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应该有过这样的经历,离家远走,一个人独自品味孤独,闯荡,渴望胜利。
带着幼稚的想法,认为只要努力就能获得一切,然后由时间来慢慢告诉你,这种信念离现实很远。所谓现实,就是永远和理想有差距,仅此而已。
“省体大是省内体育类最高学府了,不知道培养出多少体育人才,比如说那个摔跤冠军xxx,还有,那个散打王xx,都是扬名立万的主啊!”体育老师给我安排了个接站的哥们,正操着地道的娘娘腔,喋喋不休,顺便赏了我一脸口水。
“能混到毕业就行,我可没那本事!”这哥们只给了我一次说话的机会。从火车站到学校的这一段时间,我甚至连这学校的八卦新闻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被他说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心想,这回我可以大展手脚,混出个人样来。只是,我却没料到,我来的十分不是时候。
接站哥们没给我说重点,进了学校两天,我逐渐了解到,我正赶上了大二升入大三的交接阶段,大三学生准备毕业离校。
说直白点,这正是个‘危险时期。’
大二那股子势力,为了树立他们在学校里新的霸主地位,为了迎接我们这些刚入学的小弟们,他们很热心于在晚上认识我们这群“小朋友。”
象我这样,5月份入学的学生并不多,再加上我194的身高,很引人注目,这注定让我提早纠缠上一些危险的东西。
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嗅出这些危险信号。
第三天的晚上,宿舍里只有两个人在,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宿舍门口,说实在的,当时我以为我产生了错觉,要不是他那粗壮高大的身体,我差一点就把他当成女人,因为他长的实在很‘漂亮’,皮肤比女人还白,眼睛很大,看不出表情,面部犹如画上去的一张脸谱,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他就像是从古代走出来的金榜题名的书生,是个秀气又冷静的复杂结合体。
我第一次见这种人。
我对面床铺的哥们,看到他进来,好像床下面突然钻出数把尖刀,立刻从床上弹起,慌乱的套上拖鞋,站到了床脚。
只有我,我一无所知,仍半躺在床上,虽然我隐约感觉到来者不善,但我想,我是个新生,才来报道两天,总不至于是冲我来的。
我大错特错。
他慢悠悠的走到我床边,他身后的两个弟兄站在门口没有动,“起来,老弟!”他眉毛打了个弯,发话了,危险的气息正在逐渐弥漫。
我慢慢的从床上站起,心里知道坏事了,脑子里急速运转,想着对策。
或许是我太高的缘故,他看着我,并没有急着动手,或许他在考虑是否能一拳把我打倒,他硬硬的说道:“个头不小嘛!”
“爹妈给的,没办法。”我不紧不慢的说。事到临头,我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听到这话,笑了,“你小子还挺硬,用不用我给你削一段儿?”
我有点害怕,但我心里知道,如果这次服软了,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于是,我咬咬牙,说,“用不用我借你一把刀?”
他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只是一个瞬间,随后,他邪恶一笑,说:“好小子,有种,你在这待住了!敢走你试试!”说完,他转身出去了,他的两个兄弟跟在他身后,匆匆而去。
宿舍的哥们,好一会儿才苏醒过来,他竖起大拇指,嘲笑着说:“好!你牛,草!你啥人都敢惹,你死定了。”他怕我不相信,又凑到我跟前,嘴巴无疑就是一喷壶:“真的,你死‘定’了!”
“他是谁?男的女的?”我好奇。
“男的啊,绝对正版原装,绝不是水货。”这哥们,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他真名,别人都叫他‘宇哥’,他可是个练真刀真枪的主儿,听说是‘红衣会’的人,目前是大三的,论文答辩都结束了,也就算是毕业了吧,在咱学校学散打,只不过那就是个幌子!他在学校那会儿,白天根本不训练,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点头。
“他晚上练啊!”哥们越说越激动,“他晚上喝完酒,就到低年级的宿舍去转悠,人家懂礼貌,先敲门,进去后,把6个人都叫下来,站成一排,一人赏一套‘组合拳’,然后回去睡觉。”
我开始觉得事态严重。
哥们继续说:“宇哥说这样训练比较贴近实战!牛吧。也有过和你一样‘二’的!就我们楼上一宿舍,不吃他那套,集体反抗,结果招来一群人,整个楼道都挤满了,后果不说也知道,没一个不残废的,都退学了。这就是规矩。”
“看来我犯规了!”我说。
“他们就是想让你认识一下这个学校谁说了算,让你服个软,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他们最多把你打成生活不能自理,不会要你命的。”哥们说完,一副惊觉的表情,“我闪了,我可不想给你当垫背的。”
心跳就是接近死亡的钟摆,提醒着我,这个世界剩下我一个。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
我清醒过来,渴望找到一把刀,只要是把利器就足够我壮胆,可我一无所获,只有个饭勺子,我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
我听到,走廊里已经传来细碎清晰的脚步声,拼了,不就是一条命吗?
