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最终决定,暂时把自己的治所安置在易京这个地方,就安置在公孙瓒曾经住过的那幢楼里。虽然这幢楼曾被公孙瓒在内部放了一把火,但只是烧毁了顶层的阁楼,在范方的保护下,这幢楼的绝大部分还是完好的。刘和的要求不高,让人将顶层被烧毁的阁楼拆了,搭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又将其它有损毁的地方做了些修缮,然后便搬了进去。入住前,刘和特意让人制作了一块牌匾挂在了大门口上,从此,这幢楼便有了一个新名字:浴火楼。
入住前,鲜于辅问刘和道:“难道主公也想学公孙瓒,在此地避世吗?”
刘和对此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下哪有我可以避世的地方?
随后,他拉着鲜于辅走到一张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标示,说:“这个地方位于幽州和冀州的边境,准确一点说,还在冀州境内。从此处往北,骑快马一天可到涿县或方城,两天可到蓟城,三天可到渔阳;如果往南,则十日之内可兵抵渤海的南皮,河间的乐成,中山的卢奴,可以对冀州的北部造成足够的威慑。不得不说,当初公孙瓒选择这块地方建他的大营,还是有些战略眼光的。不过,这个地方适合当作进攻的基地,却不适合避世,这个地方就好像是冀州的后背,公孙瓒把自己当作钉子扎在了袁绍的后背上,袁绍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想以此地避世,那是自寻死路,如果我们没能消灭他,袁绍迟早也要拔除这颗钉子的。不过现在,我把治所安置在这里,就是要让那袁绍难受,让他寝食难安,让他时时刻刻担心我随时都会出兵。”
“难道主公不准备立刻出兵平灭袁绍吗?”
“平灭袁绍哪有那么简单?”刘和没好气地白了鲜于辅一眼,“不要以为我们胜了袁绍一场,袁绍就瘫了,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早一点平灭袁绍,为社稷除害,重振朝纲,我当然想,但是如果准备不足,现在就进攻,则必败无疑。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属下愚钝,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平灭袁绍更为重要?”
“论功行赏!”刘和看着鲜于辅,微笑着说道。
“嘿嘿,这个我喜欢!”
五天后,刘和在“浴火楼”中设宴庆功,麾下的从事全都到齐。这一次,刘和除了要论功行赏外,还想借此机会建立起一套适合自己并行而有效的管理体系,为此,他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首先是建府。刘和现在的官职是侍中,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职位,虽然地位不低,但却只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原则上并无统兵权。虽然现在天下大乱,没有什么人关注这个,但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可以被构陷杀头的罪。刘和要建府,必须要有个说法。
温恢建议,可以以侍中代领幽州牧,开设幽州牧府,但刘和觉得不好。如果代领幽州牧,那么从名义上来说,自己以后只能在幽州地界活动,即使灭了袁绍,也还是要把冀州还给朝廷,如果不给,那么自己就成了逆贼。眼看天子就要被曹操接了去,刘和相信,曹操决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到时候,这件事必将成为自己的大麻烦。而另一方面,如果自己代领了幽州牧,那么辽东的公孙度会怎么想?公孙度决不会听自己的,虽然占据了幽州东部三郡一国的他还没有能力向西部扩展,但这不表示他能够接受一个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上司。以侍中代领幽州牧,一旦执行,必定会让公孙度有所猜忌,无端的给自己竖了一个敌人。
温恢又建议,可以举勤王之旗,以侍中领尚书事,建尚书府,代天子平天下乱象。可刘和依然不同意,原因很简单,要举勤王之旗,则必然涉及到那份勤王诏书。且不说这份勤王诏书已经找不到了,即使这份诏书就在手上,也不能随便就舀出来示众。这是一个超级武器,一旦舀了出来,就等于是与天下群雄为敌,将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别人倒也算了,可刘和非常忌惮曹操,万一袁绍与曹操联手对付自己,那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以前,刘和还不想举起这面旗帜。
不能代领幽州牧,又不能举勤王旗,只能另想其他的办法。可刘和和温恢一起考虑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刘和突然灵光乍现,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傻透了,放着聪明的脑袋不用,何苦自寻烦恼?”
看着温恢木讷的神情,刘和笑着说:“走!我们去问一个聪明人!”
