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薄怨 第23章似真似假

作者 : 归惜霜

茱萸想着唇亡齿寒之事,心中郁闷,听了只点头道:“我是弱国公主,如今人在屋檐下,也只有低一低头儿了。我自不会记在心里。我原不是心窄之人,琉璃姐姐多虑了!”

贤妃亲自打开珠帘,笑道:“那就……好!”

一时回了内室,贤妃命宫女均都退下,俭妃方道:“你方才要送湘贵妃水仙,我倒想起来儿了,我那屋子里还有你送的一盆白海棠,你说海棠能熏香。我前几日药吊子不离火,我竟是药培着呢,那里还搁的住花香来熏?越发弱了。况且这屋子里一股药香,反把这花香搅坏了。不如你仍旧拿了去,这花也清净了,没杂味来搅他。岂不甚好?”贤妃笑道:“你就是个多心儿的。我不过和湘贵妃多了句嘴儿,你就这样上心!”俭妃笑道:“我原是无心的话儿,你知道我素来是个直性儿,偏看不得湘贵妃这般忸怩!若是有一两个现成的柄儿,只怕以后也少不得儿要好好得罪她了!”

“这后宫之中,自是你得宠。后宫的协理可不还是你掌持?姐姐我靠边站儿多年了!”

“琉璃姐姐,我公孙家是功臣之后。纵然她貌似天仙,我也不屑和她较劲儿!只是……”

“妹妹有宠多年,只是解不下心中这口气,可是?”贤妃想着,俭妃不过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罢了!心里想着,嘴上却如斯继续道:“得看咱们皇上的意思了。大家都是宫中姐妹,妹妹何须争一时之长?承让承让也就完儿了!”

俭妃听了,笑道:“罢,罢!我看从古自今,蹬鼻子上脸的多了去了!若不图自保……昔有班婕妤江采蘋,今有你王贤妃!琉璃姐姐可别恼!”说着,取过团扇一笑,遮了脸。

贤妃笑道:“何苦来!又奚落我作什么。我还没甩脸子呢,你倒握起脸来了。”

俭妃因笑道:“妹妹玩笑而已。王前将军救过咱皇上,折了胳膊,皇上岂会亏待于你?只怕妹妹我以后有得罪姐姐之处,姐姐必定弄死了我才甘愿!”

贤妃听说,便一把撕起俭妃的小脸,道:“越发说的没谱儿了!姐姐我岂是那狼心狗肺之人?”

俭妃疑惑,遂起身打开方才茱萸所送贤妃之画轴,细细看了画上红衣美人儿,恰似自己那日花阴下穿着,果然如此!心中遂暗暗点头,思计良策。贤妃倒既不看画儿,也不搭理她。半响方说:“湘贵妃手笔不错罢?”俭妃捏拳,沉了沉眼儿,不知所以。二人遂又玩笑了一回。

这厢茱萸携着入画回到凤吟宫,不曾想看见几日未见的北安王,也正此路过凤吟宫,往正殿而去。二人心有灵犀,自龙翔宫重遇之后,一个在府邸寥落每每对月长叹,一个在深深后宫思来迎风落泪。这可不是人在两地,却同发一心!北安王觑着不远处凤尾下一个纤纤的身影,身影儿此刻也便直直地停下,但终是相看两无言,脉脉不得语!

见着北安王的影儿终于朝正殿走去,茱萸方觉痛彻心肺,神驰落泪。

走到内室,红豆儿已经悄悄儿来到内室边看着案几上的字帖,边等着她。

见了茱萸,红豆儿笑道:“近日我返回家,听我父亲说起,有一外国人,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因此我父亲央烦了一位通事官,烦他写了一张字,就写的是他作的诗。特特请你来看。”茱萸忙掩饰住神伤,笑道:“红豆儿,你知道我素来喜欢吟诗作词儿,你便拿出来我瞧瞧罢。”

红豆儿便笑道:“茱萸姐姐,此刻在我家里收着呢,此时那里去取来?”

茱萸笑道:“却原来是诳我来的。”

红豆便笑道:“虽没带来,但是诗作却是记得的。看着姐姐脸色不好,所以特来取姐姐一笑儿!”

“红豆越发善解人意儿了,那么便讲来听听罢。”茱萸歪在榻上,想着路遇北安王之事。

红豆答道:“记得是首五言律,外国的人也就难为他了。”红豆便朗朗念起来,转头之间,见东方茱萸已经歪在榻上,朦胧间,似睡非睡去。

独孤仪龙因见灭了白朗,心情大好,一日遂在后庭散步,北安王陪侍左右。

他这几日因不见了东方茱萸,便知她躲了凤吟宫去了,想了一想,反正囊中之物,索性迟两日再去。北安王因低头看见许多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重重的落了一地,因叹道:“暮夏将过,北国的秋天也就要将至了!”

独孤仪龙遂道:“朕今日无事,随我到各处走走。”二人登山渡水,过树穿花,独孤仪龙叹息道:“朕觉着这后宫未免奢豪了些!朕如今用着,心生不安!”