我走出宿舍,站到走廊正中央,宇哥空着手,没带家伙,后面跟着一群弟兄,大概有6、7个左右,不算多,手里都抄着棒子,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凶,个个眼睛里喷着火,就像是饿了几天的狼,终于找到我这只又肥又女敕的黄羊,可以大开杀戒了。
宇哥发出啧啧的赞赏声:“好小子,没走,没走很明智啊!”他顺势出拳,速度奇快,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一拳就已经印在了我胸口上,不痛,显然,他没想用劲儿。
“是我不懂规矩,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看着办吧。”我有点低声下气,我只有这么说了,同时我也知道,仅凭我一句话,就想逃了一场打,显然不可能。
“哈哈……”宇哥大笑,他笑的很男人,看来的确是正版a货。
“行,就凭你这句话,我认你这个老弟了!不过,还得先让你熟悉下我们这儿的规矩。”
他说话语气很慢,很客气,说完,他便抬起腿,同样速度很快,朝我的踢去。
这次我没想躲,被他踢个正着,那看似轻描淡写,不含什么力气的一脚,却在踢到我的瞬间,加大了力度,我顿时感觉到刺骨的疼痛蜂拥而来,让我不自觉的弯下了腰。
宇哥脚收回的一刹那,那群弟兄,象是得到了某种暗示,迅速把我围起来,前面三个,后面四个,宇哥闪身,一坐到走廊的窗台上,悠然的吐了一个烟圈。
前面的一个瘦小的弟兄,挂着两只醒目的招风耳,嘴里骂着粗口,最先轮起了棒子,他的手段一看就异常狠毒,直接奔我的脑袋来的,这下要是挨个结实,估计脑袋非变成几何图形不可,我看准了棒子的落点,反手用胳膊搪住,这小子眼疾手快,顺势棒子一转,戳到了我胸口。
后面的一个也动手了,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听到左侧肋骨‘咔嚓’一声,不知道是棒子断了还是我的肋骨断了,我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些,我管不了这是否是我的错觉,这声断裂的声音冲向脑门,引发了我的愤怒。
我怒了,这么多年来,被生活压抑的种种不甘心被点燃了,它们化作力量,充斥在我的身体里,身体里承受不了这般负荷,我只有疯狂的发泄。
我迅速从一个人手里抢下一个武器,开始反击,管他爹他妈的,死在这儿,老子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大爷的,好好陪你们玩玩!”走廊的窗台上有几个酒瓶子,我顺手舀起来,朝一个人的面门砸去。
我这个举动适得其反,随后,剩余的几只酒瓶子毫不客气的向我飞来……
彪哥一直没有动,带着欣赏的表情,直到我被打趴下,我想他依旧是笑着的,这个狗杂种!我用手死命护住脑袋,踢打没有停,我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血沿着头发滴下来,流到眼睛里,又流出去,就这样死了吗?心里的不服气意图支撑着我站起来,可已经有几处没了知觉,我快绝望了。
就在我等死的时候,我出现了幻觉,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话很粗:“靠,你们这群老逼,要死人了,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随后,我身上雨点般的踢打竟然消失了,我用眼角看到了一个人,更贴切点说,我是不是看到了一只花圈,想我张平还没死,就有人来送花圈,不知道算是幸事亦或不幸,我又看到那个女人蹲下来,她的确是个女人,有种香气,很象祭拜用的那种檀香味道,她的衣服上有大朵大朵的玫瑰图案,裤子上也有,就连耳朵上也挂着两朵花,我觉得形容她为一只花圈最贴切。
“让你们滚就滚啊,把这个人抬走啊!”女人吼着。
她踢了我一脚,丢下一句话,“废物!”随即,我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许多无法解释的黑色竖条,就像电视调台过程中出现的黑白模糊镜像,这是什么情况?我正欲分析,却慢慢失去了知觉。
我是8小时之后醒来的。
我梦见自己上厕所,突然从马桶里喷出来一股洪流,把我卷住,我越挣扎越是无法月兑离,就在绝望的刹那,惊醒了。
记忆在瞬间恢复,我看到张弛,我的表哥,他坐在床边,冲我微笑。
“你梦见美女了?还哼哼唧唧的,哈哈。”他开玩笑说。
“幸亏没死!还没享受过。”我说,嗓子很疼,发出的声音象是没上油的车轴。
“爽不?”表哥故意问。
“爽?哼……”我心里暗想,是啊,爽透了,没直接爽死,真是万幸!“这是在哪里?”
