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五卷陷入漩涡]
第184节陷入漩涡02
木桩很快传递到了王义财的手上。
他猛吸一口气,又钻进了水里。用力把木桩插进了泥土里。
那几个年轻人也学着王义财的样儿,钻进水里插木桩。
插了五六根木桩,王义财浮出水面,说:“填沙袋、棉絮!快!”
一袋袋沙袋传了过来,还有很多床棉絮也被塞了进去。
“水小了!王书记,漏洞处的水基本没流了!”在另一边守护的民兵跑过来报告道。
“好,基本堵住了!”王义财兴奋地说。他们几个又接着往漏洞口填了不少沙袋和棉絮,才往上面游过来。
余河的水还在不断地上涨,眼看着就要漫过大堤。
黄钟明一路上不断接到险情报告。这个水,看来还得继续涨下去。如此一来,大堤绝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水,再这样下去,大堤一定会垮!刚刚接到市委书记刘玉三的指示,如果大水漫过大堤,全县都得受浸,这样的损失就更惨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让全县受浸,不如炸开一个地方分洪,为全县防汛做出分担和牺牲。黄钟明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是要等着大水漫过大堤,还是果断地炸开一个口子?
王义财刚刚从水里走上来,另一处又传来报告:“王书记,不好了,附近又出现了漏洞!”
王义财连忙解开身上的绳子,往旁边一处漏洞走去。
他发现这个漏洞还比较小,才刚刚出现。及时去堵,应该能堵住。
于是他又系上绳子,和刚才两位小伙一起,往另一处漏洞相对应的水里游过去。
潜水,打木桩,填沙袋,填棉絮。漏洞口很快就不流水了,被堵住了!
“堵住了,堵住了!”群众们又是一阵欢呼!
王义财游了上来,正想喘口气。
不料下面又传来声音:“王书记,不好了,不好了,刚才那个漏洞又开始漏了,而且越来越大!”
王义财跑到下面一看,发现楼洞口的水已经是汹涌而出了!
王义财系上绳子,又要往水下去堵漏洞。没想到刚走到大堤半腰上,下面的漏洞就扩大到无法再堵住了!
可王义财却想尽最后的力量去试试看,毕竟那是十几万人民的家园啊,一旦决堤那就是灭顶之灾啊!
他照例潜入水底,想把棉絮和沙袋堵住洞口,没想到扔进去的东西立刻就被卷走了!
“快,加快速度!”王义财朝上面喊道。
沙袋传递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袋又一袋沙袋被扔进了水里,可顷刻间就被漩涡卷走了,依旧没有什么作用。
“王书记,不好了,下面的漏洞越来越大了,你快上来,快!”上面有人朝王义财喊道。
王义财也明显感觉到了脚底的土在被吞噬。
“不行!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继续填沙袋,快!”王义财说道。
“太危险了,王书记,快上来啊!”万春秀几乎是哭着朝下面喊道。上面很多人都在往远处退。
王义财依旧在接过沙袋往下扔。
黄钟明在不远处听到喊声,几乎是小跑着往这边赶。他发现水里漂着几个人,身上系着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握在大堤上的人手里。水里的漩涡越来越大了,这样太危险了!一旦决堤,这几个人都将面临着被大水冲走的危险!
“快,快上来!”黄钟明朝依旧在往水下扔沙袋的王义财喊道。
就在黄钟明看着王义财扔沙袋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漏洞在大堤的根部出现了!漩涡在不停地旋转,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水在疯狂地狂地奔涌而出!大堤马上就要被冲垮!
而站在水里的王义财明显感觉到了脚底巨大的吸力正在把他往下拽!他想挪动脚往上走,可是脚底的土似乎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他只觉得脚底一抖,整个人就沉了下去,在水里打着旋儿地转来转去!如果不是有这根绳子拴着,估计早就被冲走了!
“快,拉绳子,赶紧拉绳子!”黄钟明命令道,伸出手拽过绳子,拼命往上拉。
所有的人都在聚集过来,一起往上拉这几根绳子。可是水的威力太大了,只见水中的几个人在不停地打着旋儿,再不往上拉,就要被水冲走!
“快,用力拉!”黄钟明大声叫道。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黄钟明用力地喊着节奏,把大家的力量凝聚到了一起。
三个人在被巨大的漩涡冲击了无次数后,终于被拽出了水面。
在把王义财拉上岸的时候,黄钟明看到水里的漩涡越来越大,立即命令所有人往两边撤!
“快!快跑!”黄钟明推着刚被拽上岸的王义财往前拼命跑去。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黄钟明身后的大堤顷刻间被冲垮了!
“快跑,快!”黄钟明边跑边喊叫道。
所有人都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飞跑着!头也不敢回,因为身后的大堤在不断地垮塌,不断地轰响!
大家跑出很远,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来,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堤足足被冲垮两百多米,他们如果不是跑得快,全部都将被洪水冲走!汹涌而出的河水,就像疯了似的往堤外倾泻,无情地向黄麻镇的各个角落肆虐蔓延。田里的水稻瞬间就被淹没了。最近处的村庄转眼间也被淹没了,大堤上的人清楚地看到,最前面的那栋平方,被大水活生生地给冲垮了!
看着滚滚而下的洪水,看着被淹没的村庄和田地,王义财顿时觉得脚下一软,跪倒在大堤上,痛哭流涕道:“父老乡亲们,我对不住你们啊!”
站在他身边的黄钟明看着眼前的景象也很悲情,眼里含着泪水,黄钟明把他扶了起来。
王义财流着泪说:“黄书记,义财没有守住大堤!请处分我吧!”
“我们都看到了,你已经尽力尽职了!今年的洪水是百年一遇,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啊!”黄钟明说。
也许,这里决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黄钟**里想,此处不垮,别处一定会垮!余河大堤是无法挡住这场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的!
这一切都被摄像机记录了下来,而冯永斌邓年荣也都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王义财这种不顾个人安危,誓死保卫大堤的行动和精神,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是最好的宣传材料,今年的抗洪抢险,从上到下,都需要这样的榜样人物。
朱大云第一次看到舅舅在抗洪现场,这么危险的时刻,舅舅居然能如此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只是刚才那一刻,太危险了!朱大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此时,朱大云不免在心里对舅舅又多了几份敬佩。
“王书记,王书记!”许多人围了上来。万春秀在王义财身边,哭得最伤心。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差点在自己眼前被大水冲走啊,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人员都转移了吗?”黄钟明问道。
“报告黄书记,大堤刚出现漏洞的时候我就已经下了通知。村主任们早就敲着锣往回赶了,老百姓听到敲锣声就会立刻往高处转移的。”王义财流着泪水说。
“好,通知了就好!要确保不死一个人!”黄钟明说。
“请黄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做到!”王义财带着哭腔说。
“接下来就是如何做好救灾工作,尽量把灾民们的生活安置好,把洪水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啊!”黄钟明看着从决口处泄出去的滚滚洪水,心情沉重地说。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决堤对黄麻镇的老百姓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啊!
