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郦国和虢国之间一直有着频繁的战争。因为虢国人是匈奴后裔的缘故,骁勇善战,无往不胜。每次战争都是以郦国失败告终。
于是,当今郦国皇帝东方重嘉自登上皇位后,便决定不再为失去的国土而征战,不顾朝中许多大臣的苦劝,主动求和,修书一封至虢国皇帝,表示不与虢国人为敌。
而虢国国君,年仅六岁的独孤仪龙在看了郦国皇帝这封“情真意切”的长信后,也表示乐意停战接受。代价是:每年郦国都必须献上大量的丝绸和银两给郦国。
东方重嘉看了信后,居然无二话,表示同意。从而换取了一时苟安。
如此,郦国和虢国长达二十年之间没有发生过战争。
这年年末,郦国照样准备了丰厚的礼品和大量的丝绸银两给虢国。就在郦国的来使打算完成使命返回郦国时,已经二十六岁的独孤仪龙忽然叫住了郦国来使,他想与虢国和亲。
他想娶一个虢国的公主。请来使转告郦国皇帝。
来使快马加鞭回郦国后,马上向东方重嘉报告了这一消息。
满朝文武听了无不愤慨。
这虢国皇帝独孤仪龙简直是欺人太甚,因为举国上下,谁都知道,郦国皇帝东方重嘉不好美色,后宫中除了皇后之外,仅有一个东方重嘉当太子时纳的良娣,后封为贵妃,但在生下宫中唯一的公主后,就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皇后共生了三个儿子,并无嫡亲女儿。况且这小公主今年方才七岁,还是个稚女敕女娃儿,这独孤仪龙明明知道郦国公主年龄幼小,也知道郦国仅有一位公主,是东方重嘉掌上明珠,却偏要欲行此为。
东方重嘉和皇后坐在宝座上,忧心忡忡地看着大臣们,听着大臣们满口的愤愤声,但是无一人有解决的好办法。无奈,东方重嘉只得将眼神转到号称郦国“小诸葛”的王御史身上。只见王御史凝眉深思,在思索良策。
立在左侧的王御史朝西北方向看去,忽地双眉一闪,上前奏道:“皇上,这独孤仪龙是否只是对使节说,只需娶一位郦国的公主即可?”
东方重嘉轻轻点点头。
“皇上,他并没有点名提到,必须要娶皇上哪一位公主?”王御史追问。
“王爱卿,你可是糊涂了,朕可就只有一个女儿啊。”
王御史目光炯炯,沉声说道:“皇上忘了,皇上您还有一位公主。”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这东方重嘉确实是还有一个女儿的,只不过身份低微,未封公主。
东方重嘉也在刻意思索着,他仿佛依稀记起了一个小小的声影。
他是懦弱的帝王,但却是专情之人。
那一年,因为皇后生了三皇子,得了产后风,久病不愈,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做春儿的丫鬟,日夜细心照料着,他见这春儿长的还算美丽,也是许久没有房事了吧,就在皇后寝室后的一间耳房里一时宠幸了她,过后就早早忘记了。
哪知道没过多久,一朝承圣恩,这春儿就怀孕在身了。按敬事房的记录,正是东方重嘉种玉所为。
皇后也知道了,看着春儿的大肚子,心中闷闷的,这春儿呆在她身边时间最长,也素来最忠心,倒未曾为难于她,反而私下里曾劝东方重嘉将之收入后宫。可这东方重嘉自觉有些愧对皇后,并未对着有孕在身的春儿特别眷顾,也没给春儿任何的加封,哪怕是升为七品采女。
所以这个小公主就是在宫女们晚间睡得大厦屋生下的。接生的是春儿的一个好姐妹,唤做秋儿的宫女。
这春儿丫鬟,本性纯良,对皇后忠心耿耿,无端被皇上幸了,又被宫中诸人揣测怀疑,加上一干势利太监们的冷嘲热讽,抑郁成疾,在生下小公主后便吞金而亡了。
皇后听到春儿死去的消息,连连叹息道:“这傻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当下,欲命人厚葬,可是东方重嘉还是坚持将春儿葬在了墨城郊外的落园宫女坟。时间一长,东方重嘉便渐渐淡忘了。
依着皇后的嘱咐,春儿的孩子由秋儿照顾着,住在后宫一处偏僻之所,如今这秋儿宫女,在宫里时间长了,略有些资历,年轻些的宫女都改唤她秋姑姑了。
东方重嘉沉吟了半响。想起往事,脸上微微有愧疚之色。
皇后缓缓地说道:“王爱卿说的不错,皇上却是还有一位公主。这些,都是哀家的失误。”
那个小小的孩子,她只是几年前见过一次,这几年忙于照料几位皇子,竟然许久没去看看了。
她心中也是一阵自责。
“既然如此,还请皇后宣这位小公主见见吧。”王御史提议。
皇后缓缓地朝东方重嘉看着,他面上微现晒然之色。说道:“宣。”
朝堂之外,随着一路的太监宫女传话,皇上东方重嘉要宣召当年春儿所生之女的事情,即刻传到了静苑。
茱萸,这是死前的春儿给刚出世的女儿所起的名字。
静苑。精通文墨和琴棋书画的秋姑姑正在教授茱萸用琵琶弹奏一首古曲。
只因秋姑姑相信,终有一天,皇上会亲自来认他女儿的。
所以,无论怎样,她穷其心力,竭尽所能,殚精竭虑,将东方茱萸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公主。
