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背后的男性荷尔蒙 所谓攻击性

作者 : 赵鑫珊

二十七

所谓“攻击性”(aggression),就是指在动物界(包括人类),同种成员之间的好战本能。

在动物(包括人类)进化过程中“攻击性”起过很大作用。如果从大脑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攻击性”就是大脑中枢部位某处受刺激的反应活动。比如海马结构便同动物攻击行为有关。海马受损毁的动物,它的攻击动作会因此减少。

这就是“攻击性”的生物学基础。人是一种在进化过程中学会使用工具的动物。然而人作出了一个重要发现:用制造工具的方法可以制造杀人武器,而且将一群人发动起来,把武器发给他们,加以训练,可以有把握地战胜对方。——于是便开始有了人类文明史上的战争。

因为战争永远是人类有组织的群体攻击行为。克劳塞维茨说过:“战争中的斗争不是个人对个人的斗争,而是一个由许多部分组成的整体人类战争要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有了武器,第二,有了人类语言符号系统(决不是“杀、杀”几声或打手势这样简单的符号)。

这两个条件都是人脑发达的必然结果。所以说,发达的人脑是战争的根源。

这是人类文明史上有关战争的一条很重要的哲学原理。它比一百多年前克劳塞维茨的“战争无非是扩大了的搏斗”、“战争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即暴力)的继续”这些表层定义更基本,更击中要害,更说到点子上!

注意,有了手中握有武器的一群受过训练的有组织的好战分子,并有着绝对服从的第二天性(所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就是可怕的。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人在阵地在”、“为天皇流尽最后……滴血”……这些说法都是人类语言符号系统,都是发达人脑的结果。

二十八’

武器的发明是人类文明的产物。这使我想起今天埋在世界许多发生过冲突和正在发生冲突地区的无数地雷。仅在阿富汗地下就埋下了ooo万颗。已经炸死20万人,炸伤40万人。伤亡固然可怕,然而它对社会秩序造成的威胁更令人咋舌。因为农民不能下地耕种,行路人不敢大意。据统计,全世界每天有150人丧生在先进地雷的魔爪下。其中很多是儿童!

阿富汗战争中最常见的一种地雷是苏制“蝴蝶”。它用绿色聚乙烯制成,重量仅70克,带翅膀,从直升飞机撒下,毫无规律地分布。这种塑料地雷的雷片可以炸出很深的伤口,而且很难找到,只有切开肢体,仔细搜索。

这种先进的地雷足以炸掉一只手或一只脚,因严重致伤,往往要截肢,成为残废。这是很不人道的!

世界红十字会要求地雷符合两个条件:易探测,且能自行销毁。

作这种限制,说明人类命运是多么悲哀!要做到这种限制可不容易。许多国家照生产不误,因为武器出口大国可以赚大钱。

地雷这种武器小巧,轻便,只需3至6美元便能买到一颗,却能使一个人终生没有手或没有脚!

唉!人类攻击性到这种程度,比鳄鱼要凶残千倍、万倍!在商业社会里,连人类攻击性也商品化了,它可以具体化为地雷或其他武器作为商品出售!

地雷是人类文明产物,原先自然界是没有的。当然这不是文明本身的过错,而是人性恶的那一面。过去一直有这种说法:人控制武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今天是武器控制、支配人!明代哲人王阳明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今天我要说:“清扫地雷易,清扫心中恶难

是啊,正是武器(人心恶)牵着人的鼻子在走!

现代先进武器控制、支配人的行为——这是有关战争的一条现代哲学原理。

因为在人类的深层结构里原已有了一颗小巧而轻便的地雷——它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即男性荷尔蒙原始攻击性。只是今天它已披上了一层现代先进技术的外衣,更具杀伤力,更残酷!

现代地雷不仅难扫清,而且杀伤力更强。意大利造的“弹跳地雷”可以跳到半空中,然后爆炸,朝360度各个方向散发出1000个雷片,杀伤范围是25米以内。

二战时期,地雷由金属制成,体积较大。现在的地雷由塑料制成,小巧玲珑,很难探测到。

有些型号的地雷还装备了反扫雷装置。所以不论扫雷专家身手多么敏捷,取出地雷不仅难,而且危险。

过去布雷是挖个洞,将雷埋下,工兵将雷区图保存。战争结束,将图交给战胜国。如今,地雷通过火箭大面积布出去,无人知道地雷在哪儿。结果到处都是鳄鱼。一个小小的地雷,就是一条凶猛的、令人致残的鳄鱼!

由于地雷位置不明,今天津巴布韦、安哥拉、索马里……有几十万公顷的土地荒废了!

利比亚至今还有27%的可耕地仍然覆盖着二战遗留下来的地雷。

旧的还没有扫清,新的又布上了。

想起耕地下面布满了极隐蔽的先进地雷,农民不敢走进去耕作,我真想大哭一场,为人类破坏世界的本能!

当人控制武器,这还不是十分的悲剧。当武器支配人,这悲剧才是十分的,才是真正的绝望。如果今天的人类连塑料地雷都禁止不了,怎能希望全面禁止化学、生物和核武器呢?

战争是人的生物学必需吗?就像杜鹃、雷鸟和灰雁具有筑巢的本能。这本能也是鸟类的生物学的必须。

得出这个结论是可怕的,痛苦的,但又不得不做出这一哲学推论。

人被武器牵着鼻子走,归根到底是人被一团原始攻击性本能能量牵着鼻子走。

二十九

在核武器扩散的今天,我一直有一种千钧一发的危险感。也许,在一个清风朗月之夜,人们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世界核大战突然爆发了。在人们还来不及意识到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灾变的时候,就已经被上千度的高温和强大的冲击波毁灭了,埋葬了,烧焦了!

1996年9月21日,我读到叶利钦总统签署的《关于俄联邦代总统的命令》。在叶利钦总统进行心脏外科手术期间,由俄联邦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代理总统职务,代理期按照另行的总统令予以规定。代总统拥有总统的全部权力,包括对战略核力量和战术核武器的控制权。为此,将向他移交相应的按“核按钮”的权力。

过去,我知道总统手中握有很大权力。但到底有多大,不十分清楚。现在知道了。按“核按钮”的权力是一种大得不得了的权力。因为整个地球的生与死都维系在那个按钮上。当然,克林顿、布什和普京也有这个权力。

只要人还在支配武器,而不是武器完全牵着人的鼻子走,我们这个世界、这个地球就还有一线希望,还有救。

就力度或强度而言,人类的愤怒、复仇和仇恨这类情感比同情、仁慈和宽容要猛烈。这可以用生物物理、生物化学方法定量地测量出来。

在政治经济和社会学范畴的原因同生物学范畴的原因之间存在着类似于雷管同**包的关系。

在人类文明阶段,这种关系很明显。

在原始社会,即在史前的悠悠岁月,**包不要雷管也会独自爆炸。这是纯粹的肌肉发胀,不为别的什么原因,仅仅是为了嗜血,打一仗,痛快,所谓“一闻战鼓意气生”、“将军夸宝剑,功在杀人多”。

在文明史上,**包(男性荷尔蒙攻击性和人类的鳄鱼脑)是不**的。没有雷管做导火线,它不会自动炸开。减少政治经济和社会学方面的矛盾、冲突,也就为避免战争作出了决定性贡献。比如二战后德、法、英之间的矛盾就小到了不再发生战争的程度。原先自由资本主义的三大弊病和资本主义国家之间过去的那种激烈矛盾、冲突(甚至战争),已经得到了明显的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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