北安王便道:“这原是先皇为先太后而建!并非皇兄之过!”说罢马上自知失言,这先太后方鸂鶒,独孤仪龙是禁止人提起的。

独孤仪龙面容哀恸,二人无语,奔了前面一处花冢,犹未转过山坡,只听山坡那边有低微呜咽之声,一行数落着,哭的好不伤感。北安王心下想道:“这不知是宫里的哪个丫头,受了委曲,跑到这个地方来偷着哭。”一面想,一面煞住脚步,举目看去,却是有些熟悉,原是凤吟宫内跟着茱萸的宫女入画。

独孤仪龙却不驻足,一路前行,却转目四顾,和北安王躲于树阴下,只见一白衣女子在水坡前痴痴**。原来是东方茱萸。那茱萸正自伤感,感慨故国,怜悯自身,沉沉感伤。忽听山坡上后也有悲声,心下想着:“我已然有些郁郁痴病,难不成入画这丫头也有些痴病不成?”想着唤她,忽又想这丫头父母皆在苦寒之地,心中悲戚,还是任她去吧。遂又把口掩住,长叹了一声,自己抽身往水坡前更近了些。

北安王大惊,莫非茱萸是要自寻死路,这又何苦?

独孤仪龙伸手止住了他,沉声道:“她不会寻死,皇弟这是意欲何为?”

北安王意识到失态,掩饰道:“水坡前泥土松软,臣弟担心湘贵妃脚下湿滑,落了水。臣弟是急皇兄之急。”

“哦?”独孤仪龙玩味地看着他。

“难道湘贵妃就此落水,郦国问起,臣弟恐怕皇兄不好交代吧!臣弟是替皇兄着想。”北安王辩白。

独孤仪龙不语,直直往水坡前而来,对着茱萸说道:“你且站住!没得在这虢国,你没了活路!”

茱萸闻听此言,回头看见是独孤仪龙,待要上前问安即就走,听他说“在这虢国,没了活路”,这话里有文章,少不得站住说道:“皇上会错意了!臣妾只是看这里好风好水,留恋往返而已!”北安王上前道了声:“湘贵妃好!”茱萸少不得说声:“北安王好!”

独孤仪龙徐徐道:“当初可是湘贵妃你主动和亲而来,朕可是没有记错罢?这会子后悔了是吧?”茱萸听说,想起了那龙翔宫内的七夜,浑身愤懑难耐,撇下北安王,拗头就走。

独孤仪龙便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茱萸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问道:“敢问皇上,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

独孤仪龙沉声道:“爱妃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相信爱妃已知白朗已灭!”

“不错!”

“那么……爱妃需反思,哪儿做的不够!”

“够不够的,不都全凭你一句话么?你是这虢国的天,虢国的地!”茱萸此音是铿锵有力。

“爱妃果然大胆。这方是你的本性儿罢。”

“就算我委曲求全,我看皇上这灭郦之心,始终不曾泯灭吧。”

“爱妃很聪明!朕从来就是此打算。”

“是呀,我就是你独孤仪龙的玩物儿罢!我就是一颗你用来拖延时日的棋子而已!”

北安王见茱萸如此失态,连忙轻唤住她:“湘贵妃……”

“爱妃居然敢叫朕的名字,这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个。”独孤仪龙怒极,但是忍耐着说道:“不过爱妃你果然一语中的。”独孤仪龙看着北安王的紧张神色,心中已是熊染怒火。

茱萸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形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想着灭郦只是假以时日的问题,不觉滴下泪来,低头不语。

话说独孤仪龙正欲和茱萸说话,忽听水坡后一个执事太监来报:公孙将军已在德胜门候了多时,独孤仪龙方领着北安王往东而行。茱萸见二人走远,镇定魂魄,方去后山寻入画。

一日清晓,茱萸夏困已醒,搴帷下榻,微觉轻寒,启户视之,见园中土润苔青,原来五更时落了几点微雨。于是唤起入画来,一面梳洗完毕,一面就着案几胡乱写着字儿。

一时间,贤妃携着涧儿掀帘儿进来了。贤妃因说两腮作痒,恐又犯了玫瑰癣,惦记着湘贵妃备着,因问她要些茉莉粉儿来。

茱萸道:“前儿剩的都给了红豆。委实没有了。你若用,我遣入画去碧云宫要些,姐姐略坐一坐儿。”

贤妃因说道:“俭妃配了许多,我正要和她觅些,因今年开春竟没发痒,所以就忘了。倒巴巴儿的来央求妹妹了?”茱萸因命入画去红豆处取些来。涧儿在廊下见入画出来,说道:“你往哪里,我同你一起去罢!”入画答应着,说着,一径同涧儿出了凤吟宫。

二人你言我语,一面行走,一面低低说话,顺着玉澜堂走来,便听到堂外清脆的娇音阵阵。

原是红豆小姐。只听她笑道:“陶光哥哥,你会拿着茉莉花枝编东西不会?”陶光笑道:“编什么东西?”

红豆道:“什么编不得?我想编个花篮儿,采了各色花放在里头,你可会?”说着,一径越过玉澜堂,采了许多的茉莉女敕条,命陶光拿着握在手里。

陶光呵呵笑道:“这有何难?今儿个我无事,可任你差遣。你且瞧着。”一行走一行编着篮儿,随路见花便采一二枝,编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篮子。枝上本就有雪白茉莉,将花添了,更是别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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