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29
婚嫁坊的外观一天天悄然变化着。走过婚嫁坊的那些行人,今天看着婚嫁坊门口搭起了高台,明天看着婚嫁坊门口挂起了艳艳的红灯笼,后天又发现婚嫁坊门口新修了水泥路。总之,那个年轻貌美的小媒婆似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会让周边有无穷的变化,她仿佛天生就有那种让新鲜事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本事。
婚嫁坊开张的前一天,刘明昊不顾自己姑母的阻拦,又跑到了婚嫁坊,但见婚嫁坊似乎是全民皆兵,都在各司其职,竟没一个空着的人。
杜云倾和杨慧娘在排着戏,孙幽被画得满脸调色盘一般,听杜云倾在指挥,摆晇扭腰,嘟嘴搞怪,那滑稽的模样,直让人喷饭。
陆纹带着一众仆妇按杜云倾教的方法编结着最后的中国结,火红的绳结编织成各种形状,有大大的“福”“吉”,有鱼跃龙门,有莲开并蒂……。
孙敢带着一干男人正热火朝天的做着花轿的收尾工作,五顶已完成的大红花轿整齐的摆在旁边,有花开富贵,有鸳鸯戏水,有喜鹊闹梅,有大雁成行……,花轿顶上随着微风颤巍巍飘动的流苏就像新娘子红盖头上的害羞而又激动的丝绦,让人情不自禁的浮想联翩。
还有那些丫头的管事春莲,穿着奇形怪状的两个铁轮子的鞋子,带着一班丫鬟在院子里自如的滑来滑去。
刘明昊把婚嫁坊的所有部门一一走过,没等到正式的开张,便已被吸引的不想当值,心想着明日要不要也过来凑凑热闹。
只是明天杜云倾还得去徐府纳征,她两头跑赶得及吗?
越是紧张,时光流逝的就越快,转眼四月十五就到了,开张的日子,沐风城的民众比婚嫁坊的众人似乎还要激动,早早的就聚在了门外,还有那些等着吃大户的乞丐,也按规矩远离了婚嫁坊的大门,齐齐的聚在路边。
除了那些乞丐和普通民众,沐风城不少名流家的小娘子或夫人们也赶来了,她们一则为看热闹,二则为送礼。还有主动要求过来帮忙的,比如陈府夫人刘氏。
晨时刚过,婚嫁坊的锣鼓唢呐,钟磬铙钹就开始热烈且张扬的响彻云霄,一队身着喜庆的红衣的丫鬟们脚踏溜冰鞋,每人手托一只红漆茶盘,身姿轻盈的滑将出来,他们满面春风,衣袂飘飘,穿廊过亭,将一杯杯的热茶放到了前院那些夫人娘子们面前和院外那些专程来送礼的郎君们。
孙敢则带了一群系了红腰带的男丁们,抬了大筐的馒头肉包,米饭菜肴送往那些乞丐群。随着陈府夫人刘氏过来的丁嬷嬷见状也跟过去帮着维持秩序,分发馒头肉包。
三通鼓响过,门外戏台上,六个身材曼妙的舞娘随着杨慧娘的箫声轻歌曼舞出来,门外的广场上喧嚣渐渐的低了下去,那些过路的客人,或停了脚步,或歇了马车,或下马张望,都静静的盯着台上。
六个舞娘舞到戏台中央,齐整整的展开手中的红条幅,只见六个大字龙飞凤舞:翩月婚嫁守则。
广场静了,箫声悠扬,那六个女子又慢慢舞到台下,将守则翻过来挂在了婚嫁坊的大门口。
戏台上,幕布低垂。幕后,却听有两人在对话:
一小娘子声音:“杜媒婆,你说这桩姻缘好是不好?”
一男童声音:“当然是好!”
一小娘子声音:“我嫁是不嫁?”
一男童声音:“当然要嫁,非他不嫁,非嫁不可!”
随着一通热烈的手鼓铙钹,戏台上的幕布徐徐拉开。
只见媒婆打扮的孙幽,青色的抹额缠了头,左鬓角插了一朵艳艳的绒花,眉毛画得粗粗的,脸颊涂得红红的,右嘴角一颗大大的黑痣,穿了一套大过他身材比例的蓝色滚红边的孺裙,整个人夸张搞笑的往台上一站,风头远远的盖过了那含羞带怯的小娘子。
就听下面有人高声喝了声彩:“好!”
接着,掌声雷动。
本在前院歇着的那些矜持拿矫的夫人小娘子们,听门外掌声雷动,喝彩连连,最终经不住不了那种穷追猛拉的折磨人的诱惑,一个个跑出去顶着晚春的阳光,在那里香汗淋漓的看群众大戏。杜云倾一边关注着前院《花为媒》的反响,一边让陆纹将那些夫人小娘子们代表的各自府门所送的礼,抄录在红纸做的礼单上。
上半场在孙幽和礼乐坊的小娘子及其他配角的精彩表演中很快告一段落,在等下半场的过程中,孙敢手下的一个小管事万大个,登上了戏台,开始拿着陆纹誊写的礼单,唱礼到:
“齐越王府,三娘子,一百两。定远侯府,一百两”
下面一阵啧啧声:“这么多啊!”
