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我能对你说的,也只是你早该听你哥的话,这世上好男人很多,你看着我很好,实际却并不是最适合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顾绵画瞬间就崩溃了,咆哮着,蓦地瘫软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模糊了视线,“我为什么要明白?为什么?我只知道你欠我一个不爱我的理由!”
“没有理由!我们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兄妹之情已经先入为主,就不会存在男女之爱!”陆修睿音色里不带任何感情,再不想和她继续扯下去,甩门就走。
“哎,老二,你上哪儿去”
陆夫人还想追出去,顾绵画发了疯一样大吼一声,“伯母,让他走!”她身体顷刻泄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她因他拒绝了那么些个爱她的男人,他哥哥还曾当着被她拒绝的男人面训她,说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今天的决定是有多么愚蠢!
这话她现在真是切身体会了!那种如同万蚁啃噬的痛彻心扉,对这些年自己执着的悔恨,让她嚎啕大哭起来。
陆夫人不知顾绵画彻底寒了心,只以为儿子的刻薄无情又伤了她,忙上前去扶她,“绵画伯母伯母对不起你没有教好儿子老二他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你也别急,再等等”
“不见了”顾绵画忽的抬起头,满面的泪水,边抽泣边摇头,“再也不见了,以后都不见他了。伯母,是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他,不该这么纠缠他,是我活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似黄粱一梦,十年的等待终成空,顾绵画哭成了个泪人,什么也听不进,只知道直到最后,错的那个还是她!原来爱是错,不爱也是错。
“好,不见,不见,再也不见。伯母带你回家啊!”陆夫人心疼顾绵画,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抱着她安抚。
这样执着痴等的绵画也寒了心,她看着她就好似看着年轻时的自己,心里不禁也跟着酸涩起来,只是她的结局却比她幸运得多。
老爷子比她大个将近10来岁,她一直知道老爷子心中有人,但是是谁她并不知道,只明白老爷子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可他不说,她也不会问,她就这么等着他,她愿意等,这一等也是5年,她几乎等成了那时公认的老姑娘。
那时候闹文*革,她父亲的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知是被抓了什么把柄就被打为左派,她家老头子差点生生被红*卫兵打死,家里就败了。
她被迫和家里撇清关系,下放到郊外的屯子里上工赚工分,晚上只能住窑洞啃窝头,还得眼睁睁瞅着父亲天天被拉上街戴高帽批斗,手脚上都是快有手腕粗细的铁镣铐锁着,走一步就叮当作响,她那个心痛。连带她也是时不时被生产队当成批斗的对象,三五不时拉出来批一批,斗一斗,好几次她都起了死的心思,那段黑暗的日子,现在想想也是不寒而栗。
后来突然有一天,屯子里农工队的队长说组织上要撮合她和一位首长成亲,她还懵了来着,那时候以她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屯子里的农民也是嫌弃她的,更别说老爷子当时已是首长的身份。
她以为她爹的事可能快平反了,这是上头对她的弥补,而老爷子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们便也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文*革结束后她才有了老大,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其实是老爷子看她可怜,主动和组织上要求娶了她,就因为娶她,老爷子有将近5年一直驻军在外省,一年就回一次家,她那时候想要一辈子就守着老爷子一个人,对他千万好的心思也就根深蒂固了。
等有了老二的时候,老爷子终于往回调了,她也高兴,但老爷子的脾气却是见长,动不动就开始冒火,她也不敢说,只觉得老爷子说的话肯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再后来有了老幺,老大老二也差不多长成人了,老爷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和两儿子一句话不对付就直接马鞭伺候起来,直至现在,这习惯好比叫一个人名字那么习以为常,但对她吼归吼,终究是没对她动过手,年轻那会儿也没有让她不放心的一些莺莺燕燕,倒是老了老了,有了花花肠子了。
脑海里翻滚的这一幕幕,让她瞬间理解了顾绵画的心里的苦涩和委屈。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乖巧惹人爱,比自己那宠坏的从不着家的老幺可听话得多,她一直希望她能嫁给老二当媳妇儿,这多少促成了绵画对老二的执着,现在两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最后受伤最深的还是绵画,说到底,这其中她有很大的责任
想到这儿,陆夫人心里有了内疚和自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也开始抹泪。
顾绵画抱住她,由大哭转为嘤嘤地抽泣,如同女儿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两人索性抱作了一团,哭了个痛快。
天色渐暗,街上早早地有霓虹初闪,入冬的斜阳像燃烧在天际的烈焰,只是单见云彩染了色却不见暖人的温度。
陆修睿开了车上的导航,输入沈昕说的公寓地址,却发现上面并没有显示,连续几遍,都是如此,他也不知是急还是怒,一拳就砸了上去,导航仪哐当就掉了下来。
他也懒得捡,掏出手机拨通了花小夏的电话。
“首长,您可算是来电话了。前两天旅长说”花小夏接到首长的电话,欣喜万分,滔滔地就开始汇报部队里的事。
“什么都别说,先帮我查个地址。”陆修睿截住花小夏的话,先吩咐自己的事,“xxx公寓,你查下在B市的哪里!”
