霍叔叔年长经验足,打入关家毒窝内部,曹叔叔埋伏于台北,为组织传送情报,可惜不到一年,关祁东父亲发现了,霍叔叔被杀,曹叔叔逃回了青岛,组织还来不及保护,关家的人已经到了,霍叔叔一家一夜灭门,庆幸的是,霍叔叔的妻儿逃了,就是聂颖谦和他母亲。”
“关祁东父亲死于癌症,这些年,闵世秦一直在查霍叔叔妻儿的下落,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肯定要斩草除根。”
许心霏静默几秒,给雪荔喘息的机会。
“傅耀希是警察,知道三十一年前这件惨案,警队共享资料中有这件案子的详细记录,当然也有所有当事者的照片,他就是看到霍叔叔儿子霍炜霆照片时产生了怀疑,毕竟都13岁了,模样放在那里,他去了趟美国,找聂老太太,心机真深,不知道怎么套的,从那以后就抓住聂颖谦的把柄了。”
雪荔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乱叫,心脏也跳腾的异常迅速。
“所以,不是颖谦生意上的问题,是傅耀希威胁他?”
许心霏满意的笑了:“你终于开窍了,傅耀希喜欢你,所以用聂颖谦的把柄威胁他,他也没办法,母亲的安危不能不管,只能跟你离婚。”
雪荔捂着胸口,那一霎呼吸异常艰难。
“晓泰知道颖谦是谁吗?”
“知道,就在去年,他去豪世,在聂颖谦办公室看到了一枚溜溜球,那是他们小时候玩的东西。”许心霏叹了叹气:“当年分开,启泰才5岁,聂颖谦也不过13岁,他们两相认时都有点不敢相信。”
雪荔默然垂眸,许心霏倦极了的往椅背靠。
“你还记不记得聂颖谦被人砍伤的事?”
“嗯。”
雪荔很紧张,直直的望进许心霏的瞳孔中。
“是你妹妹男朋友做的。”
“曲……阳?!你什么意思?”
许心霏单手撑着自己脸颊:“曲阳,跟傅耀希认识,帮他做事,懂了吗?”
雪荔想都没想过,在她心中,傅耀希只是冷,只是傲慢,但绝不是坏人,事到如今,她还是难以置信,那个在拱桥上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的他,竟然是这么阴险狡诈的男人。
“那天凌晨幸好碰到了启泰,不然聂颖谦铁定没命。”
许心霏掐灭烟头,弯腰拔了拔鞋跟:“现在聂颖谦跟闵泰琳混在一起,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傅耀希光凭一张照片都能看出端倪,别说闵世秦那只老狐狸了,今晚傅耀希是故意让人送他去你房间的,你看出来了吗?为什么你会在电梯碰到聂颖谦和闵泰琳?哪有这么多巧合?这个男人心术不正,太可怕了。”
许心霏站起来,看起来想走。
“我今天来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拜托你,别太抵触傅耀希,他得不到你的好感,聂颖谦就有危险,我们现在都拴在一条绳子上,如果聂颖谦真能端了闵世秦,我也能回家了,别怪我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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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
回到家布置好灵堂才通知姨妈一家,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姨妈不愿意走,一直在邓婉珠灵位前哭,看着雪荔孤苦伶仃的,更是伤心。
雪荔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可以这么坚强,从那个夜里接到噩耗奔赴青岛到把邓婉珠遗体送回台北,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面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反而更容易勇敢。
天黑的时候,雪荔穿了外套出去一趟,姨妈很担心她,一直拉着她,不让她出门。
“你去哪?”
雪荔挤了个笑容,一点精神都没有:“我出去走走,放心吧。”
雪荔还是出了门,打完电.话在路口拦车。
半小时抵达酒店,雪荔乘电梯直达4层,沿着走廊一路寻找,按下了4113房的门铃。
里面的人开了门,雪荔冲进去就问:“真相到底是什么?不止那些吧?我父母的死绝不是意外!”
许心霏显然不想多谈,看也不看雪荔:“你父母是媒体中毒,别钻牛角尖。”
“不!”雪荔嚎哭着:“我母亲在最穷的时候都不愿意跟我父亲来往,她这次怎么会为我的婚事去找我爸爸?一定有什么隐情!你知道的吧?”
许心霏断言:“我不知道。”
“不!”雪荔绕到她面前,许心霏厌恶起来:“你能不能别这么烦?”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傅耀希?是不是他?!你说话!!!”
