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天人相隔的姐弟,八年相逢,内心的伤痛又是到了何种程度呢?
没有人知道当时还年仅十二岁的李思源又是如何挺过来的,面对这如母的姐姐,其又是抱有何种心态面对晴悠的离世。
也许在晴悠看来将身边的人都安置妥当了,她离去,就了无牵挂了。
可是他们得知晴悠的死讯之时,晴悠又何曾想过,当她真的不在之后又会是何种心情呢?
“思源……”晴悠的双瞳收缩成针一样点尖,而后又无限地放大着,表面上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她的内心全都表现在她的眼睛里,“对……对……不起……”
李思源侧坐,错开了晴悠那真切的眼神,像是害怕着什么,有些惊颤,无法接受这是个事实,气愤中带着伤痛,以及那难以言语的喜悦。
“我的心很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会命人给你准备厢房,先下去休息吧。”沉默了良久的李思源,艰难地开口说道。
快速的整理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稳定下来之后,晴悠方跟着衙役退了下去,“对不起……”
看着晴悠离去的背影,李思源立即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唤住晴悠,但是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出来。
安排住下之后,晴悠的心也很乱,虽然李思源的视线移开了,但是她却分明的看到了他那受伤的眼神。
在房里坐了片刻,深深吁了口令其不安的慌乱之气。走到院子里,静站一会,便消失在院子里了。
回到惠民营,却见房内的灯还亮着,走近房间。却不想瑾瑜从房里冲了出来,“娘,你回来啦。”
晴悠笑应着,“恩,娘回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娘还没有回来,我怎么能睡呢?”瑾瑜懂事的给晴悠凝寒上了茶。随即便去给她拧了布巾拭脸,准备就寝。
接过了毛巾,擦拭过后,牵过瑾瑜,认真地道:“瑾瑜有想过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有没有想过爹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想过娘为什么要住在山上呢?为什么外公总是教你一些奇怪的东西呢?”
瑾瑜摇头,只有五岁的他。却露出如成年人的成熟之态,“有想过。但却不感到伤心和奇怪,只是好奇,但跟娘在一起,瑾瑜便觉得很满足,所以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孩子一定会陪在娘身边的,你别担心。”
幸福一笑,晴悠将孩子拥入怀中。紧紧的环于怀中,“瑾瑜,娘有很多事都没告诉你,但是希望你能理解,娘的本名为司徒晴悠,医考之时所用之名为林晴认识娘的人会唤娘晴儿,你舅舅则唤我晴悠……”
“还记得那日救的姐姐吗?她娘唤娘晴儿。你还有一个小舅,明日,你就会见到,慢慢的,可能会有很多娘的亲人和朋友出现,以及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瑾瑜会觉得奇怪和不安吗?”
时间过得快,晴悠的隐居的日子也许是真的到头了,司徒昭说得没错,逃避,永远都不是正途,该来的总会来,欲避难避。
这一夜,晴悠跟瑾瑜说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抱着孩子,一直到其熟睡。
次日,天一亮,李思源便派人来了,问陆仁晴悠的下落。
“是厉医女吗?”陆仁不解地问道。
衙役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大人派小人来接厉医女,请将厉医女请出来吧。”
晴悠知道李思源一定会来找她,所以一早,晴悠便收拾好东西,给瑾瑜换上了一套新作的衣服,梳洗整齐之后,便带着孩子出来了。
素素见到晴悠带着包袱便上前问道:“厉医女,你这是要去哪啊?”
来到陆仁跟前,晴悠微微下蹲,礼过之后道:“陆大人,这些日子民妇打扰了,诚如大人所知,民妇非厉医女,民妇姓林,名晴。”
这一夜,晴悠说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有些事,她越是躲避,便来得越快,毅跟刚都派人上山来找她,下了山,司徒昭让其不要停留往东而去,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躲过。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躲呢?
放下了盘起之发,浓密的乌发两边成辫,如同十年那般,从丑庐里出来的那样,简洁、大方、清纯中带着淡淡的清冷。
同一时间,陈义来到惠民营中,见到晴悠拿着包袱,立即冲了上去,急急问道:“小姐,你又要走了吗?”