我问道。
“你都这模样了,你说能在哪儿?”表哥嘲笑着我,“你是看不见你自己,脑袋包的跟粽子似的。”
我苦笑,“没死我就知足了。对,你是怎么知道的?表哥?”
“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他的表情象老师在批评学生,他又很配合的推了下眼睛,这个动作无疑是锦上添花,他继续说道:“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弟弟张凡打电话到我们宿舍,说你到地方也没跟家里联系,让我看看是什么情况,我才知道你来体校了,我放下电话就过来找你,没想到听说你被打了,住进了医院。”
“不是没打电话,打了,家里没人接,后来,就出了这事。”我回答,同时发现右手不能动,全身象爬了食人的蚂蚁,疼痛难忍。
表哥掏出手机,“现在给家里打个吧。”
我用左手艰难的拨了号,通了,却不是母亲的声音,“喂,你找谁?”
“你是?”我一时蒙了。
“张平吧?我是刘燕啊,看号码是你哦。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她果然心细,我慌忙找了个借口,“可能电话线路的问题,我没事,挺好的。”
“那怎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这么快就把我忘啦?太没良心了吧……”
“哦,没,挺忙的,我挺好。”我感觉思维突然短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噢,你好就行了。”她的语气透出失落,继续说道,“你老弟张凡在我旁边,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我一愣,“不用了,你让他告诉家里,我一切都好,不用惦记,我回头再打给你。”我匆忙挂了电话。
“打给谁了?女朋友吧?不是说给家里打吗?”表哥笑着问道。
“她的小灵通和我家电话就差一个号,着急按错了。”我只好解释。我只是下意识的拨了刘燕的小灵通,她的电话是我走时候刚刚买的,由此看来我被打的不轻,脑袋里混乱不堪,头皮处胀痛难忍。
“艳福不浅啊,老弟!”表哥继续调侃我,“是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吗?刚开始我还担心陪护问题,没想到那个女的说根本不用我插手,她会解决。”
“别告诉家里我出的事。”我打断表哥,顺便转移了话题。
他随着严肃下来,“我懂。你初来乍到,可能不太懂,体校就那样,混的好的,给国家出力,混的不好的,要么当个体育老师,要么,就被道上的收了。”
“什么?”我很惊讶,“道上的?”
表哥点点头,“学校并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特别是体校、警校什么的,这种事很常见。”
“道上的?打我干什么?我没招没惹谁,什么意思?”我有些犯晕。
“我也只是猜想。”表哥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过多解释,“谁让你个头那么高,惹眼啊,以后要小心了,有什么事,先动动脑子。”
我还是想不明白。
“你摊事了,小弟!这次没造成内伤出血,算你走运!不过,听护士说,外伤是小事,你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住院期间,或许还会出现昏迷、恶心的情况,你好好养着,但愿别留下后遗症。”表哥扯了下我头上包得严实的纱布,眉头紧皱。
住在医院里,我象一卷胶布一样躺在床上,幸好我的思维还没被缠住。
我想了很多,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茫然的一次,我似乎被拔苗助长了,梦想与现实之间巨大的落差让我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产生了疑问,我开始怀疑一切,谨慎一切,那种感觉很特别,象是被洗脑,不过一个瞬间便换了另一种思维方式。
表哥走后不久,那个女孩出现在病房,手里拎了不少东西。她今天的装扮还算正常,想到她那天花圈一样的出现,我还是得说点什么,找了半天措辞,却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她回答的很爽快:“谢个屁。”接着又补充道,“看什么看啊,不就比你多了两块肉嘛,男人怎么都这么色啊。”
这是女人吗?我在心里悲呼,看来这个世界要颠倒了。天地良心,我虽不是柳下惠,可也不至于变成一卷胶布还有闲心想入非非的地步吧。我只是注意到她胸前戴了一长串的坠饰,链子很粗,上面挂着一把刀,应该是军刺,当然,是浓缩版的,被漆成黑色,衬上她穿的军鸀色休闲外套,就像刚从反恐精英里走出来的女战士。
显然,她注意到我的目标,她突然凑过来,手里握住那个小小的军刺,抵到我胸口,在我耳边,柔声细语的说:你知道这儿距离心脏多远吗?我的大帅哥。
我摇头。