许心霏被雪荔扯着手臂一通乱拽,她很讨厌,狠狠甩开她。
“是!因为你不是你父母的亲生骨肉,人是曲阳杀的,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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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年前。
台北。
一条僻静狭仄的无人小巷,蓝丰洪与霍湛海在悬于墙上的日光灯下点烟,随着他们的吸入,烟雾从他们唇边袅娜溢出,慢慢盘旋,开出一朵奇异的花。
几分钟后,小巷尽头闪过一缕手电筒光柱,照在蓝丰洪脸上。
巷子尽头的男人收起手电筒,朝里面跑进去。
霍湛海立刻抽出内袋里的一张折的皱巴巴的纸,递给来人——曹立安。
“丰洪,这次你跟立安一起回去,海棠生孩子,你必须陪在身边。”
“大哥……”
“放心,”霍湛海拍了拍蓝丰洪肩膀,“闵世秦很相信我,我能应付。”
曹立安折开那张纸,上面记载着目前已经追踪出的毒枭家族,撬开我国毒品大门的是日本仙岛集团执行总裁闵世秦,关祁东家族把守国内第一扇门,与闵世秦合作多年,彼此信任,毒品在台北基隆分往国内各地,最后穿过云南热带雨林销往缅甸,毒品链横跨一个地球,形成一条陡峭的纬线。
“让组织先跟目前查出的毒枭国家联系,多管齐下,一个一个剿灭。”
曹立安点点头,把记载重要情报的皱纸塞进内衣口袋里。
“走吧。”
蓝丰洪最后看霍湛海一眼,跟曹立安跑出了巷子。
霍湛海、曹立安、蓝丰洪,按年龄大小排序,是青岛市缉毒大队最杰出的三名缉毒神手,私交甚好。
十年前,当他们还是青春小伙时,就参与了这项跨国毒品大案的侦破工作,耗费了一整个青春。
霍湛海与妻子育有一子,取名霍炜霆。
曹立安与妻子育有一子,取名曹启泰。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蓝丰洪,在接到上头指派前,与妻子还未生育,十月前离开青岛奔赴台北缉毒,妻子怀孕。
霍湛海与蓝丰洪直接打入关祁东贩毒组织内部,曹立安作为台北与青岛两市的接应,未曾曝光。
1987年10月20日。
青岛市妇幼保健院,晚八点。
刚刚生产后的向海棠身体虚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母亲连夜照料,此时趴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一头柔发的女儿。
“海棠,丰洪到底干什么去了?出差都十个月为什么还不回来?”
向海棠睁开眼来,看着天花板发呆。
蓝丰洪离开那天,握着她的手说:“海棠,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能肯定的是,多半又是出生入死,嫁了缉毒警察,这是不言而喻的。
“妈,丰洪说过年就回来,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女儿呢。”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向海棠随之望过去,蓝丰洪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
霍湛海的妻子和霍炜霆笑容灿灿的跟在后面。
“丰洪!”
激动的向海棠撑着身体坐起来,被蓝丰洪热切的抱住。
夫妻俩泪流满面,缠着泪水拥吻。
“嫂子和炜霆想看看我们女儿。”
“海棠,我们去看看宝宝哈。”
霍湛海妻子拉着13岁的霍炜霆,海棠的母亲带上门,把时间留给他们。
“海棠,你好不好?”
“我很好,很好很好,你呢?你好不好?”
“我也很好,海棠,身体怎么样?生孩子辛苦吗?”
海棠拼命摇头,泪水成串的流:“不辛苦,一点不辛苦,为你做什么都不辛苦。”
蓝丰洪吻她的额:“老婆,身体好吗?”
“嗯,很好很好,宝宝很听话,很快就生下来了。”
蓝丰洪搓了搓手:“海棠,我们女儿在哪?我去看看。”
“嗯嗯!”海棠擦掉泪水:“宝宝在婴儿房,你去看看。”
“好,我马上回来。”
蓝丰洪亲了亲海棠的唇,噙着温柔的笑快步走出了病房。
**
“宝宝,宝宝,是你爸爸呀,丰洪你看,宝宝看着你呢。”
蓝丰洪、海棠母亲、霍湛海妻儿趴在玻璃前,小推车里的新生婴儿粉嘟嘟的,刚睡醒,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蓝丰洪。
蓝丰洪流泪了:“是啊,她在对我笑,我女儿在对我微笑。”
滴滴滴。
蓝丰洪掀开外套,拧开别在裤腰带上的传呼机。
“湛海出事,立刻带家人离开”。
消息来自于曹立安。
蓝丰洪只用三分之一秒思考,瞳孔扩散:“嫂子你们快走妈你立刻带海棠离开什么都不要问立刻离开快快快!!!”
蓝丰洪冲进婴儿房,把唯一一名值班护士打晕,抱起襁褓中的女儿,扯起临床新生婴儿的名牌速看,上面字迹潦草:邓婉珠(母亲名),女,1987、10、20。
和他女儿同一天出生。
他高兴的快要哭了,自私的快要哭了。
“抱歉抱歉,有报应的话就降临给我吧,不要惩罚我的孩子。”
蓝丰洪一滴泪落在被掉包的婴儿脸上,惹的小姑娘挥动小手,憋着嘴巴嚎哭起来。
冲出婴儿房,看霍湛海妻儿还在,蓝丰洪青筋暴起,用力推他们:“快走快走赶快走!湛海出事了快走!!!”
年幼的霍炜霆只看着婴儿房中那两个掉包的孩子,满脸讶异。
“我们一起!”
