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小跑而来的不是别人,是正在煮茶的小美,待跑至亭中,看到主母不善的目光,才想起主母素来喜欢静谧,不喜大声喧哗,至此才停下,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镇静下来,躬身一福,才开口道:“主母安好,小姐姐安好,早茶备至妥当,已至右侧偏厅。”
看了一眼还算知礼数的小美,幽舞才说道:“你个丫头,做事毛毛躁躁的还真是改不了,说吧,有何要紧事?”
那小美不曾抬头,回道:“耳房外,留音亭有话带给主母。”
幽舞眉头微微一扬,问道:“什么话?”
小美不敢拖延:“听说十三洞主不知何故竟然在其洞府被宫主痛揍一顿,现已被关进暗水地牢。”
“什么,在其洞府被揍?”霍然站起身子,幽舞的表情是那样的复杂,愤怒,震惊,无奈,惶恐,更多的是担忧。现在看来,对于宫主是更加担忧了……
萍儿的脸上也确实有震惊,有惶恐,但更多的却是一脸的害怕,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稍缓了片刻,幽舞就恢复其处事不惊的长者范儿,交代道:“小美,你自去准备早膳,我一会自去偏厅用膳。”
“是,主母。”小美还是没有抬头的回道。
“萍儿。”
“在,师父。”
“从今儿起,就跟随你师兄去移花阵修行,不破境,不许出,若违此令,定按门规处置。小美你负责盯梢和送膳。”转过头,分别对着眼前的两个少女命令道。
“是!”两人同道。
“为师前去看看。”说完向后庭疾步而去。
“恭送师父、主母!”二女对视了一眼,心事各异,而后相继离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险峻的山峰,奔腾的大江,无边的沙漠,繁茂的森林,凶险的沼泽,辽阔的草原,更有那未知的大海,组成了这绚烂多礀的大千世界。在天下为人所知的地域西部,多山脉高原河流。山脉以天仑为秀,之北为祁连,接西北走廊,再北上乃极北荒原,而天仑以南,是为横断,多南北纵列排布。
天仑山脉多万仞高峰,是以终年被冰雪覆盖,多数山谷有涓涓细流而下,于横断山脉处汇聚成河,南下过五峰,汇聚一处,是为大江,名曰:沧澜。五峰一过,是为九曲,此处江河奔腾最为凶险,过后择东而向,江面辽阔而平缓。
而此处有一支脉汇聚而入,是以天仑东麓为源,直流而下,途径湄洲,后汇入沧澜大江。至此处而下十里,是为崩云峡谷,因此处既狭且长,两岸各类虫鸟野兽鸣叫不已,回音不绝,甚是恐怖。且崖高多雾,见不及远,十丈之内即不见人影,只能沿岸顺江而下,亏的没有断崖,不然任何船家绝对命丧此处。
此时,崩云峡谷下游,一张简易但十分牢固的竹筏从峡谷内缓缓而来。筏上三人,当前一中年人,胡须飘扬,席筏而坐,一身布衣,膝上一张玄琴,悠悠而弹,显得自然出尘。而后是一位公子,七尺身材,虽其貌不扬,但显得圆润可人,面带微笑,一身鲜红丝衣绸衫,最是惹人,手中一把折扇,收起、打开时不间断。初始一看,以为是一黑色纸扇,待近听之,技击在左手上的声音,明显是把铁扇,而且是把精钢铁扇,最是分量。此身行头打扮,与翩翩佳公子这一身份是极不相符合,好是怪异。最后的是个撑筏的老翁,估计是幽冥山麓居住的打渔农夫。
那位红衣公子,听着那素衣长者还在一如既往的忘我弹奏,微微扬起了一丝嘴角,说道:“七叔,待侄儿也陪您老吹奏一曲罢!”说着微笑的要去抽身后的那根竹子。
那位七叔,听的此话,手指一抖,拨出了个杂音,一曲妙律,就此嘎然而止。有些气愤难耐的回头看了那厮一眼,怒道:“你少吹一曲,你叔我就多活一年,这些个年来不说我折了多少笀,光就气都不知道气饱了几回,你这厮随着修为的增长,我是越来越受不了你的折腾了!”说完,愤愤的抱起玄琴,站了起来,观赏起了两岸的风景和来往的大小船只。
哈哈大笑,那公子却说道:“那感情真好,倒是给您老省下了不少的辟谷丹了,连带着五谷杂粮都剩下不少了,那啥,呃,肚中之气,更是出都用不的出啦……”一脸笑虐的看着这位叔,真心恶心死人不偿命啊。
听了此话,那叔真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也不是,不出更不是,狠狠的瞪了那公子一眼,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只当是飞鸟“呱呱”而过,省的纠心,扬起头来仰天一叹。
这一看,当空一只鹰隼在飞翔盘旋,眉头一皱,对着那红衣公子说到:“雨儿,你的鹰隼在上面,想必有什么要紧事了。”那被唤作雨儿的公子,也是抬头一看,随即将两个手指送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鹰隼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改盘旋,就垂直而下,速度快极,一眨眼就到了那雨儿的头顶,撑开了达三尺的巨大翅膀,尖叫一声,稳稳的停在了那雨儿的左臂之上。
收拢翅膀的鹰隼,竟然欢快的靠近了那雨儿的脸,亲昵的蹭着。那雨儿也同样笑着模了模那鹰隼的头,熟练的抽出脚上信筒里卷着的纸条,看了一眼后,就递给了一边正用询问眼神望着他的七叔。
但那七叔并未接过纸条,只是问道:“什么要紧事情?我们才出来了近三个时辰而已。”那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那雨儿见他七叔并未接过,就此抽回了手,无奈的说道:“姨将十三叔揍了,并关进了暗水地牢。”说完,那没了笑容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那七叔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说道:“十三个家伙搞个什么情况,真心木讷的紧,出门前左叮咛右嘱咐的,千万别惹了宫主,最好是连兰馨殿都不要过去,待在自己洞府里爱干嘛干嘛,这还不成么?”说完,自个儿觉得是被气到了……
可是雨儿接下来说的,七叔真心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就是在他自己洞府里被姨揍的······”
那七叔愣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不会吧,他在开山么?”