刘和带着温恢来到了牢狱门口,温恢停住了,问道:“主公,难道你是想去问田丰?”
“是啊!有何不可?”
“可那田丰是袁绍的人,他能为主公出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反正聊聊天,也不会损失什么。”刘和笑着,拉着温恢的手,走入了牢狱。
牢狱设在了离开浴火楼不远处的一栋单独的小楼中,小楼的外围戒备森严,但走入小楼的院墙后,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田丰、荀谌、陈琳、许攸、张郃、高览,六个人各占了一间房间,透过预先设置的窥孔可以看到,这些房间都非常干净,阳光也很充足,每天都有人进去清扫,送食物,楼下的院墙中还有一个小院子,每天都定时轮流放他们出来透个气,散个步。
温恢还没有来到过这里,看到这番景象,非常惊讶:“这待遇也太好了点吧?”
“欲想取之,必先予之。”刘和笑着道。
“但愿他们能了解主公的一番好意。”
“但愿如此吧。”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走到了关押田丰的牢房门口。牢卒将牢房门打开后,两人走了进去。
“先生,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刘和跪坐到田丰的身边,微笑着问道。
田丰原本正半躺在草垫上,看着窗外的云彩,听见刘和的声音后,回头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折回了头,继续看着窗外。
见到田丰这么无礼,温恢有些生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刘和止住了。
刘和继续微笑着说:“先生,刘和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指教。刘和想要建府,但却不知应该以什么名义筹备,不知先生可否愿意指点一二?”
田丰没有理睬刘和,依旧半躺在草垫上,看着窗外的云彩。过了许久,他突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前,朝院子里看去。
刘和和温恢一直在边上静静地待着,看到田丰起身走到窗边后,便也跟了过去。站在田丰的背后,顺着田丰的目光望去。院子里空空的,除了几个哨兵和一杆帅旗外,什么也没有。
“装什么清高!”温恢非常不屑地在心里骂道,可是他不敢造次,因为他发现主公刘和正在一边深思着什么。
没过多久,温恢看到刘和非常恭敬地向田丰行了一个大礼,说:“多谢先生指点。”说完,刘和便拉着温恢离开了田丰的牢房。
“主公!”走出田丰的牢房后,温恢叫了一句。
刘和暗示他不要说话,并急步带他走到了院子中的那面帅旗之下。一阵风吹过,帅旗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一个大大的“刘”字迎风招展。
“还是没明白?”刘和轻声问道。
温恢摇了摇头。
“当今天下大乱,各地诸侯征战不休,陛下流离颠沛,因为什么?就因为陛下的手上没有一支忠心于陛下的皇室军队。董卓也好,王允也罢,即便是那些曾经反董卓的关东群雄,他们所号称的效忠于天子,其实只是把陛下当做一个幌子,行他们所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有忠心,那也只不过是忠心于那个所谓的朝廷,而绝不是天子。”
“可忠于朝廷不就是忠于天子?”
“不!朝廷是朝廷,天子是天子。朝廷是那些官宦世家们把持的戏台,而天子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朝廷姓汉,天子姓刘。”
“这么说,主公的意思是要建立一支天子的军队?”
“不!不是建立一支天子的军队,而是建立一支捍卫宗室的军队。”
“建宗正府?可宗正府也没有兵权啊?!再说,天子那里应该已经有了宗正了呀!”
“你说得对!所以不是建宗正府,而是建宗人府!”
“宗人府?”
“《礼》曰,宗人将有事,族人皆待圣者。现在天子有难,宗族总得做些什么吧?我乃刘氏宗亲,以侍中号召天下宗亲族人,忠义之士,共同捍卫天子,捍卫宗族,这总没有错吧?”
“对啊!”听了刘和的话,温恢愣住了。以宗亲的名义,绕开朝廷的条条框框,建立宗人府,以天子的名义招募私军,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虽说这样做必定会引起朝廷的反弹,但现在,朝廷里的那些人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个,至于天下群雄,皇家宗室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更何况,主公手里还有一份勤王诏书,谁又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温恢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非那么出众,身边的主公着实要比自己强太多了,他又抬头看了看关押田丰的那间牢房的窗户,这个主意真的是他提点主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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