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14
一场危机暂时过去了。趁着天没大亮,将军们拔营,王爷们起驾,都静悄悄的离开了沐风城。
一大早,唐照壁带了舞坊的舞姬,孙敢带了婚嫁坊的蹴鞠队,陆纹扶着送给老太妃的软轿向王府开进。按杜云倾最先的策划,蹴鞠赛在昨天就应该开始的,可是因为皇上临时的抵达,以及绿如意的异常举动,让杜云倾在小王爷的许可下及时变更了计划。
留守了一天的陆纹和唐照壁以及昨晚提早回坊的孙敢丝毫不知道王府昨天的惊涛骇浪,等众人抵达静悄悄的王府的时候,才知道王府除了一些丫鬟婆子并少数的男仆外,主人及管家都还没起床。
昨晚,司马季度自然是劳心劳神熬了一整夜。众人却不知老太妃也在自己的寝房立了一整晚。
这老太妃从年轻就跟着老王爷颠沛流离,长期随着王爷立于风口浪尖,经历过政治的风云变幻,皇室的大起大落,早炼成了老狐狸级的人物。
她不想老王爷父子过那种刀口舌忝血的日子,她向往与世无争,希望和老王爷平静相守,与子偕老。可是生逢乱世,身为皇室子弟,王爷的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控,而她不得不跟着老王爷在政治的风雨中飘摇,不知自己的命运之花何时就会零落。在这些风风雨雨中,她慢慢历练出了一双深沉的眼,一颗敏锐的心,一身收放自如的演技,一副从容不迫的生活态度。
她极力的扮演着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肤浅的角色,希望因为自己的简单任性和不谙人情世故,让老王爷能多留些心事在家里迁就她而慢慢淡出朝堂,可是她失败了,老王爷还是过早的离她而去,而如今小王爷眼看着又要步上这条不归路。
她不免忧心忡忡。
昨夜的风云她怎会看不出来?怎会不担忧?不过幸好没事,否则她拼上这条命也要尽量出面阻止。
好在那个女子,那个谜一样的,精灵一样的女子给王府解围了,也终于让她没有机会撕下自己这副面具。
她早有听闻家奴报说小王爷因查案需要总往婚嫁坊跑,对于杜云倾她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昨日一见之下,她心里明镜似的,那么个温柔中透着坚定,清纯中带点世故,聪慧敏捷,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怎么让自己的儿子抵挡得了她的魅力,恐怕不只是自己的儿子,任何一个稍有思想,稍有眼光的男子甚至是女人估计都会为之心动吧。
瞧她上演的戏本,她如何能让它如此妙趣横生,引人入胜。瞧她指挥的那场战斗,不慌不忙,思路清晰缜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背景?为什么沦落做了一个媒婆?她怎么像事先知道了变故一般?她怎么又和皇上搅到一块了,皇上为什么又能对她言听计从给王府解围,她会不会是皇上的新宠?如果真是,说不定还是大晋的福分呢。
还有那个女子,齐越王府的小五娘,看着年纪不大,也够老练的,感觉得出来,她是刻意靠近自己的,难道自己的儿子也招惹了她吗?关键时刻她居然可以不顾自己的母亲而在意一个初次谋面的老太妃,这个女子能信吗?是无害的吗?自己这样装痴卖傻真能卸下所有人的戒备吗?
老太妃看了一夜的戏,脑子也跟着转了一夜,凌晨才睡去的她,直到快晌午的时候才被外面高亢的蹴鞠的吼叫声吵醒。
老太妃步出寝房,来到院外,看着一个个活力四射的年轻后生在草地上奔跑,听着周围的那些看客和家奴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不由得莫名的感动,要是王府永远这样隔绝政治与世无争该多好啊,这样自己的孩子也幸福多了。
老太妃正站在外围发呆的看着那一个个龙腾虎跃的后生小子,蓉儿匆匆赶来禀道:“太妃,小王爷在迎客房等您,打发奴婢看您睡醒没有!”
老太妃来到迎客坊,司马季度正在那和来王府拜望的张风驰及沐风城父母官何县令讲着话,二人见老太妃进来,行了礼,寒暄了几句便退出门去。
老太妃刚坐下,司马季度赶紧讨好的凑过一张笑脸问道:“母亲大人昨晚睡得可好?猪八戒的戏可合您胃口?”
