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晟下了早朝后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近身太监高福全和徐熹照例服侍左右。♀待早朝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箫晟才抬了头,原本悄声出去查看外边有何异动的徐熹此刻也回来了。
放下朱批御笔,箫晟抬了抬眼,徐熹已是躬身禀报:“皇后娘娘派宫人来报说皇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皆不知为何突然中了毒,好在两位娘娘福泽深厚皆已月兑险,太医瞧过已经没有大碍了,现下两位娘娘都在宫里好好的休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此刻正在凤鸾宫审问凤藻宫和琳琅殿的宫人,查今次的事情。”
“已经审上了?那就直接摆架凤鸾宫罢。”箫晟说话间已经起了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凤鸾宫内,皇后垂眼看着下面跪着的施夷光爹身婢女玲珑,不紧不慢的问她,“你是说,皇贵妃今天不曾用早膳,唯一用过的便是琳琅殿的宫女奉上的茶水是吗?”
玲珑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答道:“是,皇后娘娘,这事情凤藻宫的宫人们都可以作证,皇贵妃娘娘今早说没有什么胃口,是以不曾用膳。”
皇后略点了点头,没与她说什么只吩咐了大力太监道,“将淑妃身边的宫女带上来。”
不多会儿樱桃被带了上来,对着上首但后和皇后到底有些胆怯,便愈发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的一句话尚口已听得外边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箫晟进了殿内,没去看跪在殿内的宫女,径自走到太后和皇后面前,一手扶起正欲行礼的皇后,一边与太后道:“儿臣见过母后。”太后见了他,脸色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却说,“皇帝怎么来了?”
景祐帝倒似是个好脾气的,听了这话也脸色不变,答一句,“早朝上的政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后宫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累得母后都无法坐视不理了,朕又岂是能不闻不问?”
皇帝在皇后原本的位置坐下,太后无话可说也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却端的是太后的风范。
“给皇后添座。”箫晟先吩咐了一句,才问叶佩兰,“现在是审到哪儿了?”
叶佩兰站在箫晟侧后的位置,感觉到箫晟递过来的视线,答道:“刚刚审问了皇贵妃妹妹爹身宫女,宫女称皇贵妃妹妹今日只用过琳琅殿的茶水,臣妾正准备审问淑妃妹妹爹身宫女,看看两件事情之间是否有些关联。”
“嗯,皇后继续审,不必在意朕。”
宫人将黑檀木雕花木椅置在皇帝座位旁,皇后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箫晟,见他几不可见的颔首,这才彻底端坐好,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禀皇后娘娘,奴婢叫樱桃。”
叶佩兰不曾想淑妃给宫女取个名字这般孩子气,可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放在平时能打趣两句,现下却是没有半分那心情。“淑妃是怎么中毒的,你给皇上和本宫仔细的说说。”
“淑妃娘娘早上身子不爽利,不曾与皇后娘娘和太后请安,太医来瞧过,只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是染了风寒,便开了药方。太医刚刚走了,慧真姑姑便代皇后娘娘来了探望淑妃娘娘,因为这样淑妃娘娘心情好了许多,还说身子也不那么难受了。药煎好了后,荔枝端去给了娘娘,娘娘嫌药苦不想喝,这个时候,皇贵妃娘娘也到了琳琅殿来探望娘娘。”
“因为感觉身子好了些娘娘便梳妆好在正殿招待了皇贵妃娘娘,待皇贵妃娘娘走后,娘娘才服了汤药,而后说要歇一会,奴婢便守在房间门口。没多一会儿便听到里间有些异动,娘娘一向睡觉安稳没有什么声响,奴婢心里疑惑,唐突之下进去了,恰好看到娘娘煞白了脸吐得厉害。吓得立刻着人去请太医,太医诊断的结果是淑妃娘娘中了砒霜之毒。”
“除去汤药之外,淑妃可曾用过其他的什么?”虽是这么问,但叶佩兰心里已是有所觉悟。慧真从琳琅殿回来后,回禀淑妃说的那些话,的确像是存了几分向她示好的心思。或者淑妃心知自己会遭遇什么不测先暗示自己帮她一把?
