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当中,组织起无数的语言,时间再短,也能让很多问话生成。可是没有用,一一都被否决,如果是那种简单的一问一答式对话,倒显得没水准。
邵军在窗外的灯光,他看到了。看到就足够了,眼神中的波动很容易察觉,他害怕了。
“咱们谈个交易吧!”我道。
徐师傅平静的看着我们,那眼神无比平静。
“什么交易?”徐硕道。
明哥曾经教过我,说话也是一门逻辑。不管你和对方身份是否对等,身上有没有那种慑人的气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语言可以让你占尽优势。
眼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试试自己的脑力到底怎么样。
“我们是什么人,恐怕徐师傅已经知道了”不用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接着说道:“出来之前,我家老板有交代,见到216的人,格杀爀论。这是很多年前,216的人给他留下的仇,每杀一个,我家老板都重重有赏”。
鬼话连篇,能骗别人不算什么,就像那个电影里的台词一样,你连自己都能骗,那才是高手。
徐硕的表情,波澜不惊。对于我刚才说的,他心里也是不疼不痒,我的话无关紧要,杀216的人,对他来说没意义。如果他就着我的话说,他是216的人没错,可他和216完全没关系,当年的勘探队所做的事,他一概不知,一开始就是人心散了的队伍,与他何干。
如果他这样说,我还真没办法。
“不过嘛”我接着说道:“我的另一个老板也有交代”。
能接着编出另一个老板,这是我在脑海中刚刚想到的。刚才说的,他和没听到一样,杀他首先不能成立,那么死的威胁就完全无效。我也为自己的失策大为光火,明明早就想到了,人家不怕你喊打喊杀,你还说什么杀一个重重有赏。
还有一个老板,这话一定要挽回来。
“我的另一个老板和他不同,他的交代是,见到216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带回来”话一说完,轻轻靠在沙发上,带着得意的笑。
立刻转换语气,用很流利的东北话告诉他,我丝毫不以为这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其实我的老板只有一个,就是钱,大量大量的钱,谁给的钱多,我给谁办事,为了钱,我啥都干。
不过今天这个时候,我看是不可能带走你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外面还留一个人的原因,这个人现在已经出村了,和我们不在一起。他走的前提条件,就是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知道了你的住址,你的职业,就可以离开了,等再有人来找你的时候,那些人可就和我们的办事风格不一样了。
不知徐师傅你是想和我们接着聊下去,还是等下一波儿人来。
话这么说,就是想给他留一个突破口。这么简单的话里,给他留了一个好大的出口,杀和带,都不能行的时候,只有这个出口,况且我的话里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和我们接着聊下去。
“你们想聊什么?”徐说道。
爽快,背靠沙发,歪着头说出爽快。我也被徐师傅的老辣折服,如此短的时间,他就能听出我的意图,年龄果然是个障碍。人家岁数在那摆着呢,说话办事,经验自是有的。
把216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们。
刚刚的得意,瞬间消失。
说出我们想知道216的事,惹来徐硕的暴怒。‘呼’一声窜起,茶杯舀在手里,欲朝我打来,水溅到墙上。
被架在喉咙的刀币止住,两眼看都不看阿约。心里的惊愕让四肢都麻木了,也着实没反应过来。徐硕的体魄本来就魁梧,那种突然爆发的野性普通人都会被吓一跳。
镇定下来,我缓缓的站起。费尽心思想出那么多鬼话,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心里当然知道,在人家眼中,你说的都是屁话,说的那么精辟,不还是没把人家怎么地吗!
徐硕暴起,我知道那不是他想突袭,而是我说了想了解216,才惹他暴跳的。放在他的角度,原因很明了,不知道216的情况,我们来干嘛!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暴怒的,而且话也会说,不知道这里水有多深,你们也敢查勘探队?
