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薄怨 第22章语意双关

作者 : 归惜霜

“入画,带俭妃身边的人去用点点心。老远的路。”东方茱萸吩咐。

入画正欲和藤儿再说说话,见此景,便一手拉出去了。

红豆开匣看时,只剩两个秃秃的残支儿,并着叶子。红豆诧异说道:“每年的上阳节角堇花,为什么今年的如此简陋?俭妃姐姐不会这样懈怠吧!”红豆皱了皱眉。

茱萸只一瞥,淡淡道:“什么花儿草儿的,都是个意念罢了,你若不喜欢,便不戴,说出了怨言,被人听到,可也不好!”

红豆便笑笑,说道:“姐姐也不戴?”

“干干净净的就好。”

红豆便将花又放在匣子里,二人继续低头作画。藤儿忙于向俭妃禀报,匣子也就忘了。

忙忙儿的回到绮罗殿,藤儿便将贤妃处和湘贵妃处所见之事,报于俭妃。

俭妃听了贤妃暗里养颜美肤一事,嗤嗤笑了一回。又闻听湘贵妃之画作,倒心生疑惑,暗自出神一回。独孤仪龙独自在龙翔宫用膳,并未来绮罗殿小憩。俭妃已得报,前线战事部署顺利,父亲已经拿下了附属于郦国的小邦白郎,独孤仪龙心情大好。她的神色方缓了一缓。

过了晌午,贤妃遣人来请俭妃,去红萼宫下棋,俭妃正得意,心口儿也立时舒畅多了,随口答应去了。

俭妃过了晌午,着意打扮一番,携了藤儿来。彼时绮罗宫外,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胜似南国精致。途径御花园,见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至红萼宫外,方觉景色黯淡。

贤妃听说俭妃来了,忙下了软榻,来至里间门前。藤儿在外间候着,俭妃掀帘,爽步进去,先就看见贤妃抿着嘴儿笑,俭妃打量了贤妃一番,挽着漆黑的发髻,蜜合色衫子,玫瑰紫二色的罗裙,一色半新不旧,越发比往日娇俏了些。

俭妃一面看,一面问:“琉璃姐姐好闲情,想着下棋来了?”“你初进宫时,百无聊赖,回回不是我陪着你下棋?你如今是红人,这些偏给忘了?哎,这原也不叫个事儿……如今我更是越发老去,孤灯长眠了!”俭妃便笑笑:“琉璃姐姐说的怪可怜见儿的,皇上是明君,雨露均沾,定不会冷落于你!”

“雨露均沾?可也就妹妹和湘贵妃有这些喜头儿罢,我却是红颜渐老,只等花落人亡两不知了!”

俭妃想着贤妃研制花粉之事,听到此言,笑了一笑。便听她说着,在圈椅上坐了,贤妃即命涧儿斟茶来。

一面又打量俭妃,看俭妃头上戴着嵌丝宝紫金钗,额上勒着双凤玉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石榴裙儿,贤妃因笑说道:“方才听说,皇上赏了你一块玉玦,身上可带着?”

俭妃得意起来:“正是家父的功劳,擒了那白朗国君,皇上大喜,便赐我一块玉玦。姐姐消息这般灵通?不过可是个宝贝呢!”

贤妃便道:“这便是生生儿的将郦国的一颗牙儿给锯了去!”忽然悠悠道:“不知湘贵妃听着了可怎么想?”

俭妃便冷嗤嗤儿的不做声。藤儿嘱咐宫女们摆上棋。

贤妃道:“正是了,这玉据说是产自昆仑黑人国,我未曾赏鉴过,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俭妃见状,少不得从裙带上取下来,递在贤妃手内。

贤妃托于掌上,只见玉玦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想着自己宫内独孤仪龙所赐的那些物件,竟无一件可比,心中默默暗自伤神。

贤妃看毕,方递给俭妃。乃回头向涧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侍奉,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涧儿便笑道:“奴婢看着俭妃娘娘的玉玦,心中恍惚,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贤妃听了,嗔怪道:“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成日里却在这些事儿上费心!你何时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俭妃便道:“且听听她的话儿。”

涧儿笑道:“前些时日奴婢去凤吟宫送点心的时候,可是在湘贵妃那见过的。原也不敢瞧,可那物件明晃晃的搁在那润人儿,倒是由不得奴婢不瞧。”

“明明眼睛不老实,偏又编了这些话儿,是哄你俭妃娘娘呢?既是那么好的东西,竟还搁着?”贤妃话里带话。

涧儿跪下便回:“奴婢敢指天盟誓,说了假话儿舌头里长疮流脓下丁子!”

俭妃便道:“罢了,罢了,这样好的东西,皇上也并不止得了一件儿,必是送了。想来她也是宠妃!只怕东西也不少儿了,以至竟都搁着!”

想想又说道:“红豆儿也是个可恨的!见着她受宠,巴巴儿的这些天直往凤吟宫跑的殷勤!倒是人小心大!”