“那到不是,”雨儿解释道,“据大叔说,十三叔很是听话在自己洞府中打拳,却是不知轻重,击打山石,大有把天仑山打穿的想念,发出的沉闷声,惊醒了正在晨睡的姨,故一怒之下,飞去洞中,将十三叔给揍了。”
这时,那七叔真心是无语了,人天生木木讷没有关系,但木讷了还有很大的本事,那就不是什么幸运的事了。十三虽然不像公子那般从小顽皮,但也是成天闯祸的人,所有的都是兄弟姐妹们帮忙料理的,他自个儿完全不清楚事情的后果,一说起他,就傻傻的笑,舀他一点辙都没。现在想想,因果报应,是来很快的。
那雨儿公子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远处的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那七叔开口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才离开了这么点路,就要让你回去?且不说十三是你的名义上的徒弟,就宫主那里,也需要你的安慰!”看着自己那露出沉稳之态的侄儿,忽而又选择了沉默。
说起十三这个徒弟,那雨公子很自觉的脸上有带上了笑容。那是十年前的时候,他才七岁,已经在诸多叔叔阿姨们面前表现出聪颖的一面。诸多叔叔阿姨里面就十三叔的力气最大,能够单手捏起数千斤巨石,一手一个耍把式,舞起来虎虎生风。诸多在看兄弟姐妹们,无不放出意念,护住自己身前一尺之距。
但作为一个只有七岁的公子,却露出鄙夷的神色,眼里十分不屑,嘴上说道:“就这俩假把式,有何可威风,有本事把对面落云山上的应天巨石,颠在手里玩,才是真本事。就算颠不起,只要让他动上一动也算是大才了!”
于是,就有了一大群人看着十三跟公子打赌,谁要是能让巨石动上一动,谁就做师父,因为考虑到公子的年纪而定了相对优厚的权利。可想而知,到后来连二叔、三姨,都忍不住过来瞧热闹。
那落云山是沿湖山涧的一边,湖名:云涧。山麓人家都以此湖为生计,除却不够分的良田,捕鱼是能混生活的主要伎俩。而落云山上的那个巨石,起码有两座房舍般大小,那重可不是以计量算的。十三推了半天也没个屁动静,用拳打也只打出个碎石块,根本无法让其动上一动,劳累了半天还是打算放弃。
可是小公子却让十三去搬来了一块几千斤中的一个石块,放在了大石块的旁边,又让十三去砍了棵树,一头插进了大石块的下面,小石块就成了个支点,而后,在让十三在树干的另一头往下压,这厮这时用上了劲,猛的一压,此时,诸兄弟们就觉得大事不妙,那庞大的巨石竟然滚了起来,毫无阻碍的冲进了云涧湖,当时在附近有近十艘渔船在捕鱼,都没见到什么情况,就碎成一堆碎末了,渔民也死了七八个。那么大的动静,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包括幽冥宫主。
事发后,所有人包括幽冥护座们在内的二十几号人,都没一个说的出话的。那次宫主震怒,所有人包括公子在内的,都被处罚了,公子那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被宫主狠狠的打了一顿······
回想起当初的种种,脸上的那抹笑容依然不减。回过神来,对着七叔说道:“不用回去,我写两封信,你带回去,一封给幽姨,一封给十三叔,记住,两封一定要亲手交给幽姨,切记,是两封。”
七叔的眉头从出了崩云峡谷后都不曾解开过,问道:“我带回去?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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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一个人出去玩玩,长长见识,未必是坏事!”那抹自信的笑容和期待的眼神,在出来崩云峡谷后,阳光难得照下的那刻,显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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