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遇到天方夜谭了,无数的感叹号都无法表达此刻她内心的震惊。
这家伙,果真是被驴踢了脑袋吧。
眯着眼,朝窗外凝视了一阵,奚成壁又重新坐回御座,拿过一本奏折,仔细审阅起来。
江晚鱼仔细觑着他的表情,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此时的他,早已恢复一脸沉肃,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她放下心来,至于刚才为什么会紧张,她自己似乎也闹不明白。
等奚成壁放下手中的笔,慵懒地朝后靠去时,她连忙上前,熟门熟路地伸手在他肩背处。
这一次,她伺候得格外用心,某人就像只懒洋洋的猫,舒服得倚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就差哼哼两声了。
江晚鱼觉得气氛还不错,于是放开了胆子道:“皇上,你觉得那瑶妃怎么样?”
美好的气氛立刻被打破,她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的气温骤然下降:“你问她做什么?”
难道又适得其反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时,身前的人却开口道:“这女人仗着她父亲位高权重,在后宫中颇为放肆,骄横跋扈,马上就要到祭祖日,朕不想见血,但若是她再这般不知好歹,休怪朕不客气。”
他说不客气,那就是真的不客气,他杀人时从来不会手软,瑶妃再明媚娇艳,再泼辣刚猛,在奚成壁这只凶猛的鹰隼面前,也只是个毛没长齐的雏鸡,跳梁小丑而已。她相信,就算他真的杀了瑶妃,那位上将军,也不会因此而跟他翻脸。
瑶妃其实很可怜,只是家族用来讨好皇帝的一颗棋子罢了,这颗棋子,还是由她亲手挑选出来的。
“皇上说得对,有这么一个女人在后宫,定会将整个宫廷都搅得乌烟瘴气。”她顿了顿,不见奚成壁发表任何意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皇上离宫这三日,最好还是把她带在身边,以防她一人独大,坏了宫里的规矩。”
奚成壁还是不说话,她猜不出他的意思,想问,却克制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从容冷静。
好一会儿后,他缓缓直起身子,侧过脸斜睨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后宫琐事来了?”
她目不斜视,“奴才不是关心,只是好奇罢了。”
也许这种说法,比较符合她的性子,奚成壁没有再怀疑,“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略一思忖,他点头道:“就照你所说,带她一同前往太庙。”
这就成了?也太简单了吧!
她实在很想欢呼一场,但为了不让奚成壁发现端倪,只好死死把满腔兴奋憋在心里。
瑶妃得偿所愿,但以此作为代价,她被奚成壁以恃恩而骄的罪名,给降了妃位,变成了嫔。
听说她在自己寝宫大发了一通脾气,摔了不少名贵玉器,听得江晚鱼雄不已。
这女人,也太败家了吧。
果然,那女人自己发过火后,就准备将怒气全部撒到她身上。
走在路上,沐浴着温暖的日光,她正舒服地想要轻叹时,远远就瞧见瑶妃……不对,现在是瑶嫔了。虽然依旧满身华贵富丽,但那副泼妇般的模样,实在为她的高贵减分不少。
她大步走到江晚鱼面前,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招呼:“贱人!你竟敢害我!”
劲道十足,可惜却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手腕,江晚鱼冷冷看着她:“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你说何意?”她抽了抽手,却发现抽不出来,这丫头力气还真不小:“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才让皇上降了我的妃位!”
她懒洋洋抬眼,蔑然地从口中哼出一声:“娘娘的眼光也太狭隘了一些。”
这句话倒把瑶嫔说的一愣,她尖着嗓子道:“本宫狭隘?你竟然敢这么说本宫!”
她扯了扯唇:“难道不是吗?娘娘只看得到眼前,却看不到今后。”
“什么今后?”
“就是问鼎后座的那一天。”
瑶嫔一怔,脸上现出一丝向往的激动来:“后位?”突地,她又一脸愤怒地瞪向江晚鱼:“还说什么后位,本宫现已在那李媛之下,如今她才是这后宫第一人!”李媛,便是丽妃的闺名。
江晚鱼正了神色,沉声道,“娘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后宫第一人?没有皇上的首肯,谁敢妄称后宫第一人?”
瑶嫔被她异常严肃的口吻吓到了,忙住了嘴。
见她收敛了性子,江晚鱼这才不急不缓道:“娘娘您仔细想想,虽然您被降了妃位,却获得了伴驾随行的机会,只要有机会接近皇上,得了宠后还怕日后少了您的位份吗?”
瑶嫔转念一想,对啊,皇上生性凉薄,其他宫妃很难接近皇帝,只要自己把握机会,让皇上迷恋上自己,别说妃位了,贵妃甚至后位,还不是召之即来。
这么一想,再看向江晚鱼时,就觉得这丫头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看来自己选择与她合作,真是太明智不过了。
一扫多日抑郁,此刻的瑶嫔,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她妩媚一笑,对自己爹身女婢耳语了几句,那女婢走向江晚鱼,从袖中取出了两粒金珠,偷偷塞到了她手中。
“本宫说了,只要你一心向着本宫,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瑶嫔甩了甩手里的香帕,笑得就跟朵雏菊一样。
金珠?竟然是金珠?
又赚了!
现在她眼前全是金光灿灿的珠宝,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攒够出宫的银两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该出宫祭祖的日子。
因宫外不像宫内,一切都那么周到齐全,杂务更多,各个方面都需要人手,故而尚宫局又派了一名宫女,和江晚鱼一同侍奉帝王。
她与那宫女同乘一辆车,马车虽然不是很宽敞,但还算舒适。
对方是个性格较为外向的女孩,人也幽默风趣,一路上两人相处倒是挺融洽,她也挺喜欢这姑娘的性格,只是,那姑娘的眼睛,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温和的水面下,藏着条食人的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