黄麻镇的面积很大,地势很低,此处大堤一垮,整个黄麻镇就成了余河最好的分洪点,余河其他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了!
果然,这里的决口一泄洪,余河的水位就在慢慢下降。
而上游的平安镇、乌有镇,下游的春河镇、画眉镇、方庄镇,一听说黄麻镇垮堤了,都松了一口气。那些“一把手”几乎都在心中欢呼:“好啊!垮得好!黄麻镇的大堤不垮,说不定就是我们这儿的垮,黄麻镇大堤先垮,就是我们的福气啊!”
他们在大堤上奋战多日,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可以安稳睡觉了。
水利局的冲锋舟在此时开了过来。上面坐着省长助理李成鑫和市委书记刘玉三。
黄钟明立刻迎了上去,双手握着领导的手,激动得也流下了眼泪。
“李省长、刘书记,我的工作没做好,黄麻镇的大堤刚刚垮塌了!我请求领导批评、处分我!”黄钟明双眼噙满泪水,伤心地说。
“你们尽力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天造孽,不可违啊!”刘玉三似乎也流下了眼泪。
“现在我们去看看被淹群众的转移和安置工作做得怎么样!”刘玉三说。
王义财来不及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就跟着黄钟明,随着两位领导坐上冲锋舟,往下游开去。
领导们转了一圈,发现王义财的灾民疏散和安置工作做得很到位,这次大洪水中,黄麻镇没有因此而淹死一个人。
天快黑了,领导们要返回县城,他们一一和王义财深情握手,对他所做的工作表示感谢。
王义财坐上李德坤调过来的一艘木船,继续在被淹的村庄之间巡查。
水位还在不断上涨,一些群众站在楼房顶上,有的趴在大树上,都被他们一一解救下来,还有武警官兵也开着冲锋舟在解救被困群众。
慢慢的,水面上就飘满了从农民家里冲出来的各种东西,瓢瓢罐罐,还有许多木头,一些动物的尸体也开始浮在水面上,猪啊,牛啊,鸡狗猫什么的,真是惨不忍睹。
看到这些,王义财心中又是一阵难受,忍不住流下泪水。
他专挑那些平房去看,楼房里的人基本都能自给,最需要救助的,就是这些住着低矮平房的困难户。
接连发现几个孤寡老人被困在自家的阁楼上,大水依旧在涨,似乎要漫过平房的屋顶。
王义财把这些老人背到船上,拿出饼干和水,再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最后,船上只剩下一瓶水和一包饼干了。
“王书记,你自己喝口水,吃块饼干吧!”王草五说。
王义财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水,嘴巴都快干得张不开了,嘴唇上下长满了水泡。真是又渴又饿又困。但是他还得坚持下去。于是他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抽出一块饼干塞进了嘴里。
站在船头,王义财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平房,被水淹得只剩下个房顶了。
“那儿看了吗?”王义财问道。
“看过了,王书记,没有发现人。”镇武装部长吴印添说。
“快,划过去看看!”王义财说,虽然他们说看过了,但是王义财似乎仍然不放心。
水位已经快接近阁楼的窗户了,船靠近窗口处,王义财第一个弯腰钻了进去。
“叔叔,叔叔!”里面传来小孩的声音。
踏上阁楼,王义财发现,水已经快淹到楼板上了。
阁楼里很暗,王义财什么也看不见。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王义财发现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他走了过去,发现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脸黑黑的,旁边坐着一位老人,牙齿全部月兑落,扁着嘴,正在无声地流着泪。
“孩子啊,叔叔来接你们出去啊!”看到这一幕,王义财的声音几乎哽咽了,他知道这肯定是个留守儿童,与女乃女乃相依为命。
“叔叔,我渴,我饿!”小男孩哭着说。
王义财立刻把手里仅有的这瓶矿泉水交给到孩子手上,然后拿出口袋里那袋刚吃了一块的饼干,放到了孩子手上。
“孩子,吃吧!”王义财说。
小孩急切地把饼干袋子全撕开了,拿出了一块饼干放在女乃女乃手上:“女乃女乃,你吃!”并把矿泉水交到女乃女乃手上,“女乃女乃,你喝水!”
然后他自己再抽出一块饼干,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多懂事的孩子啊!王义财强忍住将要流出的泪水。
把孩子和老人接到船上后,王义财立刻意识到,这么大的水,估计短期内是无法退去的,黄麻镇原本储备的的那些水和食物看来是远远不够的,那么将有越来越多的人面临着缺粮缺水。得立刻向县委报告,要求向黄麻镇调拨更多的饼干和水,争取每天定时为灾民提供水和食物。
于是王义财立刻用对讲机向黄钟明汇报:“黄书记,我是王义财!我请求县委,即刻向黄麻镇调拨饼干和水,我们原先准备的这个储备看来远远不够。如果没有那么多饼干,我向县委建议,发动一些商户,蒸一些馒头,明天运到黄麻镇来。”
“好,县委一定全力调拨和动员。”黄钟明十分干脆地说。
黄麻镇垮堤的第二天,余河县人民全力抗洪抢险的宣传片由冯永斌亲自负责整理,电视镜头的剪辑,文字脚本的配音,以及人物通讯特写,等等相关的报道,由冯永斌策划,邓年荣和朱大云连夜赶写,争取在第一时间送到省里、市里相关媒体报道。
事后,因为冯永斌的宣传片做得好,各种关于余河县人民全力抗洪的报道很到位,从中央到地方,各种援助物资源源不断地向余河运来。还有数额相当可观的救灾款,也被下拨到了余河县,黄麻镇是重点灾区,根据上报的损失,县里下拨了好几百万元的补助款到黄麻镇。受灾的老百姓分到了很多物资,比如棉被、衣服、粮食啊什么的,也得到了一定的资金补助。
在抗洪抢险的宣传片中,王义财下水堵漏洞的镜头被抓出来特写。而王义财亲自下水堵漏洞的镜头,也反复在信江市电视台播出。文字报道中,他个人的事迹被作为重点来写,由邓年荣主笔关于他的长篇通讯第三天就发表在市报的头版头条。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今年的洪水会如此之大,整个长江流域都是洪水肆虐。
当余河的洪水全部退去,老百姓已经开始灾后重建的时候,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比他们这儿垮堤更惊险的场面:1998年8月7日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经军民三昼夜的奋战,10日堵口围堰合龙。
这是当年轰动全国的九江大堤决口。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都先后来到了九江大堤,亲临现场指挥抗洪救灾。
洪水退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站在大堤上,望着满目疮痍的场景,王义财还是忍不住心痛如割。即将成熟的水稻颗粒无收,田地里都是一片淤泥。往日绿油油的庄稼,现在看到的全部是乌黑一片。损失惨重啊,国家的补助,各方面的救灾物资,对于这些遭受没顶之灾的百姓来说都只是杯水车薪。灾后的生活,全得靠自己的双手重新拾掇。田地里刨食的百姓,伤不起啊!