晴悠摇头,露出少有的温和笑容,牵起瑾瑜的手,正面而道:“这次不走了,爹说得没错,该来的总该要来,躲又能躲到何时呢?三哥来了,那他一定会来,见过我的,又何止一二呢?要是我走了,三哥必定会因此而受责吧?”
“可是小姐,你……你这是?”陈义不解其意,追问着。
“让三哥放心,我会好好的,还有瑾瑜,我们家的瑾瑜也会好好的,是不是?”晴悠抚着儿子的头,没有丝毫的回躲之意,“我要去衙门一趟,在那里,也有等着我的人,告诉三哥,这一次,我不走了。”
陈义如实的回告给司徒展,而陆仁等人虽好奇,但也不能问些什么,只能看着晴悠母子跟衙役一同离去。
官府内,晴悠带着瑾瑜来到李思源的跟前,“这是小舅,叫人吧,瑾瑜。”
瑾瑜迈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外嬲瑾瑜向小舅行礼了。”
“瑾瑜?儿子?”李思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接连二三的震惊,量其再怎么沉稳都难以接受,“夫……人君是何人?何人?”
紧捏着拳头,似乎很气愤,那一夜未眠,略显沙亚的声音杂着颤音。
“没有,只有他,思源,”晴悠平静地道:“他是我的儿子,没有夫君,原谅姐姐吧,原谅我没能更早回来,是我的错,没能早点告诉你,我还活着……”
“几岁?”李思源几是将全身的血都被抽掉了的,从喉间拼出声音来。
晴悠知道李思源想要确认什么,可是她不想骗思原,于是选择了不说,推了推儿子,让其回答。
“小舅,我今年五岁了,不过还有半年,我就满六岁了喔。”瑾瑜高兴地回道。
听完了瑾瑜的回答,李思源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微微回缓的对向瑾瑜道:“饿了吗?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李思源对瑾瑜是和颜欢色了,可对晴悠却依旧冷冷淡淡的,“近日城里不太平,姐就在衙门里好好呆着,不要外出。”
“你不是想找人去给梅花庄里的人解毒吗?要不就让我去吧,反正我也想跟荷姐姐说清楚,就……”昨夜李思源找陆仁问能派抽出大夫之事时,她便知道弟弟需要做什么,所以便主动请缨了。
可是李思源却很利落的拒绝了,“不,我已经派陆仁去了,武林大会里的事,姐你别插手,此事我自会处理。”
李思源听到晴悠要去梅花庄,立即有些紧张了,没等晴悠说些什么,便又道:“如果姐想见她,我会派人接她来这里,一直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前,姐就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晴悠感觉有些奇怪,这跟其在城外北郊所看到的紧张样可是两回事,这样的他,感觉好像是在放任着事情的发展,不予理会。
可是昨日在北郊里的他,却是很关心武林大会跟扶桑人的这一战的,可是如果是想要帮忙的话,晴悠出手那是最快速的。
但李思源的这般举动,却是让人感到很奇怪,“陆医官应该解不了那毒,我看还是我去吧。”
“不,姐,”李思源忽然激动了起来,站起了身,极力阻止,“江湖事江湖了,我昨天去,只是站在百姓的立场而去的,他们的行为跟朝廷无着,所以你也别管这事,等过些时日,我再告诉林松你回来了,那头牛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高兴的飞起来了。”
李思源越是阻止,晴悠便越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奇怪,于是只能猜想是其不想让晴悠过多的露面,以保其安全。
心里是如此安慰着自己的,但是事实是还是存有疑惑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李思源没有再追究晴悠过去的欺骗他的事,其它的便也不太在意了。
在晴悠“死”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有时里的,也有暗里的,明面上的,不用说,可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暗地里的呢?
衙门内,因晴悠母子顿时变得热闹非凡起来,李思源表面上对晴悠不冷不热的,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她还活着的,所以因为她的到来,专门请了下人,还有给瑾瑜侍候的下来,就连夫子也给找好了。
对于李思源的这些安排,晴悠没有拒绝,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他的一份心意,拒绝了的话,只会他让对晴悠更加愧疚。
晴悠是不怎么在意,但是瑾瑜却是受不了,被人跟前跟后的,如此也便算了,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天必须要上两个时辰的课,坐着不能动,还有听着之夫子也的,大脑可是直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