可那更加黑紫的脸和通红的眼睛,想要压住他的火谈何容易。我们不能杀他,他也深知这一点,如果不赶快把他这股火止住,他和我想的一样,挣月兑出去,那就前功尽弃。
不玩狠的不行了。
‘呼呼呼呼’,影帝的笑容再次绽放,子弹上膛。整个人扑上去,将徐硕摁在沙发上,脸贴着脸,枪口塞进他的嘴里。
大半个枪身都在他的口中,正对喉咙,头也被我掰得仰到后面。
“我这把枪,来自缅甸佤邦,我还没用他杀过人。不是我不杀人,而是我舍不得,一支枪,我从来不用它作案两起。在你嘴里开枪,声音传不出多远,子弹会停在你的月复部,处理尸体,对我们没多大挑战性。你消失了,我们自然会在这里住下来,我们是来找人的,假戏怎么做成真的也没多难,不是不敢杀你,留你活着,我是想用你来挣钱”。
咬牙切齿的说完,我放他起来。喘息不停,不住的干呕,被枪顶住喉咙的滋味不好受。
在他面前故作凶态,也是无奈之举,想撬开他的嘴,咋就这么难。动手之前,我就想到了,凶相毕露,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知道多少?”。
他这样问,让我十分不解。至此他还不乖乖就范,还想死撑。明哥教训的是,我有时候就是想得东西太少,太懒惰了。有些事就放在我眼前,而我却把它忽略了。
徐硕是216的成员,早在80年代初他就在这。时过境迁,可他还留在这里,用院工的身份做掩护,可能不仅仅是他还有什么目的,也有可能是他离不开这。
离不开这,那原因就复杂了,个人情感也许存在,但那不是决定因素,更多的原因,可能是他走不了。神智当中猛然醒悟,他——有可能就是个海归。
216召集起来的人,来自国内的还好说,队伍散了还可以投奔亲人,隐姓埋名藏身是没有问题。只有那些海外回来的人,才会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
他不是不走,而是无路可走。
可能是个海归。又无形当中给我带来很多思考,海归走不了,也许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我更愿相信,他也有很深的背景。
“我们知道的不多”我说道:“216有很多海外回来的人,你,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奏效了。
坐在我对面的徐硕,浑身出现了静止。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不到头脸没有关系,只要短暂的几秒钟之内,他的神经紧张,就会毫不掩饰的暴漏出来,他现在就是如此,连呼吸都停住了。
心里独自叹息,此时没有一点得意。张春来说得没错,我还是太女敕了。
如果我早点想到这么明显的问题,刚刚的一幕也不会发生,不用那么肤浅的方式对话,现在也许是另一个局面。
“我不是徐硕”。
这个回答让我和阿约都很错愕。指出他是海归,他就立刻否认,我只能就此简单理解成否认。他没说自己不是海归,却否认了自己的名字。
徐硕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另外一个人,他的原名徐恩勋。他借用徐硕的名字,只是想用徐硕的独特背景,给自己做个掩护。徐恩勋是海归没错,对此他没有否认。原因是他自己的背景,无关紧要,对216的清洗当中,他是无足重轻的角色,所以他想用徐硕的身份,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徐硕是216在组建之初,筹备人员远赴巴彦淖尔盟找到的人。1963年,那时候徐硕还小,他的家人把他从苏联带回来,他也从此离开了母亲。徐硕是混血儿,身上保留了很多父亲给他的炎黄子孙特征,所以看起来他就是个中国人一样,除了身上的气味。
那个时候回来,实属无奈之举。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原委,64年的中苏珍宝岛,全世界都知道。徐硕的祖父曾祖父,都在苏联生活,徐硕被216选中的原因,就是他的曾祖父,早在清朝末年就被俄国人带到那边去的。
“黑水城的脚夫”我道。
给出这样的结论,是我不想再听他扯开话题。从他说1963年开始,我就联想到,216的筹备工作。既然费尽心思找一个逃难回来的人,那么这个人的身上,自然有他独特的背景。
清末,又说到了那个时代。
那个时代,给人们留下了很多遗憾。徐硕的祖上,两代人在苏联境内生活,又是被俄国人带走的,时间正是清末。那么结合在一起,事件也就明显了。
那个年代俄国人光顾最多,也是最感兴趣的地方,就在中国西部。他们和英国一样,都挂着科学考察的金字招牌,干的事儿就是舀我们祖宗的东西,‘带回去研究’,美其名曰——为了探索人类文明。
而徐硕的祖上,很可能就是当年,黑水城的脚夫。科兹洛夫,这个名字我很早就记住了。那个时代,在中国收获最多的,他就是其中之一。我认为斯文赫定,只收获了名,而他,是名利双收。
我的肯定,是我想终止徐恩勋的瞎扯。头脑正在飞速旋转,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这时候他说起徐硕的家事,他想扯到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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