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将手中帐册给谭德宝瞄了瞄。
谭德宝恨恨啐道,“真是可恨。”
“汤叔,辛苦您了。”七朵笑着转移话题。
不想当汤胡面多说什么。
“七侄女太客气,小事一桩。”汤胡笑着应。
看着满塘藕,谭德宝有些不放心对谭德金说,“大哥,这藕晚上要是没人看着,我可不放心。这样吧,我现跟车回去,等会带些木棍什么过来,搭个棚子,晚上我就这儿看藕。”
“那可不成,我来看,你挖了一天藕,晚上好好歇着。”谭德金反对。
“我不累,歇这儿,明早还可以起来晚些呢。”谭德宝坚持。
汤胡一旁笑着说,“好了,你们兄弟二人就别争执了,这儿十分荒凉,一人守着可不安全。”
七朵点头,那倒是,万一真有那些眼皮子浅人要来做贼,就算老爹或四叔发现了,势单力薄,谁怕你啊?
野兽什么,她怀疑应该没有,这儿无藏身地方。
“那我们一起吧。”谭德金想了想说。
“可大哥你要是不家话,明日谁送七朵去城里?而且家里也要有人啊。”谭德宝皱眉,眼下就感觉人不够用。
七朵三姐妹是女孩子,派不上用场,六郎又太小,使不上力。
汤胡一旁听着,唇动了动,似有些欲言又止。有话想说,却又不好启齿样子。
七朵眼睛不经意一瞥之间发现了,她忙问,“汤叔。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呵呵。”汤胡有些尴尬笑笑,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
“汤叔,咱们可不是外人,有话直接说就是。”七朵笑着催。
“是啊,汤大哥,要是有话不说,那就是没将我当兄弟待,太见外了。”谭德宝十分认真拍了下汤胡肩膀说。
汤胡唇抿了抿,似下了决心,跺下脚。说。“好。那我就厚着脸皮问一句话,七侄女,不知道你们这塘中藕挖完之后。以后还种不种藕?”
“嗯,如果藕行情好,肯定要继续种,就算不种藕,肯定也会养鱼或做其他事儿,总不能让它空这儿浪费。汤叔,您问这些……”七朵告诉对方自己想法,但对他用意不清楚。
汤胡眸中闪过一抹喜悦光芒,说道,“七侄女。不瞒你说,我也想来帮你们挖藕,顺便可以与你四叔一道,帮你们看着这藕,就是不知……”
“啊,那林家那份活儿您不做啦?”七朵又惊又喜问。
如果汤胡能来帮忙,那当然好啊,应该能省不少心。
“林老四为人刻薄,跟他后面做事,我们也没少挨人骂,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是我们家无田无地,一时之间也寻不到合适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我算了算,我这儿挖藕,虽然累了些,但远比我林老四家挣得多。而且我想着,等这塘藕挖完之后,你们不管是养鱼来还是种藕,肯定要将它平整,肯定还要雇人,我都可以帮忙打个下手。
嘿嘿,我是厚着脸皮说,如果你们觉得不妥,不用理会我。”汤胡鼓了勇气,说出自己想法。
见七朵给雇工们工钱,他就知道七朵一家人是极其厚道之人,跟他们后面干活,他心里踏实放心。
而且与谭德宝熟悉,也不愁太孤单。
等做得稳定了,可以将妻儿接过来一起住。
七朵脑子里速转着,消化汤胡这番话,芦花坡这块还真少不了一个人,要是将这片荒坡利用起来,到时急需要人手来帮忙。
汤胡目前看来还是一个比较靠谱之人,不似那种大奸大恶之辈。
当然,人心叵测,日久见真心,现还不能光凭这两次交往就轻易判断他为人。
好,先让他来帮忙挖藕,要是他真能干又靠得住话,再商量下一步事情,反正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可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来。
七朵笑着对汤胡说,“汤胡,能得您帮忙,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我们求之不得呢。只是,您要考虑清楚,毕竟挖藕又累又脏,可不如您林家时体面威风,事儿辞了,往后想再回去,应该不是那样容易吧。”
“放心吧,七侄女,我可不是三岁孩子,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这番话。”汤胡十分郑重说。
“嗯,那好,往后就拜托汤叔您了。”七朵笑着点头。
谭德金与谭德宝两人也很高兴有汤胡帮忙,少不得一番寒喧。
做了决定之后,汤胡帮忙将藕筐抬到路边,谭德金装藕装上牛车,先带着七朵与六桔回去,谭德宝与汤胡留下看藕。
回到谭家庄,谭大马帮忙下,七朵一家将藕筐搬回院子。
谭德金忙着去找搭窝棚所需要材料,谭大马带着两个儿子去帮忙。
今日挖藕之人陆续过来结算工钱,七朵按每人所挖斤两,将工钱如数结算了给他们。
看着手中沉甸甸铜板,不少人红了眼睛,按日算话,这可是他挣得多工钱。
虽然很累,但值得!
