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请到赵云,刘和感到浑身的不爽。
鲜于银在边上想不通,问道:“那赵云真是不识抬举,但少主为何如此厚爱他?”
刘和想了一下,答道:“我在邺城被袁绍软禁的时候,曾经听到袁绍手下的大将,颜良和文丑俩人谈起过赵云,说此人勇猛,可敌吕布。”
一听到吕布的威名,鲜于银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但仍有些不服气,说道:“我看未必,否则袁绍怎么会让这样的人物赋闲在家?”
“我又不是袁绍,我怎么知道。”刘和没好气地答道,随后挥起马鞭,往前急跑了几步。
这让鲜于银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去,喊道:“少主慢走,小心一些。”
当鲜于银刚刚追上刘和的时候,他们看到迎面正走来一队人马。刘和挥手示意自己的队伍停下,而对方也同时停了下来。两个小旗互相通报了自己的队伍,原来是袁绍的谋士,荀谌。两支队伍缓缓靠近,当就要互相接触的时候,刘和看到荀谌下了马,于是自己也跳下马来。
“刘和拜见友若。”抢在荀谌前面,刘和先行了礼。
荀谌也抱了抱拳,笑道:“公子好。”
随后,他看了看刘和的这支轻骑小队,奇怪地问道:“公子不在易京围打公孙瓒,到我冀州来何事?”
“唉~”刘和先叹了口气,然后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词说到,“前些日子,袁冀州书信给我,说是臧洪谋反,大军即将发往东郡。原本答应予我的粮草已无保障,希望我能理解,并自行解决。可你也知道,幽州本属贫困之地,又被公孙瓒刮地三尺,哪能找到粮草补给?听说冀州有些许大户人家存有多余的粮食,或许愿意卖给我。”
“哦?那可有找到?”
“唉~”刘和又是一声叹息,不言而喻。
“呵呵。”荀谌笑了笑,说道,“公子不必气馁,这里过去不远之处便有一大户,为毋极甄家,或许能找他们想想办法。”
“哦?”刘和听到毋极甄家这个名字后,双眼立刻发了亮,“多谢友若指点,他日必当重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荀谌客气道。
随后他好像突然注意到了刘和的马,惊奇地问道:“这匹马可是公子的坐骑?”
刘和随即会意,答道:“正是我的坐骑,是一匹千里良驹。若友若是喜欢,刘和愿意双手奉送。”
“不敢,不敢。”荀谌好像非常害怕似的紧摇双手,但却又问道,“公子从何处得此马?”
“去年年末的鲍丘之战,有幸大胜,从公孙瓒的军中缴获。”刘和答道,然后又觉得荀谌的态度非常奇怪,便追问道,“有何不妥?”
荀谌笑而不语,看着刘和,这让刘和感到心里发慌。
还好,过了没多久,荀谌慢慢的说道:“此马虽是一匹千里良驹,却也是一匹凶马。”
“哦?此话怎讲?”
“《相马经》里说,马白额入口至齿,名曰榆雁,又名的卢,骑则妨主。”荀谌指着马头上的那道白斑,继续道,“你看这道白斑,从额头处直至马嘴,与《相马经》里说的一模一样,乃大凶之马。”
“这就是妨主的的卢?”刘和大吃一惊,随即便想起了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刘和,感慨道,“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哦!”刘和回过了神,说道,“我是说,难怪我能在鲍丘赢了公孙瓒。原来他们的主将骑了一匹妨主的马。”
“呵呵,这也是公子的天运。”荀谌笑道。
“哪里,哪里。”刘和客气了一下,随后向荀谌作了个大揖,继续说道,“今天多谢先生提醒,如若不然,他日刘和必将被此畜牲所妨,死不瞑目了。先生对刘和实有救命之恩。”
“公子言重了。”
刘和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马,拍了拍它的额头,感叹道:“可惜了一匹好马。”
随后,他又回身问荀谌道:“《相马经》中可有记载骑此马的避祸之策?”
刘和的问话让荀谌愣了一下,答道:“荀谌未曾读到,不过,此凶马不去骑它也就是了。”
“天生万物,必有其用,只是吾等愚钝,不知其用法而已。”刘和看着自己的的卢,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那公子就将它养老送终吧!”荀谌大笑着向刘和告了辞,赶自己的路去了。
刘和知道荀谌是在笑话自己,不过也不以为意。他拍了拍马头,转身就要上马。这时,鲜于银跑了过来,说道:“少主,此马妨主,还是不要骑了吧。”
“无妨。”刘和大义凛然的说道,“人各有天命,怎会被一畜牲左右。”
虽然嘴里这么说,刘和心里想的却是:“你以为我不想换啊,但是现在怎么换?如果和你们换,以后还不被你们都给看轻了?”