“五厘米不到。只要我把开关一按,你的小命就升天去吧。”她的表情很恶毒,象个女巫,随后,她把军刺转移到我手臂的位置,隔开了距离,我看到那小玩意上,竟有个按钮,我猛的一惊,军刺中弹出一把小刀,及其锋利,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凉气,她的手划了个半圆,在我手臂上轻轻一挑,我立刻就看到,手臂上包着的纱布,被划开一道口子。
“你是谁?”我问道。
“屁话怎么那么多啊!”她收回军刺,随即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充满青春活力,胸前只不过是戴了有点另类的饰品,看的出来,她的年龄应该不大,和我不相上下。她把提过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到床头柜里,只舀出来一只饭盒,递到我面前,“吃吧,给你的。”
“舀着啊。”她吼道,看来她根本没有耐性。
可我的一只手被包的很严实,左手虽然能动,但迫于后背的疼痛,使得它根本用不出力气。
“起来!坚强点。”她看到我的难处和窘态,却没有帮我一把的意思。
“我起不来。”我艰难的说。
她上了手,一拳打在我腿部,“这点伤,就起不来了?窝囊废,你行不行啊,是不是个男人!”她用的力并不重,可打在我这个基本报废的人身上,还是疼出一身冷汗。
在她的威逼下,我还是挣扎着起来了,看来人真是没有办不到得事,就看你想不想。
她帮我摇高了床,我半靠在床头,饭盒放在腿上,就这样,用左手,慢腾腾的吃完了饭。
她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没事,都是些外伤,零件都好着呢。那群狗逼,就没想往死里打你。”
“肋骨断了没有?”我仍记得我听到的‘咔嚓’声。
“恩,断了断了,能不断吗?断了上百根呢。”她认真的说。
我被她逗笑了,“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你去了那么好使?”我问。
她却岔开话题,“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就手上有准,那天都没带刀,算你点高。”
“你了如指掌啊!”我讥讽她。
她却利索的闭了嘴,再不提有关‘他们’的一个字。
在她的‘折磨’下,我康复的很快,或许因为年轻,十天后,我已经行动自如了。其间,我表哥来过几次,告诉我学校那边没事,帮我请好假了,尽管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我还是打算出院,回宿舍养着,省点床费。即便如此,我手里的钱,付完各项费用,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格日娜,是少数民族,至于是什么族,她说要严格保密。
她这是故意逗我的,十天来,我问了她不下百个问题,答案多数是‘少问’‘保密’,我有心调查也无从下手,所以,直到我出院,我也仅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还不确定是不是真名,关于她的身份,我更是一无所获。
出院那天也是她来接的我,她竟然有车,是辆红色polo,车里装了低音炮,声音很震撼,正放着s.h.e的歌《半糖主义》,她帮我开了后座的门,顺便丢给我一句话,“天底下没免费的车坐啊,给我擦一个月的车,大帅哥。”
“擦两个月也行。”我讨好她,终于走出了住院部,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幸福感。
“切,一般人我还不用呢,也就看你,长的有点人样。”她刻薄的说。
“这话太假。”我回答。我哪有人样,我的整个脑袋,被缠得很紧,只露出眼睛和嘴,要不是它们的独特用处,估计医生也会毫不犹豫的封死,我目前的状况,就像是生化危机里被咬后的变异者,三分人七分怪物。
她载着我这个怪物上了高速,车开到160m,但还是很稳,看来她技术不错,是个老手了。我突然想起父亲,父亲在没生病之前搞过点副业,帮别人修水箱,那时候我还小,对什么都好奇,给他添了不少乱,同时对车多少有了点了解,当时的梦想就是有辆车多好,可自从父亲生病后,我把这事忘了个彻底,如今想起,发觉当时太傻,那不叫梦想,那叫痴心妄想。又想到刘燕,不知道小丫头在干什么?他爸开桑唐纳2000,在我们镇上,也算是个牛人了。又想起在火车上,闲着没事设计了不下10种进学校的镜头,却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嚣张的在老虎上抓了虱子,不过,这件事我倒丝毫不后悔,我心里清楚,那次我要是当了软蜀子,被他们捏在手里,以后的日子更难混。
“想什么呢?”格日娜通过后视镜看着我。
“没什么。”
她没再刨根问底,而是点上一根烟,放在嘴里吸了两口,然后回手递给我,“抽吧,试试。”
我想说我不抽烟,但那淡淡的烟雾似乎吸引住我,我不由自主的接过来,吸了一口,问道,“没毒吧?”
