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大半个月过去了,每日里除了练兵便是练兵,石关的事务早已趋于正常化,前日驻扎在祁连山前段的杨希烈运辎重时路过自己这,杨希烈与韩越在前往拒马关的路上时,同为行军左路先锋统领,交情倒也不错,这小子说自己那边有一处奇特的风景叫自己得空去那玩玩。
韩越也觉着这样的日子着实无聊的很,便将石关的事务都交由自己的副官马鸣主理,自己带着卫官林薪,六个近卫扈从以及向导朝杨希烈的营地出发了。
其实韩越此次前往杨希烈处未必没有顺势找找风系传承的意思,只不过军务缠身且怕惹来闲话,这不营中事务皆以趋于平稳,马鸣一向沉稳,倒也不会出多大事。是以借杨希烈的邀请,自往祁连山前段缓慢前行,沿途多留意,兴许能找着。
韩越的向导是祁连山的猎户,对这祁连山说不上是了如指掌,但是一些小道山途倒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韩越这些日子没少从猎户嘴里套话,这猎户叫米时二,帝国下等平民,平常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这山里面的寻猎官,九品芝麻官。看着韩越带着一百多号人,自以为韩越是个挺大的官,倒也是战战兢兢的回韩越的话。奈何韩越没从这向导嘴里套出半句跟风系传承有任何关系的词语。
有时候韩越看着这唯唯诺诺的向导,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张胡子和老白自然被韩越带在身边,张胡子一脸胡茬据说只有19岁,老白每次都舀这个来讽刺他,渐渐的,年龄成了张胡子的心病,是故每次他以老子自称多半也是有自我安慰的心态吧。
老白是多年的郡兵,在中州曲阳郡当了六年郡兵,骨头差点都待散了,初到韩越麾下时,严苛的训练差点没让这老兵油子脚底抹油跑路,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一股劲,让他撑了下来,有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艰难,不难想象从懒散六年的岁月走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所以老白的细长眼里安逸中带着光芒。韩越总说老白是个有故事的人。老白也总是笑笑。
一路上老白和张胡子都在斗嘴,倒也是上山下山无聊过程中的消遣。有时候韩越感觉自己这样练自己的兵有些多余,前往杨希烈驻地的过程中路过好些个烽燧,防务怠惰的情形有些严重。
已经靠近祁连山前段时,韩越见到了难以想象的场面。整个烽燧寂静无声,军舍杂乱无章,空无一人,烽燧里用来示警的松明草被山间的雨水淋湿个透,点不点的着还有待商榷。军服铠甲扔了一地。初到这里韩越以为是敌袭,巡查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带着满肚子狐疑的韩越准备在烽燧住下过夜时,远处山林里钻出来一群人,手里提溜着无数山珍野味。韩越看着为首的,穿戴还算整齐的一人,呆了一呆。这名校尉叫做冯思平,路上剿灭土匪时作战很是勇敢。
是了,祁连山的小道很窄,北方蛮族多为骑兵,进山不易,下了马,敢跟大陆第一步兵雄狮的大燕军一较高下?冯思平认为不可能在此处遇见敌军,是以他笃定了自己这拨人是被大帅刻意遗忘的一拨人!平淡的戍山生活已经磨平了自己初参军时的志气,不如带着自己的军士打打猎吃吃肉来的痛快写意。
同级校尉官,韩越自不好说些什么,天一亮韩越便带着自己的人继续朝杨希烈的营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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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左银帐王庭,此时王庭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拓马草原月复地,南移了数千里。无数精锐战骑护卫下的王庭显的尤为耀眼。王庭前刹马台上飘扬的白狼旗在略透寒意初春草原的风中显的那样的狰狞。
银帐内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狼顾鹰视的年轻人,跋扈中带着一丝阴寒,这是新任左帐武威王的前汗王长子伯颜纳罕。
正在拒马关与来使扯皮的帝国使者甚至拒马关的主将刘钊,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早就换了人!
草原上冬天到来时,老汗王伯颜舍利武勇的一生在他儿子的弯刀下匆忙的结束,伯颜纳罕以迅雷之势掌控全军,几个没有兵权的弟弟早在老汗王之前就去见了昆仑神。自己的叔叔伯颜突利支持自己登上汗位。
南方刘帅入冬后就一直在调兵遣将,如临大敌,却在冬天快要结束时才等来了蛮族南侵的大军,一向谋略颇深的振军将军参谋们,给他们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对方只是想等燕**士气稍退再进攻罢了。却没想到,北方草原那简陋的羊皮帐子里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伯颜纳罕是个阴骘的人,自己的父亲一向不喜欢自己,他的二弟伯颜纳希是一个南朝妇人所生,因为熟读南人的诗书得到了与南人打了一辈子仗的老汗王的垂青,老汗王甚至想将本部精锐骑兵的指挥权在春天到来时交到他的手中。
伯颜纳罕摄于老汗王的积威,本不敢发动兵变,奈何南朝的一个书生在天策十六年成了他的幕僚,这个书生似乎熟读兵书,更对南方燕国有着无比的仇恨。撺掇着大王子趁老汗王病重发动了兵变。书生叫何时月,很撩人的名字。
大王子得承汗位后,书生告诉他,许多部众不会服他,他需要一场战争来转嫁这些矛盾。而且,现在发动战争,南方人必然已经陷入怠惰,若趁南人怠惰可一举舀下敌人的拒马关。
新汗王像狼一般,野性十足,不紧发了兵,还裹挟了所有贵族的家小,将王庭银帐向南迁移了很远,距离拒马关不足百里,当十六万左帐骑兵像积重的乌云出现在拒马关前时,着实让燕国人吃了不小的亏。
刘帅手下精锐,虎豹骑一部五千人因为大意被敌军围困,那一仗打的惊天地泣鬼神,虎豹骑全军覆没,拖下了一万两千余具草原人的尸体。
当时拒马关上,数万将士齐吼战歌为虎豹骑送行,没办法,只能如此,刘帅手下只有一万四千人的骑兵,五千人被围,若然解救,无异于杯水车薪,且平原野战步兵只能是骑兵的收割品,不管你是如何的训练有素。何况敌人两倍于拒马关守军,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燕军一直处于防御态势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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