“是,首长。”花小夏对于能接到首长亲自布置的任务感到荣幸万分,对着电话还恭敬地敬了一礼。
“但是,首长,前两天我从旅长那儿得了消息,说是总参二部(G2)的特派员已经得到了墨夜的消息,上次他被你发现后火拼受了重伤,人没出B市,只是具体落脚点不详。这回还引来了另外两条大鱼,西奈和简怀俞。旅长可高兴坏了,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不得打草惊蛇,这两天他和参谋长他们都关在作战室里部署呢,据说要对他们几个进行围剿行动,行动代号我都打听到了,叫飞鹰,现在就等下达作战指令了。首长,今天旅长可说了,那天是你伤了墨夜,西奈和简怀俞来八成是要找你寻仇,如果你再逍遥下去,他可就没那本事再保你了,让你给签个一切后果自负的免责申明,日后陆老将军要找他问责也好让他有个解释。要不,我和小张都跟旅长告假得了,我们过去保护首长”
花小夏觉得首长和墨夜在半月内交手了两次,两次都让他给逃了,要是这全球最恶名昭著的人找他最爱的首长报仇,那可了不得,他得压着声将旅长的话一字不落并添油加醋地说个全乎,好引起首长重视才是。
“不必!你转告旅长,这陆战队除了我陆修睿也不是没人了,端木离生还好好在部队里守着,让他找端木离生去,就说这是我原话。”陆修睿道,“陆老将军那儿让旅长几万个放心,他放我的这几日安生假期就说是我主动要求的,西奈和简怀俞要有本事来寻仇就尽管来,我也不是要靠着部队和武器庇护的窝囊废!”
旅长这次不亲自打他电话,说明是真气着了,气着也好,他自打心里家里多了笑然,就开始琢磨着退休这事,老爷子是巴望着他再往上爬,他却不想了,位高权重本就不是他追求,他只希望能多些时间陪在笑然身边就好。
他和端木离生不同,端木那小子自打十年前认识他起,就跟绝情弃爱似的,从未见他身边有女人的影子,为了躲他家老爷子让他转干的心思,就能整年整年地扑在部队里,过年过节也不回去。
他可不行,笑然迟早被外头的花小子勾走。
虽说世界十大罪恶之人的排名上,墨夜算是首屈一指,若不是身份立场,他对墨夜却是一点成见没有,这个世界不就是各凭本事活着吗?以他和墨夜的两次交手来看,他看他并不个心肠歹毒毫无人性,否则上一次也不可能因为突然蹿出的秋田犬就失了军事行动上的主动地位。
对畜生尚且如此,何况对人!墨夜是该在他手里逃月兑两次的!想到这儿,他挑了眉。
“您说端木首长啊”花小夏原本失望不能去找首长,一听他提端木离生,就兴致勃勃道,“首长,您还不知道吧?整个军区都在传不爱红妆爱武装的端木首长,前两天竟然告假回B市相亲了!而且相亲的对象竟然还是女的?您说意外不意外?”
“”
陆修睿确实挺意外,端木这小子回了B市竟没通知他,如果是来相亲,那就说得过去了,估模是羞于启齿。
他随即冷声道,“城中那家八卦周刊缺个狗仔,我看你去正合适,别当兵了,退伍吧!”
“那哪行!我誓死追随首长!虽说以前也是有动过当记者的心思,但自从跟了首长您”
“”
陆修睿无语,花小夏感觉不对,似乎隔着电话也感受到了首长释放的凛冽寒气,立马识相地噤了声,,转而讪讪笑道,“嘿嘿,我自动启动闭嘴模式。首长,我马上给您查地址去。”
“嗯”默了默,陆修睿又说,“查完地址后你找小张了解下上次我让他查的那个女人的资料,这次你亲自去查,特别要注意她接触过的人,有人浑水模鱼进了B市。”
他思虑再三,还是认为沈昕身边的人不可能是部队和国安部的人。
老爷子这人虽说在家脾气火爆,但在官场上却是八面玲珑,这些年他位高权重,也不乏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其中就有国安部里的那几个刻板的老头,都是老爷子一手培养的,部队里的就更不用说了,陆家和顾家在军界的地位至少未来10年内不可撼动,有人想在顾家陆家眼皮底下出幺蛾子,几乎没什么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人是外头进来的。是谁不确定,谁都有可能!哪怕是他今天才注意到的李妈也有嫌疑!