她哈哈大笑,“哎呦,大帅哥,他们没白揍你,长了心机了呀。”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旧事重提。
她明显阴下脸来,“你怎么那么烦啊,抽你的烟得了,多抽点头脑就清醒了。”她又笑起来,说出一套谬论。
“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那你就乖乖闭嘴。”
我明白再问也是没结果,索性把视线转移到窗外,不再说话。我看到车窗外很多景致一闪而过,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路边几个小妞穿了吊带和短裙,有夏天的味道。或许我还未恢复太好,逐渐袭来阵阵困意,我欲睡去,车却下了高速,走到了辅路上,拐了几个弯,越走越崎岖,她突然回头说:“你得去找他们。”
我停顿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有点窝火,“你知道他们在哪儿?我找上门,不等于再去找死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
“狗娘养的,草。”我忍不住骂人泄愤。
“你tm的才狗娘养的,说话注意点。”没想到我激怒了她。
“怎么着,骂着你了?跟他们一伙的?”我反问。
她意识到自己中了套,急了,竟然把车停下来,回头给我一掌,看得出来,她是奔我脸上使劲的,手发出的瞬间,看到我满脑袋的纱布,又把手转移到我胸前,出手一拳。
“你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让你找他们,是跟他们打架啊,现在谁还傻到用拳头解决问题啊,真是傻透了。”
“你不正在用拳头吗?大小姐。”我装作很受伤的样子,这女孩可真是个火爆脾气。
她顿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话,重新发动了车,一路颠簸着狂奔。
过了大约10分钟后,视野逐渐开阔,不再是小路,车掉头过了马路,在一个学校附近的台球厅外停下来。
她又点了一根烟,对着后视镜说:“你进去跟宇哥打个照面,说两句软话,作个朋友,不然,你就是回了学校,早晚也是个事。”
“放心吧,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她又补充道。
这点名堂我还是懂的,我想我就是装,也得装成胳膊宁不过大腿,蚂蚁被大象踩死。
台球室在半地下,我下了车,阳光很刺眼,热烈的照在我身上,象似要看我的好戏,台球室门口,有个小姑娘,一看就未成年,正舀着扫把收拾门口碎了一地的酒瓶子,看来是硝烟刚过,小姑娘看到我,幼稚的脸上立刻充满惊恐的表情,自觉的让开路,我推门而进。
时值下午,台球室人不多,一共就起了两杆,有几个从一旁观望的人,高中生模样。
室内烟气很重,伴有强烈刺鼻的酒味,我一进来,便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我看到一个小个子,小跑到一个人身边,在那个人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那个人便回过头来。
是宇哥,也就是我宿舍哥们嘴里的练真刀真枪的主儿。
宇哥看到我,大步走上前,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衬着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让我感觉很不习惯。他笑了,掐灭手上的烟,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有残缺,少了一根小拇指。
他走到我跟前,用手扒拉下我的头,说着,“我当这谁呢,这么酷,原来是小老弟啊。”
“宇哥,我是来赔罪的,小弟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真想不到我说这种话还挺溜。
宇哥笑了,很认真的拍了下我,眼神诚恳,“啥也别说了,兄弟,来,陪哥哥来一杆。”
他说完就回到台球案子旁边,做了个赶人的手势,那些人立刻倒出地方,围在他身后。
“来啊,小老弟,别拘束,都是自己人,哈哈。”他显得很开心。
我台球技术很菜的,只有双手都会支杆这一点还算能舀得出手,但,我怎么能在老虎面前显摆,我既不能装作啥也不会扫了老大的兴致,又不能装作很老套很牛逼,伺候人这事难度很高,所以一杆下来,我脑袋上的纱布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行了,兄弟,好好养着吧,改天一起乐和乐和。”宇哥说道。
我刚要走,宇哥又说:“你顺便让那丫头进来一趟。”
我点头答应。
走出台球室,我看到刚才给宇哥报信的那个小个子正在擦车,擦得很卖力,猩红的车身在阳光下有些扎眼,格日娜象个幽灵一样从我背后钻出来,顺便敲了下我的头。
“他让你进去。”我如实转达。
“哼!他以为他老几啊,让我进我就进?”她傲慢的自言自语。
痛快!我在心里暗自喊着。真是痛快。
“那我们撤吧。”我毫不犹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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