腰间的呼机又在不停地响着。王义财拿出来一看,又是好再来的电话。万春秀又在召唤他了。
晚上回城,去见她一面吧,那天在水里,万春秀大概是怕他被水冲走了,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个女人啊,看来是玩真的了!王义财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万春秀忙完了店里的活儿,坐在门口等着她心中的男人出现。
“姐,你先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万春辉走过来说。
“好,待会儿你让他直接上楼。”万春秀说完转身上了楼梯。
“知道了。”万春辉坐在收银台望着门口。
他知道,姐姐对这个王书记真是动了真情了。但愿她不要再受到伤害,能如自己所愿吧!唉,可是这当官的男人,有几个靠得住?
万春辉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王义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万春辉立马起身到门口迎接。
“王书记,您三楼请!”万春辉说道。
王义财环视了一下一楼,径直往楼上走去。
万春秀听着王义财上楼的脚步声,躲在门后。
王义财推门进来,还未来得及转身,万春秀就从后面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王义财转过身,万春秀那湿热的双唇就填满了他想要张开的嘴。
面对这个女人,王义财总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女人满满的柔情把王义财整个人都融化了,这个温柔乡,他真的是有点儿陶醉不想归了。
几番缠绵缱倦,万春秀把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深怕一不小心他就会被漩涡冲走。
王义财抚模着女人的秀发,心里的柔情晕染开来。
“哥,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担心你吗?”她流着泪说。
“知道,我知道。”他把下巴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上。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想过,那是工作,我必须那么做。”他说。
“哥,你在水里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嗯?”
“我当时边哭边想,如果你真被水冲走了,我就立刻跳进水里,随你一起走!”她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王义财的心被震撼了!他把女人往怀中搂了又搂,说:“你真傻!你这么年轻,还有多少好日子等着你啊!”
“哥,有你才是好日子,没有你,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她贴着他的胸膛,泪染湿了他的肌肤。
“别对哥这么好,哥不值得你这么做。”他说。
“哥,不管你怎么样,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反正我就是爱你,这辈子都不会变。你信吗?”她看着他说。
“你真愿意这么无名无分跟着我一辈子吗?”
“只要能见到你,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她捏着他的耳朵,柔情地说。
“唉!你总是让我觉得欠你的。我要怎么样才能还得起呢?”他叹了口气说。
“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爱我,这辈子不够,下辈接着爱!”她微笑着说,眼里依然带着泪滴。
“好!这辈子爱不够,就下辈子吧!”他搂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说。
“哥,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吗?”她突然问道。
“什么事儿?”
“你下半年有好事啊!东南方位!”她笑道。
“哦。我想起来了。怎么,万半仙又有新的指路明灯了?”他笑道。
“诶,还真有!哥,你这回大难不死,后面啊肯定有大好事等着你呢!”她神秘秘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好,要是真有,我一定好好感谢我的万半仙。怎么样?”
“说话可得算话哦,我这儿可记着呢!”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心脏部位。他的手就那么正好覆盖在她的上。
“好!我记着。我永远都记着你的心,你的山,你的河,你的一切……”他说着又开始深深地吻她。
王义财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怀里这个万半仙的话还真的很灵。余河的这次大洪水,虽然冲垮了大堤,淹没了整个黄麻镇,但却在无意中带给他荣耀和机遇。在八月份信江市抗洪抢险表彰大会上,王义财被评为信江市抗洪抢险先进个人。
——————小树丫作品——————
自从黄钟明给了杜秀青那个呼机后,杜秀青就天天放在包里。偶尔也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摆弄一下,可是这个她连号码都不知道的呼机,躺在她的包里一个月了,没有响过一次,似乎那个给她的人也忘了它的存在。而黄钟明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抗洪抢险的工作,当然无暇顾及到呼她。
杜秀青不知他是不是忘了这个东西,但是她却不敢关机,总是开着,生怕错过了他的召唤。
更让杜秀青觉得奇怪的是,自从把她送给了活土匪后,胡春平就再也没有和她单独联系过,再也没有带着她到郊外的那座楼房里享受他们之间的鱼水之欢。难道,这个男人就真的这样把她拱手相让了?而且不敢再与她有丝毫的瓜葛?
胡春平啊,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杜秀青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胡春平的这种行为,更无法揣测胡春平这样做安的是什么样的心?
夏天的余河是最美的,尤其是经过了大雨的洗礼,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新。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长出了绿绿的叶子,从余河上吹来的凉爽的风,带着清香的樟树叶的气味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杜秀青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在这样最能美丽自己的季节里,杜秀青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几乎每天都是花枝招展。余河县幼儿园里都是女老师,个个都年轻漂亮,平时不规定要穿园服,所以大家都是极尽所能地打扮自己。这个小小的余河县幼儿园,就像是一个赛美的舞台,老师们一个比一个靓丽。杜秀青当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忙了一天,杜秀青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把包挎上肩膀,杜秀青关上门,和老师们边打招呼边下楼。
突然,她好像隐隐听到什么响声,却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自己的包里发出来的。
她站到楼梯的一角,打开包,发现那个黑色的小呼机正在“滴滴滴滴”的响着。
从来没有听过它响起来的声音,原来是这么个叫法。
杜秀青并没有把呼机拿出包,而是一手托着包,一手在包里看着呼机,上面显示道:
老地方,十分钟后准时赶到。
没有落款,没有任何温情的语言,这就是命令。
那一刻,杜秀青真想把这个该死的呼机往地上砸个粉碎!可是胸中的怒火只持续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她拉上包,镇定地回到办公室,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婆婆说临时有个应酬,不能回家吃饭。然后在园门口打了一辆车赶往余河大酒店。
这个吃饭的时间里,酒店里一定很多人,万一碰上熟人可怎么办?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大发呢?
