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14
司马季度无视杜云倾的怒火,慢悠悠的走到塘边的一棵柳树下,抱胸靠着树干道:
“荫凉处来,别晒得煤块一样,本来一破脾气就够男人了,你还想把自己弄得怒金刚般?也只有我司马季度敢要你!”
“谁要你要啊,本娘子多的是想巴结我的人,别老拿你那破王爷的优越感说事,在我眼里,那狗屁都不是!”
“想到过你粗鲁,没料到过你能粗得如此狂放无忌,登峰造极,你真是让本王爷叹为观止。你还是小娘子家家吗?”
“如假包换!”
“我可以验明正身吗?”
杜云倾前世本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主,这世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也只敢在陆纹和孙幽面前放肆,难得这司马季度是第三个可以让她放肆的人,本是恼恨着他的,和他这样斗着嘴,竟有点棋逢对手,意犹未尽的感觉了。
司马季度刚一出口,杜云倾就想到上次受伤,司马季度替她换药的情形了,脸腾的就又红了,她弯腰就从地上捞了块土疙瘩砸过去:“你个登徒子,去死吧!”
司马季度一边挡一边道:“上次你满身血咕隆咚的,我都没验明白,我咋就登徒子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云倾本就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此时听他提起,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更是羞囧难言,指着他喝道:“你还敢再提,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了啊,婚嫁坊还是我解救的呢!”
“别当我傻子,如果不是老太妃回来,你王府大摆筵席,各路诸侯会聚集一堂吗?皇上会来吗?如果不是皇上在你武陵王府露脸了,我婚嫁坊会无辜受到攻击吗?我会受伤吗?你解救我多少次都是应该,你欠我的!”
司马季度惊诧于她对政治的敏感,头脑的清晰,看来真是蒙蔽不了她,眼珠一转便道:“的确,我欠你的,不仅现在,还有上辈子,我能现在全还上吗?”
杜云倾瞅着他晶亮的眼睛,知道他脑中又是算计她的主意,忙道:
“当然要还,但方式由我定,你不得强制还债!”
“行,那么现在,你说怎么先还一部分!”
杜云倾低头想着,她也不知要他从何还起。要他去婚嫁坊当牛做马,他肯定会觉得得偿所愿,殷勤得保证天天报到,不行!
要他在经济上赔偿损失,更不行,在他眼里那些金银珠宝就是粪土。
让他娶了自己,想都不要想!他是正中下怀,可是天下就要乱了,她也别想痛痛快快过日子了。
这债还真不好要。
司马季度见杜云倾还低头在烈阳下烤着,忙将她拉进树荫。
杜云倾想得头痛,也懒得再想,于是随口说道:“我今天真的很烦婚嫁坊,我不想回去,你告诉我一好玩的地方,你就可以走了,这样也算还了我一小笔债
“不行,留你一个人,我怕你偷天换日,去什么花街柳巷,把自己弄失踪了,我要背着一辈子的债务,所以你必须带着我
杜云倾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带着你,我又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
司马季度见难得杜云倾今天一个人出门,且不想回坊,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道:“本王什么时候沦为别人的跟班过,白送的你还不要,那我走了,不过你想清楚,我这一走,你就失去了一次真正让自己心灵净化的机会
杜云倾不以为然:“别说的那么玄乎!”
“真不是我故作高深,如果达不到效果,从此见了你面,我绕道走
杜云倾见他信誓旦旦,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反正就这一次,以后远离他就是了。
于是说道:“跟着我可以,但我必须和你撇清关系,我不是刘煜儿,你也听秋黎说了,今后不准说我是你的女人
“好,不说,你是倾,可以了吧?”
“也不行,只能叫我杜娘子。并且一路上我不提问,你不准说话!”
“行!”司马季度为了达到和她一起出行的目的,就沦落一次吧,自是什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
两人身上的衣物也都已经干了,杜云倾找个地方处理了一下自己的私事。
时间还是正午,司马季度交代季二套了马车,向南城门而去。
出了城门,颠簸的马车里,司马季度几次欲握着杜云倾的手,都被她摆月兑了。
于是一路两人都是各怀心思。杜云倾不说话,司马季度绝不多嘴,问了,也不多嘴,于是杜云倾一直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自己到什么纯净的地方。
直到到了一个山脚,听着山上隐约的梵唱,杜云倾才疑惑的问道:“你不会是带我到寺庙里去的吧?”