刘和大义凛然的态度让鲜于银十分好感,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少主好像并不是自己之前了解的那样儒弱。
中山毋极离常山真定只有一天的路程。但刘和一行人离开赵云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日落之前又在路上遇到了荀谌,与他聊了一会儿。现在日已偏西,眼看马上就要天黑,刘和与鲜于银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就地扎营,在这个荒郊野外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赶去中山毋极县。
命令一下,50多人便立刻分头行动,打柴的、扎营的、放哨的,取水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刘和什么也不用干,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夕阳,想着心事:“明天就能到甄家了,传说中的甄宓倒底有多漂亮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手下突然报告,前面过来了一群难民。刘和站起了身,顺着手下的指点望去,果然看到了百来人,他们衣衫褴褛,有老有小。鲜于银已经招呼了十多个手下,组成了一道人墙。他不敢大意,难民和暴民的区别往往只有一念之间。
难民们看到刘和的队伍,也不敢靠近,却在不远处安顿了下来,燃起了篝火。刘和正想派人过去问问对方的来历,却看到对面走来了几个老人和几个牵着小孩的妇女。
“大人,行行好吧,能不能给点吃的?我们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为首的一个老者拄着一根长木棍,跪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人也一同跪了下来。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刘和问道。
“我们是从幽州涿郡逃出来的难民。”那老者说道,“那里正在打仗,家里的粮食都被白马将军的人搜走了,男丁们投奔了义军,说是要为死去的幽州牧刘大人报仇。乡里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逃难出来,或许能找到活路。”
那老者说的凄凄惨惨,刘和感到身边的侍卫都有些动容,而自己的鼻子似乎也有些酸酸的了。刘和知道,老者口中的白马将军指的就是公孙瓒,而他们的儿子和丈夫此时就在自己的军营里为自己效命。
刘和认为自己于情于理都一定要帮助他们,于是便和鲜于银商量了一下。自己这行人出来的时候,带了够吃二十天的麦饼,在过去的六天中吃了将近三分之一,鲜于银认为可以将剩下的麦饼留下一半给难民,虽然分配下去每人也得不了多少,但至少今天能让他们都吃饱。但刘和却有其他想法。
刘和想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如果自己能够成功消灭公孙瓒,就能统领幽州西部六郡,那么这些人就将成为自己治下的子民。打仗需要人口,种田织布也一样需要人口,刘和自然希望自己统治下的人口越多越好。但是,如果要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就必然会减缓自己的行进速度,而且自己带的粮食也不够带着他们一起回到自己的大营。不过,好在明天就能到达中山毋极,应该能向甄家募得一些粮食。
鲜于银对刘和的想法不置可否,他不敢冒险,但却也认为少主的话没有错,只是现在手里的食物并不多,且不说明天甄家是否真能给些粮食,即使真能顺利回到大营,可大营里的粮草也并不多。
刘和没有理睬鲜于银,他把自己想让这些难民跟着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那老者,但出乎意料的是,老者的答复并不是刘和预想中的千恩万谢,而是像见到了鬼似的连连磕头,乞求饶命。
刘和觉得非常奇怪,忙问原因,可那老者除了磕头乞命之外,什么也不说。
“你们都是幽州人吧?我就是原幽州牧刘虞的儿子,我叫刘和。”最后,刘和不得不把自己死去的父亲搬了出来,“我又不准备加害于你们,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听说是刘虞的儿子,那老者立刻抬起了头,也不再磕头乞命了,但却待在了那里。
刘和让手下把食物分发了下去,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张麦饼,可以填个肚子。刘和亲自将一张麦饼递给了那老者,见他把饼撕了一大半揣在怀里,然后一边吃着剩下的一小半,一边回答。
原来,之前当老者听到要随军后,便立刻想到了菜人。现在这个世道不太平,幽州本是贫困之地,幸好曾被刘虞管理了几年,倒也发展的不错,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但是其他地方就一塌糊涂了,青州徐州百多万人逃难到了幽州。这老者听那些难民讲过,军阀间互相混战,军粮不够,就到处抓人以充军粮。后来,他们发现强行抓人容易遭到非常强烈的反抗,得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就有了诱骗难民的方法。他们会说,去军营效力就能吃饱肚子,但难民一旦到了军营,就会被立刻圈养起来,随吃随杀。
刘和听了之后,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