一路上,杜秀青都忐忑不安。
来到酒店门口,看到一拨拨人往里面走,杜秀青迟疑了片刻,快速绕过电梯和大堂里的大楼梯,从侧边的楼梯上去。这是消防应急通道,平时没有什么人从这里走。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杜秀青来到了518房间。
房间门依旧没有锁,杜秀青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就把门给反锁了。
男人只穿了个裤衩坐在床上,正看着电视。
“来,宝贝,想死我了!”黄钟明拉过杜秀青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在她脸上亲吻着。
“我先去洗洗吧!”杜秀青有些微微喘气着说。
“好,快一点!”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等杜秀青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时,她看到男人已经赤果果地等着她了。
她也主动把浴巾褪去,很自然地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有了前两次的交欢,她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羞涩和矜持。
男人从后面抱着她,让她面对着电视。
看到电视画面的那一刻,杜秀青简直惊呆了!
那里面放的不是电视剧,而是!
画面上一对男女正在地板上做着大尺度的动作,光是男女的喘息声,就让人全身的顷刻间被点燃!
“来吧,宝贝,今天,我们就像他们一样……”黄钟明托起杜秀青的身体,把她移到床的边沿,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释放着自己的激情……
杜秀青从来没有这样被摆弄过,从来没有这样大胆地释放过自己的渴望,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感觉,进入不了状态。只是机械地随着他的摆弄,尽量地伸展自己的身体。
她被他牵引着,从床上战斗到了地毯上。他似乎许久没有释放男人的能量,显得激情澎湃。
慢慢地,她感觉到了内心那种最狂热的被调动起来了,她又开始主动迎合着男人的任何需要,学着电视里女人的样子,眼神迷离,呼吸热辣,变得千娇百媚,勾人魂魄……
她用嘴含着男人的枪,跟着电视中女人的样子,吞吐自如,让男人四仰八叉地享受着她的……在男人即将要泄洪的时候,她适时地控制,骑上了男人的身体,犹如一位奋战的巾帼豪杰,在策马扬鞭……
那些出格的体位和动作,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她能做出来……
到了最后,不是男人的主动需要,而是她的掌控索取了,她在尽自己的努力调动男人的激情,在拼命摄取他体内最后的能量,直到把两人一次次地送入天国……
男人在倾泻完毕后,整个人都疲软下来,看来是真的累了。
闭着眼睛,男人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杜秀青也迷迷糊糊地似乎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醒来了。
他披上睡袍,坐到沙发上抽烟。
杜秀青侧着身子,托着腮,依旧躺在床上,这样柔美的姿势犹如一条出水的美人鱼。男人贪婪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体上,而她也就那么赤果果地让他看着。
“教育局把你的重建计划送上来了,常委会已经研究过了,很快就能回到你手上。”男人吐着烟雾说。
杜秀青不明白常委会是怎么回事,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行还是不行?
“通过了?”她试探着问。
“通过了。”他说。
“太好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惊喜。
“不过这个征地还得有一段时间,要把这些工作做通,做好,起码得在年后项目才能上马。”男人说,“现在县里财政很紧张,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杜秀青失望的表情男人全部看在眼里。
“这个重建工程可是个长远的计划,也不能操之过急。”男人看着她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批了,我们就是集全县的财力也要把这个新园建起来。初步意见是这样,把现有的这个幼儿园盘给建筑公司,让他们负责工程的主体承建资金,这样县里的负担就不会那么重。到时候只要配套里面的相关设施,财政完全可以支付得起。”
杜秀青觉得这个办法真是妙啊,轻松就搞定了大批的筹建资金。
“不过,我还有个想法,幼儿园无论怎么发展,毕竟很小,你愿意一辈子呆在那儿不出来?”
杜秀青不知他要说什么,想接几句话,没想到他根本没给她插话的时间。
“你还年轻,趁着年轻早点出来,这样以后的机会就多了。”男人说,“现在县里最缺女干部,你趁早从幼儿园出来,年龄上的优势今后能让你多得到很多机遇。共青团县委有个副书记的职位一直空着,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共青团县委?”杜秀青在心里琢磨着,没有干过这个工作,但是她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入过团,好像就是和学生们打交道吧。这个工作看来还是比较对口,自己一直都是和孩子们在一起的。
“你要是觉得我合适的话,那我就试试看吧!”杜秀青说。
“试试看?这个可不是试试看的事儿哦。”黄钟明笑着说,“虽说团的工作也主要是和孩子们打交道,可是这和你现在的幼儿园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可是负责全县青少年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大机构,不是试试看的,而是一定要好好来干,干得有声有色,把团的工作做好做活!”
“这么复杂啊,那我可能干不了。”杜秀青噘着嘴说。
“你啊,一会儿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一会儿呢,又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团的工作和你现在的工作还是比较对口,依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个位置很适合你。这样吧,下半年人事调整的时候,我准备给你换个位置。”黄钟明说完,起身开始更衣。
杜秀青看了看床头的时钟,七点半。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有活动?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叫人给你送上来?”黄钟明换好了衣服说。
送上来?亏他想得出来,让人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吧。”杜秀青也开始穿上衣服准备走。
“出去随便吃?那哪儿行呢?你坐着,我来安排!”黄钟明走到外面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杜秀青听到他在说:
“一份炖土鸡、烧排骨,一盘狗肉,炒一盘鄱阳湖的草,对,再加一瓶酱香茅台,518,快点送上来!”