她宽慰地看着茱萸,虽然长在宫中陋室,可茱萸自小出落的还是标致可人,小小年纪,已有倾国倾城之色。
她等了足足有十六年,再谢过宫女通报之后,她笑着对还是一脸惊诧的茱萸说:“孩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茱萸就点点头。是呀,宫中每个人只要谈及茱萸的身世,都会忌讳莫深。
茱萸知道,她的娘亲是宫中的宫女,在生下她时就去世了。她从来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
况且,搬到这更偏僻的静苑,茱萸更无从得知她的父亲是谁,茱萸也曾多次问过秋姑姑,可是秋姑姑每次都低眉叹气,只说道:“不是不让你知道,只是现在时候还未曾到。你且先忍着吧。”
此时,茱萸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秋姑姑,这十几年,茱萸和秋姑姑相依为命,情分如同母女。
茱萸在秋姑姑的指导下,学会了纺线织布,会烹饪刺绣,会种菜裁缝。她内心明白,秋姑姑让她所学的,就是为了在以后遇到艰险环境中能够活下来。
所以,茱萸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秋姑姑也认真地看了看茱萸,语气温和地说道:“茱萸,你的父亲啊,是咱们郦国的皇上。”
“皇上?”茱萸怔了一怔,她处在皇宫一隅,心中隐隐地知道,当朝皇上可能和自己有些渊源。因为在她小时,她也曾见过皇后几次。皇后的语气总是在淡淡中透出几分关心。
“你的父亲,却是这大郦的皇上。”
“可是,他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秋姑姑顿了一顿,说道:“因为,你并非是皇后所生。哎,孩子,该是秋姑姑告诉你实情的时候了。你娘临死前嘱咐于我,若是有一天,皇上宣布见你,就是告诉你身世的时候。”
秋姑姑缓缓说出了当年之事,茱萸只是静静地听着。
茱萸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出生只是个偶然。可她只是没来由地心疼她的娘亲。
秋姑姑帮茱萸穿上生平她最好的绯色衣裙,替茱萸在长长的黑发里插入了一个小小的碧玉簪。
只是简单地装饰了一下,茱萸便光彩照人。
“秋姑姑,我去了。”茱萸看着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秋姑姑,缓缓说道。
“去吧,从此以后,你就是这大郦的公主了。这是你娘的心愿。”秋姑姑说道。
公主?我是公主?茱萸在离开静苑之时,内心苦涩地想到。
若是这样苦痛,茱萸倒宁愿自己不是。
终于到了朝堂。
缓缓走近,是了,那端坐在皇位之上,穿着金色锦绣龙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是茱萸的亲身父亲。
旁侧那端庄肃容的中年美妇,是茱萸小时曾见过的皇后。
茱萸一步一步走近。如弱柳扶风,似临花照水。
两侧的大臣都看的有些失神。
茱萸对着金殿上的明黄龙袍夫妇,缓缓行礼道:“茱萸给皇上皇后请安。”
皇后早就看到缓缓在殿外步入的茱萸,看到此女已经长成,想着早逝的春儿,内心微微有些叹息。
东方重嘉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这殿下款款而立的绝色少女,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儿?
“你,叫茱萸?”东方重嘉轻声问道。
“是的。皇上。”茱萸答的不卑不亢。
“茱萸?”东方重嘉沉吟半响,终于说道:“怎么这个名字?不知是谁起的?”
“皇上,是茱萸的娘亲。”茱萸说着,把一双眼睛看着东方重嘉。
“哦……”东方重嘉其实早已记不住春儿的模样了,只是觉得茱萸的一汪秋眼略略有些熟悉。
他说道:“为父知道亏欠于你,但今后不会了,为父一定好好安置照顾于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茱萸忙道:“皇上此言重了,茱萸心中并没有一丝不满,是茱萸的娘亲福薄。皇上总有皇上的苦衷。能够成为皇上的女儿,是茱萸前世修来的福分。”
皇后笑道:“哀家看你已经长成个绝色的姑娘了。心中很是替你娘感到欣慰。”
东方重嘉笑道:“茱萸很会说话。不知在这深宫,是谁教导与你?朕倒真想见一见。”
皇后赶紧说道:“自然是哀家派过去的人。都是些老学究,也没什么好见的。”
东方重嘉点点头。
茱萸听了,低着头纳闷,为何皇后不让皇上知道秋姑姑的名字?
皇后笑道:“恭贺皇上和公主团聚。这真是件喜事。”
东方重嘉笑道:“是呀。不如就封茱萸我儿为喜公主。”
当下朝臣赶紧也跟着跪拜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