“不要!分开走生还的可能会大!快走!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霍湛海妻子满脸泪水,抱起儿子朝出口疯狂跑去。
“等等!”蓝丰洪对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的霍湛海妻子喊话:“我女儿换给了一位叫邓婉珠的女士,邓婉珠,大嫂,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找到我女儿!”
“邓婉珠!我知道了!”
霍湛海妻子抱着霍炜霆消失了,蓝丰洪朝相反方向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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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丰洪疯癫的朝病房跑,海棠和岳母还在磨蹭着收拾东西,蓝丰洪一手抓一个,那尖厉的凄吼划破夜的岑寂。
医院五十米外的绿化林尽头,一辆黑色面包车跳下五个男人,蓝丰洪与其中一个徒手搏斗起来,海棠凄厉嘶吼,消音手枪抵住她太阳穴,蓝丰洪与岳母目眦尽裂的冲上去,三声细微的“嘣”声,血流成河。
当晚,婴儿房挂“向海棠”名牌的婴儿惨死,蓝丰洪一家、向海棠一家、霍湛海一家、霍湛海妻子一家,四家惨遭灭门,漏网的霍湛海妻子和霍湛海儿子——13岁的霍炜霆连夜潜逃,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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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入夜,烟灰缸堆满烟蒂,好几颗还在燃烧。
“在青岛跟你说的不完全真实,有关你的身世我不敢透露,怕你痛苦。聂颖谦真正要保护的,不是他自己,不是他母亲,而是你。”
雪荔的泪疯狂的流。
“你出生当晚,除了霍阿姨带着儿子逃走了,其余全部惨死,曹叔叔没曝光,幸运的捡了一条命,当年缉毒大队派出去的三名神手只剩曹叔叔一个了,所以他努力培养启泰,让他完自己未完的事业。”
“五年前台北特警大队与海关配合逮捕基隆毒贩,傅耀希在那个时候就看过当年的卷宗,他真聪明,凭着一张照片查出了聂颖谦的身份,当年案发时间又与你生日一模一样,世上哪有这种巧合?他怀疑你的身份理所应当。他去青岛妇幼保健院调查,只可惜当年同月出生的新生婴儿的资料都被销毁了,他又让他姨找你养母打听,当他知道你确实出生在青岛市妇幼保健院,不难想象他有多震惊。”
“所以,傅耀希是第二个发现你真实身份的,就连启泰都不知道你是他蓝叔叔的女儿。”
许心霏仰头打了个呵欠。
“霍阿姨带着儿子逃命的日子里,给曹叔叔打了电.话,说了你被掉包的事,要他找到你养育你,曹叔叔到医院的时候,你养母已经带你出院了,曹叔叔没去找你,立刻销毁了当年所有新生婴儿的资料,大家都在竭尽全力保护你。”
许心霏把烟蒂碾灭:“聂颖谦找了你许多年,人海茫茫基本都不抱希望了,可能真是天意,费英东的继母是芭蕾舞演员,他陪费英东去意大利看芭蕾舞演出时,遇到了你。”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只是他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找人查你,没想到你居然出生在87年10月20号,这巧合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他去查你家,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他知道你母亲叫邓婉珠时的反应,呵呵。”“杜云说,湾湾受伤那晚,你母亲就知道你不是她亲生女儿了,她去青岛找你父亲,完全是想回妇幼保健院找她自己的孩子,或许被抱错的家庭也发现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会去医院寻找,只可惜,”许心霏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傅耀希快了一步,聂颖谦的人没能救下你父母。不过傅耀希也是为了你,怕事情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怕闵世秦发现你。”
“我女儿失踪了几个月,也是傅耀希干的?”
许心霏哀凉的看着她,眼底有很深的心疼:“为了让你恨聂颖谦,为了博取你的好感,他已经疯了,他是因爱成痴,也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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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慢慢睁开眼睛,身上没被捆绑,可以自由活动,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欧式套房中,房中装饰华丽美观。
窗帘是乳白色的,密闭而让雪荔无法区分白天傍晚。
她赤脚下床,拉开窗帘,入目是铅灰色的海,浪潮翻滚,天边残云低垂,天已擦黑,海岸线望风倒伏的低矮灌木摇摇欲坠,一场急雨接踵而至。
持续到第二天夜晚,雨没有停下,雪荔也没有见到任何人。
反正等待她的是死亡,她不怕,她只是担心聂颖谦,傅耀希已经杀了她的父母,他已经走火入魔,聂颖谦能斗的过他吗?
她用一张不存在的父亲遗信威胁闵世秦,老谋深算的他怎么可能相信,他只会把她悄无声息的做掉,然后扔进大海里喂鱼。
自从父母死后,雪荔什么都不怕了,她要和傅耀希同归于尽。
他毁了她的家庭,伤害她的孩子,雪荔都一并隐忍了,但他杀了她的父母,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她要亲手送他去地狱,她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她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早已不是那个冷艳倨傲、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尊贵王子了,他是杀人魔,他是变态狂,他是冷血杀手,他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