黄钟明说完,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还是走吧,我不能在这儿吃饭。”杜秀青说着拿起包准备走。
“怕什么?放心,你在里面,我去门口把车子推进来。我黄钟明的女人,怎么能随便吃?再说,刚才我们干的可都是体力活,得好好补回来!”黄钟明搂着杜秀青一脸色色地说。
这一刻,杜秀青似乎体会到了这个男人作为活土匪霸气下的另一种柔情。
从最开始被迫的交易,到今天杜秀青内心对他产生的那么一丝情愫,杜秀青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反正这不是爱情,不是友情,更不是亲情,是什么?她不知道,如果真要界定它的话,那就是由的交融而产生的一种依赖,有人把它叫做性臣服。女人,一旦和一个男人发生了较为持久的性关系,那么就会对这个男人从到心里产生一种依赖。
性臣服一词是由性学奠基人之一克拉夫特-埃宾创用的,他的原意是:处女一旦与某男子发生性关系,无论这种性关系是怎样的性质,她此后对他便产生高度的依赖与顺从心理。性臣服是男权社会制度化了的产物。当女子觉得自己的命运本当如此,这―切不合理不平等近乎“天经地义”时,也只好面向流氓、**犯称臣,甚至心甘情愿侍候他们一辈子了。
或许,杜秀青从这一刻起,从内心里真的承认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他的女人。
不能见光的女人,只有关系的女人,可以用自己的与情感置换权力的女人。
在这个房间里,她,变成了对黄钟明“性臣服”的女人。
很快,门铃响了,菜送上来了。
黄钟明推着车子进来。一股菜香味飘进杜秀青的鼻子里,顿时,她觉得饥肠辘辘的。
她走过去,要接过他手上的推车,
“你坐着,我来!”他命令道。
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着。
他拿起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两人一人一杯。
“来,今天我们喝个交杯酒。”黄钟明伸出手,等着杜秀青把手绕过他的手臂。
杜秀青捏着小小的酒杯,心中出现了片刻的犹豫。但是她很快妩媚地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臂缠上了他的手臂。
“感情深,一口蒙!”他看着她说,“喝完这杯交杯酒,你正式成为我黄钟明的女人!”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个精光。
她依旧浅笑吟吟,也一饮而尽。
“好!”他放下酒杯,笑眯眯很满足的样子。
他拿起碗,盛了一碗鸡汤,并且拿起小勺子试着喝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把碗端到她的面前。
“来,喝吧,不烫,挺好喝的,是正宗的土鸡。”他说。
她端过碗,喝了一口,是挺不错的,加上觉得有些饿了,就低头喝了起来。
等她喝完碗里的汤抬起头,发现他居然还站在她跟前,就那么一直看着她。
她睁大眼睛,不好意思了,问道:“你怎么不喝?”
“你来之前我吃过一顿了。”他说。
“再喝点吧!我给你盛!”她站起身,拿过另外一个碗,给她盛汤。
“别换碗,就用你喝的这个碗。”他说。
她抿嘴一笑,用自己喝过的这个碗,给他盛了一碗汤。
他就在留有她唇印的碗边上,喝完了一碗汤。
放下碗,他抱着她,说:“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属于我黄钟明一个人!你,是我的!”
看着他的眼睛,她心里很忐忑,难道他知道自己之前和胡春平的事?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管我之前和谁有什么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这个男人,真的是人家说的活土匪,这么霸道!
她有些不服,心中也有些不屑。我一个已婚女人,要专属于你一个人?
“我黄钟明的女人,自然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以后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一个星期见一次,都是在这里。”黄钟明说,“我会呼你。”
“我要回家了。”杜秀青从他怀里钻出来。
“再吃点东西吧。”他说。
“不了。”她拿起包,挎上肩,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走出余河大酒店的院子,杜秀青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粮食局路口停车。
男人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
“你只能是我黄钟明一个人的……每个星期我们见一次……”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担心如此频繁的见面会被别人发现。余河就这么点点大,一点小小的事情,几个小时就能传遍整个县城,人尽皆知。如果她和黄钟明的事情被人撞见,那一定会成为余河最大的猛料。而一旦这件事让丁家人知道,婆婆还能一如既往对她好吗?她还能在丁家呆下去吗?志华虽然和她没有夫妻之实,但却是她堂堂正正的丈夫,是丁子安的爸爸,是方贺兰唯一的儿子和希望,在这件事上,他一定是不会妥协的。因为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更何况丁志华有生理的缺陷,心里承受就更弱了。
可是这只已经迈出去的脚,还能收回来吗?
杜秀青闭着眼睛,脑子里纷繁杂乱。
“到了!”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她家的巷口。
杜秀青睁开眼睛,付了钱,有些摇晃着往家门口走去。
路灯昏暗,杜秀青本就有些晕晕的,在拐角处也依旧是低着头走着。
突然,一声巨响——“碰”,杜秀青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杜秀青只觉得脑袋很疼,依旧是晕晕沉沉的。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手脚都绑着绷带,浑身疼得难受,整个人动弹不得。
病床前站着妈妈、婆婆,还有志华、志娟,公公和爸爸站得远一点,再外面是幼儿园的老师……
“我这是怎么了……”她吃力地问道。
“秀青啊,你醒了……”妈妈流着眼泪模着她的脸说,“孩子,你可把妈给吓死了!”
“妈,我怎么了?”
“没事,孩子,醒了就好了!”婆婆方贺兰拉着她的手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好好养伤,过几天就都好了,啊!”
她迷迷糊糊的,好像记起自己是在拐角处要进家门啊,怎么躺在医院里呢?
“孩子,幸好是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如果在大马路上,这黑灯瞎火的,可就危险了。秀青,你是吉人天相,虽有难,但是都有老天爷保佑呢!没事,啊,孩子!”婆婆方贺兰也流着泪说。
杜秀青这才隐约记得,在拐角处自己是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可能家里人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出来了,很快把她送到了医院,才没有耽误时间酿成大事。
“子安呢?妈,妈,子安呢?”杜秀青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
“子安放在隔壁张女乃女乃家里,放心,没事的。”丁志华走过来对她说。
很多老师都过来了,看到杜秀青这样,几个年轻的老师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次,杜秀青伤得真不轻。
摩托车在拐角处超速,根本没发现前边有人,而杜秀青当时也是低着头的,两边就这么活生生地撞上了。杜秀青这娇小的身体,怎抵得住那个钢铁家伙撞击呢,据说当时就撞出去很远,再从对面墙上给弹回来,当时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婆婆方贺兰在客厅里听到那巨大的响声,被吓了一大跳。立即从家里跑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杜秀青躺在地上,而摩托车却已经逃之夭夭。
方贺兰大声喊叫“志华、志华,老头子、老头子”,声音凄厉,把他们都吓坏了。
父子俩跑出大门一看,杜秀青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大家顿时都被吓呆了!
还是丁志华镇定,立刻拨打了“120”和“110”,并第一时间对杜秀青实施了人工呼吸。
杜秀青手脚骨折,脑震荡,昏迷了一整夜。
丁家的老老少少全到了,杜家的父母也都来了。而杜华青在第一天也来到了医院,后来流着眼泪回学校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参加中考。
幼儿园派了老师代表过来。涂雨华几乎哭成了个泪人。
所有的人都在祈祷,杜秀青能平安醒来。
这个杜家的好女儿,丁家的好儿媳,幼儿园的好园长……千万要挺过来啊!