“莫不这就是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贤妃倒是笑嘻嘻儿的。

“前一阵儿皇上似是有意冷落与她!怎地北安王回宫之后,皇上又想起她来了?”

俭妃和贤妃眼眸儿沉沉一对,俭妃先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且看以后罢?”贤妃似是自言自语。继而便叹口气道:“这郦国的美人儿一来,皇上的魂儿也没了!且不说在龙翔殿竟歇息了七夜,可怎么说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怎地如此疏忽礼数?”

“听我父亲说,左不过是郦国宫内的一个下贱宫女所生。”

“这便是了。如此说来,不及你世代贵胄、身份高贵!我倒错怪涧儿了!”

涧儿不待她说完,早起来备了茶温着侍奉。

俭妃此时与贤妃就近,只闻贤妃唇边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心中猜着是花丸之香。遂故意问:“琉璃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

贤妃便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素净的脸儿,熏的烟燎火气的。”

俭妃故意道:“既如此,这是什么香?”

贤妃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我想起来儿了,是我早起,吃的一股子药丸味道罢。”

俭妃笑道:“什么药丸儿,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

贤妃笑道:“青萝妹妹可是说笑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一语未了,忽听外面宫女回报:“凤吟宫湘贵妃来了。”

话犹未了,东方茱萸并着入画,入画托着一幅画轴,见俭妃和贤妃托腮正对弈。

贤妃一见她来,站起笑说:“茱萸妹妹好!”玩笑道:“我这屋子窄小,可没了你的坐处了!”说着,命藤儿将东首的金丝楠木椅挪来,请茱萸坐了。

俭妃见状,并不起身,只是略略点头。喝了一口茶,便朝着贤妃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茱萸倒是先说了声:“俭妃姐姐和贤妃姐姐好情致!”贤妃因笑道:“这话怎么说?既是我请你的?”俭妃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东方茱萸闻言,知是俭妃撂脸子,睫毛一垂,且听贤妃道:“姐姐糊涂,不解青萝妹妹这意。”俭妃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贤妃姐姐这一年恐也热闹的紧!”言下之意,对撞见了茱萸,深感无趣。

贤妃面露尴尬之色,说道:“茱萸妹妹是来给我送画儿的,昨儿个我才讨要,今儿个就都作完了,茱萸妹妹真是有心了!”东方茱萸只得笑而不语,因见冷阁之中有一玉石条盆,里面攒三聚五栽着一盆单瓣水仙,点着宣石,便不禁赞:“好花!这屋子越发阴凉,这花香越清香。前些时日倒是未见。”

俭妃听如此说,抬眼留神瞧了一瞧,贤妃因说道:“这是我家的哥哥闲赋无事,倒把园子打理的利利索索儿的。他昨日送了我两盆木兰,两盆水仙。我原不不喜这些花儿草儿的,又恐辜负了他的心。你若喜欢,我转送你如何?”

茱萸忙道:“既是姐姐家人的心意,妹妹怎可逾夺?我只是看着喜欢罢了。素日在故国的宫中,倒是常摆置这些,所以看得亲切。不过睹物思情而已!”

贤妃便承顺笑道:“妹妹思念故国,人之常情。”

俭妃忽地道:“只怕以后湘贵妃也用不着省亲了。”

贤妃奇道:“这是为何?”

俭妃便微微一笑道:“姐姐不是知道皇上已经灭了白朗么?这唇亡齿寒,湘贵妃的故国早晚便也并入我大虢朝,都快成一家子儿了!”

东方茱萸闻言,心中大大一怔!勉强说道:“后宫不得擅自妄评政事!既然皇上和郦国已结秦晋之好,青萝姐姐此话不免为时过早!”

“湘贵妃,你是初来乍到,这往后的事儿却由不得你不信!”言语之中,透着笃定。

“青萝姐姐,这社稷之事,玩笑儿不是随便开的,妹妹的故国,也并非都是无用之人。”

贤妃便笑着圆场道:“今日俭妃是我央求着来下棋的,湘贵妃是特特给我送画儿的。且看我这个老姐姐的面子,如何?”

俭妃方缓过神色,茱萸便僵直地坐着,心中苦闷烦躁。

贤妃便对俭妃说道:“前些时日,不是说你又病着了吗?可曾吃药?”

俭妃叹气说:“御医说还是心气虚而生火。开了剂益气养颜补脾和肝汤,虽是小病儿,倒不敢懈怠,如今也还吃着。”

贤妃便道:“何尝不是这样呢。自入宫以来,我也犯有这样的毛病。皇上也是嘱咐我每月必吃着几回,倒是甜丝丝儿的,并不难喝。”

俭妃道:“既是皇上美意,我等自是尊谨。”

贤妃道:“正是这话了。”

茱萸见贤妃和俭妃聊得亲切,便起身从侍立的入画处,将画轴安放于案几之上。遂说道:“琉璃姐姐,画儿我已经作完,我也逗留了半日,也该回去了。”

贤妃见此,并不挽留,只是送过茱萸,到外间方悄声说道:“妹妹年轻,俭妃说话素来如此,可担待点,别往心里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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