“还不错,我儿果然是用了心的,这大戏可是我有生以来看的最好的表演。而且还是和佛教有关的,你看现在我们大晋才刚开始信佛,这戏就写出来了,很得你母亲欢喜啊,只是母亲年纪大了,看了半夜戏人都累坏了,倒下一觉竟睡到了中午老太妃又恢复了一副不懂事的面孔笑着说道。
“母亲能睡可是好事,昨晚戏曲因为戏服的原因拖得久了点,耽误了母亲的睡觉时间,今天的歌舞可是一大早就等着您了,再不会像昨晚那般晚了。还有婚嫁坊送您的软轿也在外面停着着,您来到沐风城就好好的享受啊司马季度兴高采烈的说道。
“好啊,好啊,我是得好好享受我儿子给我的福分了,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不是太喜欢看歌舞,还是大戏好看,儿子你不如明天再让杜娘子多排几曲大戏,真的很好看哦!”王妃也凑近自己儿子,挨着他的脸庞说道。
“好啊,只要母亲喜欢,您要天上的星星儿子也给您摘下来!”司马季度夸张的说道。
“天上的星星你母亲不要,你母亲只要你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够了老太妃没心没肺的说着,全然当没看到司马季度一瞬间黑下来的脸。
司马季度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母亲,我还想问问,我迎亲那日,是请的哪个媒婆跟去豫州的,怎么新娘子不见,媒婆也不露面了,我这婚事也不能总拖着啊,煜儿不见了,我的日子还得过,亲还得娶啊,要不您哪来的胖孙子!”
“我儿说得真对,就应该这样想,至于媒婆呗,到处都有,婚嫁坊不是就有个杜娘子吗?你还惦记以前的媒婆干吗?”老太妃说道。
“母亲大人,你就告诉我吧!儿子不是好奇吗,就想知道这天下媒婆像杜娘子这样出色的能有几个司马季度状似撒娇的说道。
“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了,那媒婆就是我们皇城府上隔壁的吴夫人的妹妹,其实也不是专业的媒婆,只是刚好他夫君曾在刘将军手下做过事,便请她帮忙去接亲了。要说长相,这吴夫人倒是个美人胚子,她这妹妹却不行,身材虽是不错,那脸嘴却是太对不起众人,厚嘴唇,塌鼻子,特别是脸颊边一颗大黑痣,天生一副媒婆像老太妃边说边笑。
“那人家现在人不见了岂不急死了?”司马季度皱着眉说道。
“他们急什么?我们都没急,何况王府给她夫家娘家补偿的也不少,他夫君不提,他夫君的那三房小妾恐怕厌恶她挡道都来不及,还有谁来追究这事?”老太妃不在意的说道。
司马季度现在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杜云倾就是煜儿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把自己画成的他母亲描绘的那一副德性。既然孙耗子确定那个和媒婆一副嘴脸的新娘子已死去并被焚尸了,那么杜云倾画成那样是不是在掩人耳目呢?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老太妃见儿子不语,便站起来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自个忙着吧,你母亲到处转转,再回房去拜拜佛
司马季度忙拉着老太妃的袖子说道:“母亲,您今天可不能什么都不理,帮儿子去接待一下宾客好不好,戏院子又来了一大帮子的夫人小娘子呢,您儿子不好去招呼,您儿媳妇又没在,您就帮帮儿子呗,好不好?”
老太妃戳了自己儿子的头一下道:“好吧好吧,这都不知道是为我接风洗尘还是折磨我呢说完,自顾自的向门口走去。
司马季度长出了一口气,叫过季大耳语了一番,然后悄悄出门,奔婚嫁坊而去。
这边老太妃看着司马季度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和心眼了。“
蓉儿看着老太妃暗淡下来的脸色问道:“太妃怎么伤感了?难道这样不好吗?”
“昨晚那么大的事,他都和我只字不提,他什么都想自己一肩抗了,可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啊!”老太妃眼望远处,似在回答蓉儿的话,又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蓉儿没吭声,她知道这些话她是不该听到的,她跟了太妃十年,太妃拿她当心月复,她自己也尽量做到不做一点损害太妃的利益和忤逆太妃意识的事,不说自己份外的话。
主仆二人一路沉默着走向戏院子,歌舞还没开始。定远侯府的小娘子,齐越王府的小娘子以及其他大户人家的一些小娘子们早等在那里,一边说着体己话,一边不时瞅瞅门口。
见老太妃到了,一屋子的夫人小娘子们都跪下迎接。老太妃让众人平身,便自顾自向中间走去。
这时沈舒雅迎上来,给老太妃福了一礼说道:“老太妃,我那边给您准备了一些风味吃食和一个软座,到我们那边去坐,好吗?”说着,指了指沈静雅和徐寒溦坐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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