上帝保佑,她终于活过来了。
医生很快来到了病房。把所有人都劝了出去,给杜秀青测量了心跳、血压,然后轻轻地告诉她:“别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
医生出去后,丁志华进来了。
杜秀青侧着头,吃力地眯着眼睛,不然她就要睡过去了。她看得出,他一脸的疲惫,肯定也是一夜没合眼。
“喝点水吧?”他问道。
她微微点了点头。
丁志华起身拿起热水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白开水。拿起一根小小的汤勺,舀了一勺,在唇边吹了又吹,然后小心地喂给她喝。
干涩的嘴里流进了温润的开水,顺着喉咙缓缓流进她空虚的胃里。
她感觉自己就像干涸的田地,迎来了温润的小雨,整个人觉得很舒服很舒服,甚至暂时缓解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疼痛。
他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吹着,然后再慢慢地喂她……
看着他这么细心轻柔的动作,她的眼角不知不觉又流下泪来……
她觉得对不起他。
虽然自己是他的妻子,可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妻子的温柔和体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冷暖,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烦恼和不快……可是,现在,当自己遭遇苦难的时候,他却守候在自己的病床前,如此细心地照料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不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老天爷该不会这样惩罚自己吧……
她的泪越流越多,几乎哽咽了。
他伸过手来,轻轻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滴。
“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轻轻地说,“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杜秀青点点头,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拽了进去,那漩涡不停地打着旋儿,把她卷入到了黑暗的无底的深渊里,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
“啊……”她惊叫着醒来,一身的虚汗。发现自己的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双瘦弱而宽大的手。
睁开眼睛,丁志华坐在床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把她小小的手掌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里。
“做恶梦了吧?别怕,都过去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模着她的头,安慰道。
他一定是以为她还在做那个被车子撞的噩梦吧。
“水,水……”她梦呓般说道。
他又起身给她倒水,依旧一小勺一小勺地吹着,然后慢慢喂给她喝……
易金桂和方贺兰在门外,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流下眼泪,一个感叹女儿好命,遇上了这么好的男人做老公;一个感叹,儿子媳妇感情好,危难时刻能相互照应……
杜秀青醒来的第二天,余河县教育局的局长吴金泉亲自过来看望她。
吴金泉握着杜秀青的手,说:“小杜啊,好好养伤,好好休息。那个撞伤你的小伙子自己去投案了,他自己交待那天晚上喝多了酒,是怎么撞伤你的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哎,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没谱!你放心,你的医药费,除了肇事者的赔偿,其余的由教育局负责来办,余河的每位教师都有工伤医保,不要有后顾之忧,好好养伤,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今天我过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幼儿园的重建计划县里已经批了。批文昨天刚到我手上,估计暑假就可以开始征地的工作了!秀青,祝贺你啊!”吴金泉笑着说,“养好了身体,你就要开始准备大干一场了!”
“谢谢吴局长!”杜秀青高兴地说,其实她在黄钟明那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她依然很真诚地对吴金泉表示感谢。
吴金泉寒暄了一会儿就走了。
丁志华送吴金泉下楼,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胡春平。
两人虽然很少见面,也没有工作接触,但胡春平是余家埠镇的名人,丁志华自然是认得。而丁志华是方贺兰和丁月成的儿子,胡春平在其他场合也和他接触过几次。
胡春平提着一个大大的果篮,手里还拿着一大束鲜花。看到丁志华,连忙快步走过来:
“志华!你好!”胡春平主动和丁志华握手,“我代表余河幼儿园的家长来看看杜园长。”
“谢谢胡书记!”丁志华客气地说道,心里却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很牵强,幼儿园的家长已经有很多人在第一天就来过了。可是堂堂一个余家埠的当家人,凭什么来看一个小小的园长呢?何况,平时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交集啊?
但是人家这么热情来看望,总不至于赶人家回去吧。
丁志华把胡春平带到病房里。
“杜园长,我代表我家胡一翰小朋友来看望您!”胡春平笑呵呵地握着杜秀青的手说。
杜秀青看到胡春平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了,伸出手来和胡春平握手:“谢谢胡书记关心!”
“杜园长可要快点好起来啊,胡一翰同志说,一天看不到杜园长,他就一天不上学!”胡春平说,“你看,你这个健康可不仅仅是你自己个人的事了,那是全园师生们的大事。”
杜秀青勉强笑了笑。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任何场合都有他可以开的玩笑。
“志华,洗几个水果吧!”杜秀青对站在跟前的丁志华说。
“好的。”丁志华拿着几个苹果往外面的卫生间走去。
“好点了吗?”胡春平听着丁志华走出去的脚步声,立刻换了一种口气轻轻问道,“我今天不仅代表胡一翰,也代表我自己,还有这个让我代表他来看看你,他是昨天才听人说的。”胡春平摇动着大拇指说。
杜秀青立刻明白了胡春平竖起的大拇指指的人是谁。可正是因为这个人,她才出事的啊!
杜秀青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目光悠远地看着别处。
“老大说了,让你好好养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前途无量!”胡春平说。
丁志华端着洗好的苹果回来了。
胡春平站起身,说:“杜园长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胡春平帮忙的,尽管吩咐。”
“谢谢胡书记关心,吃个苹果再走吧!”丁志华拿出一个苹果递给胡春平。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好好休息啊,早日康复!你的伤好了,我家胡一翰才同意上学啊!就算是为了解月兑我的烦恼,你都得早点好起来!”胡春平笑嘻嘻地边往外走边说。
本来杜秀青的心情经过几天的休息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可这个胡春平的出现又让她心里堵得慌。
心中有气,她却不好发作,又不能对丁志华说,只能躺下去,假装累了,闭着眼睛假睡。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前途无量……去他妈的鬼吧,命都差点没了,还能有前途吗?杜秀青心里骂道。
伤经动骨一百天,杜秀青虽然年轻,但是也在医院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能下地走动。
而丁志华从头至尾,始终留在医院照顾和陪伴着杜秀青,而且做得非常仔细,非常体贴。连同病房的阿姨,都总是夸丁志华好,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杜秀青也很感动,是从心底里感动。
虽然和丁志华结婚三年了,可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却非常少,除了蜜月旅行那几天是形影不离,后来基本就是平行并行的两条线,没有什么交集。这次的车祸,似乎是上天特意安排,让丁志华留在她的身边,让她来体会他对她的好,让她明白,她嫁的男人,是多么温情,多么体贴,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那方面的缺陷,他们应该也是很美满的一对夫妻。可是,上天总是那么不随人愿,不会把所有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这或许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杜秀青出院回家的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丁志娟带着老公孩子过来了,杜秀青的父母和弟弟也都来了,还有方贺兰家其他的一些亲戚,杜秀青都不太认识。
方贺兰一一给她介绍,这个是舅舅家的孩子,那个是姑姑家的孩子,总之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对于这些人,杜秀青都表现得非常礼貌,弟弟哥哥嫂子的,叫得很甜蜜。大家都围着她嘘寒问暖的。
其实杜秀青就想清静一点,好好休息,再就是和儿子好好玩玩,一个多月没有陪儿子玩了,杜秀青发现小家伙学会了很多东西。在医院里的时候,方贺兰带着丁子安去过几次,但是医院里的味道很难闻,杜秀青都让子安早早就回家了,在那儿呆的时间并不长。
现在出院了,子安一直绕在杜秀青的身边,拿着一本故事书,要讲故事给妈妈听。
杜秀青太高兴了!儿子居然会讲故事了!