只差赵氏他们还没来结算工钱,七朵与徐氏一起,将几根藕用草绳捆一起,先给谭族长送了过去,表示谢意。
“族长爷爷,刚挖回来藕,特意拿些过来给您与女乃女乃尝尝。”七朵笑着将藕双手奉上。
谭族长老伴谭女乃女乃面容慈祥,她忙笑着接过,“谭大嫂,七丫头,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是啊。你们这些藕可也是花钱得来呢,我们怎好意思收。”谭族长看着藕,高兴得双脸通红。
他高兴并不单纯是因为藕本身,而是高兴七朵他们懂事。这是对他敬重,让他感觉没有白帮他们一家。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别人帮了你,你就得适当表示谢意。当然,这谢不能仅仅流于言语,还要有一些物质上表示。
这就是人情往来。
徐氏感激说,“族长,要不是您帮忙,我们家这藕哪儿能挖得出来呢,这只是我们一点点小心意。还请莫嫌寒疹。”
昨日要不是谭族长出面相帮。赵氏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无聊事情来。
一番简单推月兑后。谭族长收下藕,并对七朵说,若有什么难处。管来对他说。
七朵忙笑着称是,与徐氏离开族长家。
回家后,七朵又拿了藕和豆芽去送给郑婉如,有好东西,不该忘人就是郑婉如。
郑婉如看到藕,这才知道芦花坡一事,七朵这几天太忙,倒忘了将这事对她说了。
“十亩塘,那应该能挖不少藕,只是。一下子挖这些出来,要想一下子全都卖掉,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暂时卖不掉,那就得想个好法子保存起来,不然,要是坏了,那可就太可惜。”郑婉如操心起后面事情来。
“伯母您说得对,这些日子我也正考虑这事。”七朵心中一暖,这也正是自己所担心,可没把握一次性将这些藕全给卖了去。
不过,她也想好了,要是找不到长时间保存藕办法,那只能将藕先出藕粉来,到时再去卖藕粉。
郑婉如凝眸想了片刻后,安慰七朵道,“七朵,你也莫想太多,先将藕挖回来,有东西,我就不信卖不出去。等你伯父回来,我将这事告诉他,让他也帮你想想办法。这些藕要是能全卖了,你们家往后日子可就好过了。”
只要一想到七朵家将来那些藕要卖,她就着急,一定要想办法帮这个忙。
“伯母,又让你操心了,不过,这事还是别劳烦伯父啦,他每日教书也够辛苦了,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七朵应道。
她是真不敢麻烦沈怀仁。
对他,还是有一些小疙瘩。
郑婉如轻抚了下她头发,笑得温婉,“傻孩子,别说这种见外话儿,有难处管开口。”
“嗯,伯母,我知道,一定会。”七朵感激点头。
与郑婉如又说了些挖藕事儿,七朵才回了家。
还院门口,就听里院子里传来赵氏说话声。
七朵猜测她应该是来为谭家结算工钱,昨日前院,赵氏就说过了,谭家人工钱由她统一结算,其他任何人不得经手。
果然,一进院子,赵氏立马冲七朵嚷,“七朵,你这丫头,跑去哪儿了,让我好等。”
“女乃女乃是来结算工钱吧。”七朵直接问,不理其他。
“嗯。”赵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七朵点点头,将一篮子早就准备好藕先提了过来,放赵氏面前,说,“女乃女乃,这些藕,给您和爷爷他们尝尝鲜。”
这篮子藕约有二十多斤,都是上好整藕。
赵氏瞥了瞥院子里那堆藕,再看看这篮子中藕,相比之下,篮中藕就显得微不足道,让人看不上眼。
“哟,你们可真是大方啊。”赵氏应了声,表情分明不满。
七朵没回应,只是拿出账册,看谭家人总共挖了多少藕,好计算工钱。
一看之下,她情不自禁摇头,谭家出工是九人,总共只挖了二百一十斤藕,却有六十斤残藕,远比其他人损坏率高。
“女乃女乃,工钱共是三百三十文。”七朵将数额说给赵氏听,并去荷包中拿铜钱。
“七朵啊,你女乃女乃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也不太会算账,可是你爷却是会算,别拿我们当孬子待,你三叔三娘二娘他们今儿总共挖了二百一十斤藕,两文钱一斤,那就是四百二十文,怎么会是三百三十文呢?”赵氏往院子中间摆长条凳上一坐,有些阴阳怪气问。
七朵忍着火气,将原因解释了一下给赵氏听,想着她与谭老爷子是不是没弄明白规定。
“放屁,你这规矩对别人说说也就罢了,还有脸对我们来说。”听完她解释,赵氏不但没消气,反而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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