“平阳开国公府,大娘子,五十两,抚远将军府,大郎君,五十两,粉袖乐坊坊主,五十两,西街陈府陈玉,二十两,沐风城何县令,二十两,锦驰玉饰坊,二十两……”
还没等万大个唱完,下面看戏的人已经群情激昂了,“有什么好唱的,你们私下还礼过去就行了,我们等着看下半场呢,下去!下去!”
在一阵催促声中,万大个狼狈退场。下半场拉开序幕。
戏演到了那个寒门郎君分发指甲花手帕的部分,但见两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穿着溜冰鞋滑向大门外的人群,摘星飞花一般,飞出一个个的绣着指甲花图案的罗帕。唐照壁刚好也在人群中,看着飞到眼前的罗帕顺手接下塞进袖里,眼睛还是笑意吟吟的盯着戏台上的媒婆。
那些个小娘子们拿着罗帕却一个个惊喜莫名,笑意灿然。
戏曲很快就要走近尾声了,六顶花轿鱼贯上台,演戏之前跳舞的六个舞娘分别进到轿内,轮到那个寒门郎君单点自己的新娘子了,戏曲一下子进入了**。
六顶八抬大饺被四十八个系了红腰带的壮汉晃悠悠的抬到了台下,那喜庆的红色花轿,在越来越多汇向这里的人群中像一朵朵漂浮的红云,在人流中游移,停留,身穿喜服的新郎满脸喜气洋洋的打量着一顶顶的花轿:牡丹花开,喜鹊闹梅,莲开并蒂,指甲花独秀,大雁成行,鸳鸯戏水。媒婆打扮的孙幽拿着一杆夸张的长烟斗,在新郎面前一顶轿子一顶轿子的拨过去。
一圈轿子认完,新郎故意没确定新娘子,第二圈又开始,这时,有热心的观众开口喊了起来,“指甲花!指甲花!”然后更多的观众跟着喊了起来:“指甲花!指甲花!”
这时,院子里曾经溜着旱冰端茶递水的红衣丫鬟们,每人手提两个鲜红的中国结扔向人群,那喜庆吉祥的颜色勾动着不少小娘子恨嫁的春心,她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动人心弦的中国结,自是谁都想凭空捡到一个。平阳开国公府的大娘子秦黛,见人多结少,真不容易抢到一个,便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直接扯着提了鱼跃龙门的红衣丫鬟要了一个。然后眉开眼笑得意的向远处的妹妹秦真摇着。
徐锦溦在人群中也被戏曲煽情得激动不已,可四处却不见刘明昊的踪影。自是无心去抢那些中国结。
藏在人群中的徐寒溦却是被特别照顾的分到了一个,她也被这红色的喜庆感染了,内心直如小鹿乱撞,今天,陈府就要去他们家纳吉了,她想着,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要坐上这顶幸福的大红花轿。
其实在场的不只是她,那幸福喜庆的红色是多少小娘子梦寐以求的归宿啊。
场内除了这些得到了中国结的喜上眉梢的小娘子们,还有许多懊恼失望的。齐越王府的沈静雅就是一个,她和妹妹沈舒雅都因为太过矜持,拉不下面皮去要,也不敢不顾身份的去抢,于是两手空空,看着那些眉开眼笑的小娘子们,心里一阵阵的怨恨着这个杜娘子,怎么就弄的那么少,干吗不每人送上一个?
除了这些或欢欣或懊恼的小娘子,远处还有一人,满眼欣赏的看着这盛大的开张场面,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他便是位高权重的太尉刘裕。
戏曲结束了。演员们也都进去卸妆了,场上还是人声鼎沸,人们的议论声,称赞声还在经久不息。
杜云倾站起来理了理自己淡红色的孺裙。接下来,婚嫁坊该安置那些送礼的夫人小娘子们的流水宴席了,她在不在场都没太大的关系了。她得去找陈府的刘氏夫人了,今天纳征礼走完,陈徐两家的亲事也可以告一个小段落了。
杜云倾来到婚嫁坊门外,却见刘氏早将纳征的一队担着彩礼的人马带到了婚嫁坊,杜云倾解开那些红布蒙着的物事,但见果茶点心,绫罗绸缎,首饰摆件,金锞银锭……,应有尽有。
纳征不用执雁者,所以陈府的送礼者基本上清一色的年轻小郎君,杜云倾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您看,全都是年轻人,是否要一个稍微年长点的过去主事啊?”
话音未落,就听背后有声音响起:“杜小娘子,你看本长者跟你过去主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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