“好啊,宝宝给妈妈讲一个什么故事呢?”杜秀青抱着子安高兴地说。
“妈妈,宝宝给妈妈讲一个小白兔吃萝卜的故事。”子安女乃声女乃气地说,“小白兔啊,最喜欢吃胡萝卜了。为什么呢?因为胡萝卜长得红红得,很漂亮,还穿着花裙子,跳起舞来很美丽!”子安的语速很慢,就那么一字一句地讲着,小嘴嘟得扁扁的,口水也快要流下来了,真是太可爱了!
杜秀青没想到刚满两周岁的儿子能表述得这么清楚,一句话说得这么完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看来婆婆在子安身上真是没少下工夫。她曾经担心婆婆把子安给溺爱惯坏了,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宝宝讲得真好!妈妈还想听,再讲一个好不好?”秀青亲了亲子安粉嘟嘟的笑脸说。
子安得到鼓励,更想表现自己了,于是指着故事书上的图画,又讲了起来。
杜秀青听得很陶醉,儿子带给她的是满满的做母亲的幸福。
杜华青看到子安在讲故事,也在姐姐身边坐了下来。
杜秀青微笑着看华青,拉着华青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
听着子安讲完了故事,杜秀青奖励了子安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子安抱着苹果大口大口地肯了起来。
杜秀青看着弟弟,感觉弟弟又长高了很多,往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如今变成了一个小男子汉了。
“华青,分数出来了吧?”杜秀青问道。她记得弟弟是今年中考的。
“出来了,我正要告诉姐姐呢!”杜华青说,“我考上了余河一中。”
“哇,行啊,华青,真不错!”杜秀青抱着弟弟激动地说。
余河一中是余河县最好的高中,也被称为重点高中,每年高考的升学率在整个信江市都是最好的,北大、清华每年都能考上十几个。
“分数靠前不?”杜秀青问道。
“姐,我是画眉镇的最高分!581分,全县好像前十名吧!”华青说。
“哇,你太棒了!华青!姐姐真为你高兴!好好努力,将来上个北大、清华什么的,那可是咱杜家庄的第一个啊!”杜秀青紧紧地握着弟弟的手,感觉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太争气了!居然在最后这几年把成绩提高得这么快!小学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样,没想到中考能考得这么好!看来,弟弟今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绝不会像自己这样,只能呆在余河这个小小的地方。
其他人陆续都回去了,留下了丁志娟一家和杜秀青的父母在家里吃饭。
方贺兰准备了很丰盛的午餐招待她的亲家。
吃饭的时候,杜秀青把弟弟华青以581分的高分考上余河县一中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方贺兰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这个看上去弱弱的小男孩,这么会读书啊,杜家的孩子真是有出息!
“华青真是了不起!来,我们为华青的好成绩干一杯!”方贺兰举起杯子说。
易金桂看到方贺兰这么高兴,连忙举起杯,说:“谢谢亲家母,华青啊是受姐姐秀青的影响,秀青以前的成绩就是我们镇里最好的,有姐姐这个好榜样,华青懂事了,就知道像姐姐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
“亲家,你们养的这两个孩子啊,真争气,懂事又聪明,杜家真是有福气!”方贺兰说,“当然,我丁家也有福气,能找到秀青这么好的媳妇,秀青又给我们丁家生了子安这么聪明的宝宝,来,为了我们丁家和杜家的好福气,干杯!”
所有的人听着这话都觉得很开心。
方贺兰放下杯子,为杜秀青的父母夹菜,然后坐下来,说:
“亲家,华青上了余河一中,就要在校住宿。据我了解,学校的条件不是太好,我有一个想法哈,我们家离学校近,华青要是愿意的话,就住到家里来吧,条件怎么样也比学校好,还可以在家吃饭,伙食也比学校好,对吧。不知你们的意思?”方贺兰看着杜华青说。
“哎呀,亲家,这样当然好!可是这太麻烦你们了!”易金桂真是没想到方贺兰有这么大度、这么善解人意,居然主动邀请华青住到她家里,要知道,这一住不是几天而是三年啊。
“不麻烦,亲家。我们家有现成的房间好住,吃饭也就是多加双筷子。就看华青愿不愿意了!”方贺兰笑着说。
“我,我当然愿意!”华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我怕麻烦了伯母。”
“这样吧,妈!”杜秀青看着婆婆,接过话头说,“华青住到家里来,但是在学校吃饭,这样华青就晚上回来住,白天在学校。你看怎么样?”
“好,这样也行。华青要是想回来吃饭,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好不好,华青?”方贺兰看着华青说。
“嗯,好的。谢谢伯母!”华青腼腆地说。
易金桂朝杜秀青看了看,似乎不理解杜秀青的意思,你婆婆明明说了让华青在家里一块搭着吃,这样多好!你这孩子,为什么要说不在家吃呢?