且不说她掩不住的优雅冷漠气质,光她那双脚的走路,就不寻常,只有经过特训的人才会脚步虚浮却毫无声响,落脚时却又带着收敛起的凌厉脚风。
他是特种部队出身,又在英国的军校进修,精通世界各国的格斗术,李妈虽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他自小却有超人耳力,加上特训的成果,那沉稳有力带着内劲的步伐还是瞒不过他,李妈至少擅长以色列格斗术,这种格斗术现在几乎是世界特种兵组织专用的格斗术,他再熟悉不过,习过这种格斗术,之后走路在步伐上就会习惯性地成一脚进攻一脚防御的姿态。
如此,李妈要么是国安部派出来的人,要么是国外混进来的,也许曾是女子雇佣兵。
若是国安部的人,那十有**是奉了命来监视老爷子的,若是国外混进来的他眯了眼。
那该是西奈和简怀俞倒是比他料想的要行动得早!
花小夏算是他亲自培养的,各方面的质素他都十分有自信,即便被发现了,至少那人也逃不过小花的眼。
这次,他真是大意了。恼得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红灯刷又连闯了两个。
挂了电话,不出3分钟,花小夏就将地址发送回陆修睿的手机上了,他看了一眼,眼色深了几许。
长安街绿茵胡同对面的一栋民房旅馆,名子就叫XXX公寓。
长安街绿茵胡同这几个字像是梗刺一样直戳他心房!
他可以忘了那旅馆的名字,却永远忘不了这长安街绿茵胡同!
沈昕是故意选了这个地方!
他压着怒意,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夜幕下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凭着娴熟的车技,一路化险为夷,整条大街都充斥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们的咒骂声,不消半刻,这片街区的夜空里就响彻了交警的警笛声
陆修睿仿若未闻,阴鸷着眼,掏出手机拨了交通局那个胖秃子的电话。
“老胖,今儿个我闯几个红灯,和你打声招呼!让你的人都消停会儿,别追了!”
“什么?又闯?还追上了?今儿打算闯几个”
“嘟嘟嘟”
那头的人话未尽,陆修睿便早已挂断。被称为老胖的中年男人,在那头气得直骂娘,又不得不打了电话吩咐下去,今日停止一切追堵XXXXX车牌号违章的行动。
这条路5年来第二次开,越往前陆修睿的眉头便皱得愈深。
沈昕还真是花了心思!
车子飞快地驶着,他则一点点在理着头绪。
中间顾绵伦来了电话,他正好拐进了绿茵胡同,那狭小的巷子两旁几乎站满了在深冬里依然袒胸露乳的站街女,见来了辆名车全都不怕死地蜂拥上来几乎想将他生拽下车。无奈之下,他将车停在巷子中央,绵伦的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他忙着应付那些站街女。
他想绵伦定是为了顾绵画的事才会联系他的,天下没有做哥哥的不关心自己妹妹的名节,但现在他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顾绵伦算得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虽性子冷点儿,却是大小事都躲不过他的眼,他想等他静了心再说!
顾绵伦第二通电话在他敲响沈昕住所的房门时响起,他见手机电量不多,就没打算接,正想给他发个信息过去,门突然就开了,他以为来开门的会是沈昕,结果从门后走出来一个人,他一看,就怔在了那里。
“喂!要进就进,不进我关门了!”
那身高不过3尺还不到他大腿一半高度的小小人儿戒备地睁着黑葡萄似的双眼,对他很不客气,原本体现气势的话在他的女乃声女乃气里,却显得尤为可爱。
陆修睿收了震惊,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见他绵小的身体整个罩在一件女人的大毛衣里长及拖地,搭在门上的手也被整个罩住,一截衣袖垂了下来,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白女敕的小足光光地站在地板上,他微卷的黑发略显凌乱又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鼻头红红的,显然刚洗了澡,小人儿冲他说说完还狠狠吸了吸鼻子。
“你知道我是谁?”他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对他发问,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从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孩子对他翻了个白眼,好似在说这问题真白痴!
陆修睿挑眉,“不知道我是谁你就让我进去?不怕我是坏人?你几岁了?”
他双手环胸,佯装好奇地一连向他发了三问。
先更这么多哈。这孩子和牛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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