司马季度惊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杜云倾急了:“真是啊,我被你害惨了,大老远跑出来,又浪费了我半天时间
“什么浪费啊,你进去看就知道了,那庙宇的庄严,佛像的栩栩如生,香客的虔诚,住持的和善……看着那缭绕的香雾,听着那神秘的梵唱,真的能让你的心瞬间的沉静下来
“我知道,又不是没见识过!”
“这佛教都还没行开,庙宇整个大晋都没几座,你什么时候见识的?”司马季度又吃惊了。
杜云倾怎么和他解释那些历代遗留的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庄严的布达拉宫呢。想着布达拉宫,她就想起那个深情且才华横溢的六世**仓央嘉措的诗,于是随口吟哦: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模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遇
司马季度只静静的听着,杜云倾吟完了,他居然还似沉浸在那意境中,没醒过来。直到杜云倾叫他,他才回过神来道:“这是哪位高人作的啊,仅是听诵就能让一颗浮躁的心立时安静下来。真乃神人也!”
杜云倾耐心的解说道:“这是佛教的一大教派教主仓央嘉措所作,我们称他为活佛,这位活佛不仅风流倜傥,富有文采,擅于诗歌,而且他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善骑射,长剑术,又是一个绝妙的猎手。他精通佛学,然而,却为了爱,牺牲了佛缘,甚至生命
“佛徒与女人势如水火,何况他是一教之主,他可真是不顾一切了司马季度叹服道。
“是的,他为了爱一个下流阶层的女人,放弃了教主的位置,甚至放弃了生命。然而他却赢得了万千民众的爱戴
杜云倾讲着讲着,似乎沉浸其中了:“生为活佛的女人真是幸福,哪怕最后她也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样轰轰烈烈的被爱一场,这样做一个真正王者的女人,这样……”
杜云倾讲着讲着,仿似自己也化作了活佛的女人,眼神那样热烈,神情那样陶醉。
司马季度静静的听着杜云倾讲着这些他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看着她柔和润滑的侧脸,他觉得她就像一个谜。
此时此刻,他不再认为她是刘毅将军的义女秋凝,或是自己的王妃刘煜儿,她就是一个好像隔了遥远时空的聪慧美妙的女子。跨越千年专门只为迷惑自己而来。
杜云倾发觉气氛不对,转过脸来,看着司马季度专注的眼神,吓了一跳,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司马季度摇了摇头,道:“我们进寺庙里去修一段佛缘吧,让我也去感受一下那种‘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模你的指尖’的虔诚吧!”
杜云倾立即摆手道:“我不去!”
“为什么!”司马季度扫兴极了。
杜云倾坐在马车里,唯恐前面赶马车的季二听到,于是红着脸,附着司马季度的耳边低身说道:“我那个来了,这样去觐见菩萨是大不敬。还是改天吧!”
司马季度第一次听说这个,看着杜云倾虔诚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失望的道:“那下次吧,我一定得带你去玩一趟,一定要让你去许一次愿!”
马车调转了马头。
虽然空跑了一趟,但这却是杜云倾第一次这么放松融洽的和司马季度的独处,原以为他一直是那种强悍霸道,不顾别人感受的高高在上人,想不到他也可以这么温和,这么平民。
司马季度脑中则是不停的回想着那个为爱放弃了教主之位的年轻多才的活佛,感觉着杜云倾对那种纯粹的超凡月兑俗的爱情的向往。
太阳已经西斜,马车里热的难受。
司马季度不时撩起窗帘望向外面透透气,杜云倾却不敢,这样私自跟着小王爷出来本来就已经离经叛道了,他可不想授予人更多的口舌。
何况还有那个把自己当贼一样防着的老太妃。
两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杜云倾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争吵的声音,撩起窗帘,居然又是沈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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