紧了紧衣袖,叶佩兰想着方才去琳琅殿的时候,淑妃并着便没有说上半句话,不然便可以问些事情,不似现在迷迷瞪瞪的。好在左右这案子今日也结不了,太后着急着要审问不过是摆个关心在乎皇贵妃的姿态,决计不可能这么快就让这事情定了结论。
“回皇后娘娘的话,早间淑妃娘娘说身子不舒坦,并不想用任何东西便让奴婢去吩咐不必准备早膳。茶水倒是用了一些,却是娘娘刚醒来时候的事了,后来便只服了汤药,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什么。”
“淑妃招待皇贵妃的时候,是何人奉的茶?淑妃道药,又是何人所煎,何人送去的?”
“奉茶的是荔枝,娘娘所服道药……也是荔枝吩咐宫人去煎的,煎好了,荔枝再领着宫人送去给娘娘。”樱桃心里一阵发寒,话说至最后,免不了声音有些发颤,贴在地上的手也抖了抖。
她是自小就服侍在小姐身边因为特别恩准才从丞相府带到宫里的奴婢,对自己家的小姐绝对没有二心,可是和她一起共事的人,竟然存了如此害人之心,而她竟从不曾发觉还一直以为她是好人!事情都是经荔枝的手,结果出了事,怎么可能会是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么听着倒似将所有的嫌疑都指向荔枝这个宫女身上,也有些小瞧人,只淑妃这番举动又是何意?叶佩兰目光悄然睇向景祐帝,见对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看向了太后,说,“母后,可是让人将那宫女带上来再好好的问问?”
对于皇后来说,樱桃的话是不过如此,但是太后听着这些,到底是有些心惊。那名宫女是埋在淑妃身边的她的人,因为此次要用到她,自然也就对这个名字略上了心,现在底下的宫女句句话都指向自己的人,她吃不准是淑妃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巧合。
一个宫女当然不可能对她的地位产生什么影响,但这次的事情她不希望会失败。只要明天皇帝一出宫,这事情就好办了。心思转了几转,太后面上不显,看了一眼景祐帝又看一眼皇后,却说,“时候似乎不早了,哀家也觉得有些乏。不若明天再审,左右犯人逃不了。”
先前是着急着要审问,审到这里却不愿再审,那宫女说不得真有什么猫腻,皇后了然,到底是顺着太后的话道:“眼瞧着都到午膳的时间了,既然母后说乏了,那便……”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景祐帝这个时候兀的发话说,“既然母后乏了,便先回永福宫歇息罢。本来这事便是该由皇后去管的,母后这般勉强自己又是何必,白白叫朕雄的慌。朕知母后是雄夷光,可朕和皇后也同样是雄她,岂会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听着有那么几分意味是雄太后,实则却是让太后不要管这事情以至于连后宫的事务,都不该多管。
太后脸色顿时不好了几分,没地儿发作只能挤了笑看着景祐帝:“皇帝这么说倒显得哀家是已经老得不中用了一般,哀家知道皇帝和皇后都是雄夷光的,但哀家的雄不比你们少。我瞧见她一脸痛苦瞪着,着实难受得厉害,能和皇后一起审这事情,心里到底是能好受一些,没的连这么点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了。”
箫晟也笑了起来,那笑容挂在脸上却让人半点不觉得他心情愉悦,“夷光必定也能明白母后的心意,若是母后因此累着了自己反倒叫她觉得愧疚,何况母后有心已是足够,这些事情何须累母后的大驾。”
太后笑容更深,“皇帝说的在理,只是这会儿也该用午膳了,皇后累了一上午想必也已经乏了。”
“母后怜惜,是我的幸事。这些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情,累一些也无妨。却万万不能累着母后,叫皇上雄,也叫我心慌。”叶佩兰诚惶诚恐的回了这么两句,若细细想便知她的话全然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在说。
皇后这么明着逆了太后的话,太后心中气极,却再不好说什么,但要走的心思,明显是歇了。皇帝好似打定主意要太后难受,非提醒般的说了一句:“母后乏了,便先回永福宫歇息。若是事情有了进展,让皇后差个宫人去永福宫报一声给母后便好。”
“哀家的确乏了,该回去歇息了,皇帝和皇后也莫太累。”
太后端着笑,说罢起了身。皇帝和皇后也跟着起了身,两人亲自将太后送出了殿外。皇帝这会儿发现,太后只带了姚嬷嬷出来,往日那两名女官竟是没有带着,眉头不禁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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