杜秀青知道妈妈在看她,却装着没看见,忙着给子安喂菜吃。
其实,杜秀青明白妈妈的意思,妈妈从来就节俭,喜欢占便宜,她肯定是认为搭在这里一起吃可以省钱,弟弟又能吃得好。但是杜秀青却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丁家,婆婆有这个心意,杜家人就该感激不尽了,但是我们却不能这样做。住到丁家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搭伙进来一起吃饭,那就会产生很多问题。别的不说,就单是丁家的应酬来讲,每月都会有很多,这些场合肯定不能带着华青一起去,那这样一来的话,方贺兰就还要单独为华青做饭,这得增加不少的麻烦,一两天没事,三年下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在这儿借住不搭伙吃饭是最好的选择,既不给婆婆添麻烦,也给华青留有自己的空间,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其实方贺兰也很赞赏杜秀青的意思,这个孩子,关键的时候,反应就是比别人快。
方贺兰是真心诚意邀请杜华青住到家里来。因为杜家离余河一中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走过这条小巷子就到了。而且华青这个孩子看着很懂事,又这么会读书,给这个孩子好一点的学习条件,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更何况杜秀青就这么一个弟弟,她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自己不提,将来秀青也会向自己提出来,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邀请,这样一来杜家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很有面子,很感谢丁家。但是如果华青吃住都搭进来,自己还真的会多有一些麻烦事,并不是舍不得那点伙食钱。这样只在家里住对大家都好。如果丁家有什么喜事在家里招待客人,可以提前通知华青过来吃饭。
丁志娟看着妈妈这么热情地对待杜家人,心里有些想不通。
妈妈为什么要对杜家这么好啊?杜秀青嫁到丁家来,那可是高攀了啊,我们没有瞧不起杜家就不错了,犯得着这么上杆子巴结人家么?真不知妈妈是怎么想的。丁志娟虽没说一句话,可是那表情却有些不太自然。
丁月成和丁志华自然是没有什么想法,对于方贺兰的决定,他们一贯是支持的。而丁志娟的老公姚文建就更没有任何意见了。每次来丁家,他都是发言最少的一个。
一大家人这顿饭吃得是喜气洋洋。
饭后杜秀青回房间休息,大伤初愈,身体还是比较虚弱。
丁志华扶着杜秀青上楼,走进房间,杜秀青发现床上的凉席和毛巾被都很干净,并不像一个多月没人住,而是刚清洗过。
“妈妈上来过吗?”杜秀青问道。
“没有,是我前两天回家洗澡时,把我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打扫了一下。”丁志华说。
看来,妈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睡在两个房间里。杜秀青想。
丁志华把杜秀青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却转身要走。
“志华,在这边休息吧!”杜秀青拉着丁志华的手说。
这一个多月真是把丁志华给累坏了,杜秀青从心里感谢他。
“你好好休息,我去那边房间看看。”丁志华说。
杜秀青看着他走出去,心里顿时一股莫名的惆怅,难道他真的永远都不想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吗?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此时的杜秀青多想靠在他的胸前,好好睡一觉啊!但是他却似乎不想留下来。
杜秀青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是他们的房间。可是丁志华过去了之后,就没再返回来了。虽然两个房间只隔着一个客厅,但就是这么几步路和两堵墙,隔断了他和她的夫妻之实。
在杜秀青挽留他的时候,丁志华内心也有片刻的犹豫,想留下来和她睡在一起。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他可以照顾她,可以为她做所有的事情,可是给不了她男人的能量。他知道她要什么,可偏偏这个就是他无法给予的,所以他只有选择逃避,避开和她同床共枕,不给她任何的幻想。
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嫁给他,就是守活寡。他也想过和她离婚,让她解月兑,可是妈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她是那么让妈妈满意的媳妇,妈妈是那么喜欢她,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而且如果一旦离婚,自己的秘密就会被很多人知道,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也不敢面对的一幕。所以,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那两个字。
让他感动的是,杜秀青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能而嫌弃他,也没有因此而提出离婚,她在这个家跟所有的人都相处得很好,自己的妈妈爱她甚至超过爱自己。所以他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三点左右,杜秀青醒来。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丁志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扶着她一起下楼。
杜秀青的父母都要先回家去,快要收割了,家里的农活很多。华青自然要跟着一起回家,帮着父母干农活。
往年杜秀青也经常会在农忙的时候回杜家庄,在家呆上一两天,帮父母收割稻子。干农活,杜秀青曾经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从小在田地里玩大的,农家的活基本什么都会干,除了犁地,其他如割稻子、插秧、收花生、锄草等等,都干得很像模像样。
现在秀青刚出院,自然是不能回去帮忙了。
朱大云却在农忙的时候回到了朱家村,帮父母双抢。
往年朱大云也会在暑假回家帮忙一两天,但都是极不情愿的!大伏天的,太阳毒辣辣的,烤得大地都要着火似的。人却要憋在田里,拼命干活,那汗水是像豆大的雨点般,从头上一直往下流,直到把整个衣服都湿透。城市里的人,夏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电扇,享受着空调,还要拿降温费。农民顶着烈日抢收,没有任何的补助,收来的粮食却还要给国家交公购粮,就是便宜卖给国家粮站。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当然,那时候的朱大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国家也有为农民减负的一天,能取消农业税,种粮还给补助。当然,这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
这样苦逼的日子,朱大云把它叫做“劳改”,可他每年都要回家接受劳改。
朱大云觉得家乡的农民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却最可怜的人,田地里刨食,任你再勤劳能干,也仅够活口,永远别想过上多好的日子!所以,当年朱大云就是为了摆月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才返回学校,发奋学习的。
所以有了工作后,他是顶顶不愿意再回家干农活的。记得有一年他为了逃避劳改,给了父亲两百块钱,让父母不要自己去收割,花钱请别人收割,不要那么辛苦。
没想到父亲把他拿出来的两百块钱丢出好远,然后对着他破口大骂:
“你个臭小子,拿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以为自己永远离开了农村,离开了土地,就不用劳动了?就可以花钱雇别人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问你,你一个月拿多少钱?有几个二百块?啊?还没赚几块钱,就觉得自己要上天了!难怪当年毛主席要把知识分子下放到农村,像你这样的,就该一辈子接受劳动改造!还没怎么出息呢,就要忘本了!乖乖地跟着我去田里收割,今天收割不完三亩地的稻子,别想收工!”
朱大云真是懊恼啊!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讲理的父亲呢?明明是一个好心想减轻他们的负担,没想到好没捞着,反落了个满身的不是!捡起地上的钱,朱大云灰溜溜地跟着父亲去地里割稻子。
今年朱大云却是主动向单位请了一天的假,回家帮忙插秧的。也许是做了父亲,多了一份责任,也许是年龄看涨,知道体贴父母,总之,今年回家,这种心情是不一样的,是心甘情愿地要为父母分担一点重活。
让朱大云想不到的是,这趟回家却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朱家的田地不多,总共也就五亩多地,离得也很近,就在村庄的周围。
今年的稻子获得大丰收,父母都很高兴。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就等着插秧。
天还没亮,一大家人就起床吃饭,趁着早上凉快赶紧去插秧。
小妹朱晓燕去年在复读了一年高三后,终于考上了赣南师范学院,暑假回来也在家帮忙。因为朱大云只有一天的时间在家,父亲就安排今天插村庄竹林后面的那块3亩地。妹子和母亲负责拔秧,朱大云和父亲负责插秧,一上午,两人就插完了一大半。朱大云累得腰酸背痛的。
中午返回家吃饭的路上,朱大云和妹子朱晓燕边走边聊。
两个人来到竹林边,看到前面有几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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