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概是太紧张了,没有听出她冷笑声中的杀气来,只顾探头往外望着,希望看到漆黑的海面上有船的影子。
“再不来我就要回去了,我可不能在这里等着被人抓,你这个人做事从来没有靠谱过……”大夫小声絮叨着,转头一看丽琪,猛得见她面部狰狞,吓了一跳。
丽琪已经将不锈钢的保温杯举到头顶了,却不料大夫突然回头。她赶紧装作抻腰打呵欠,跺脚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搞来一条船,我跟你走!”
大夫这个时候感觉出不对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丽琪看。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一条船吗?”丽琪被他看得心慌,斥了他一句。
大夫想了想,站起来:“我看船也不会来了,我回去了,晚上好冷,再等下去,不被别人抓到,我也会冻死在这里……”
他说着话,迈步朝亭子外面走去。
“喂!你站住!”丽琪在他的身后喊了一声。
大夫被她这突然一嗓子吓到,回头瞪着她:“你疯了吗?吼这么大声?万一被别人听到……”
“反正我也没有活路了,听到就听到!”丽琪暴躁了,“你是不是男人啊?我们说好一起逃跑!大半夜你扔下我一个人就跑了?你怎么那么怂啊!”
大夫想了想,走了回来,拉起她:“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我们主动去找焜哥,向他认罪,也许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岛上刚出了事,我们现在偷船逃跑,抓到了可能死无全尸啊!”
“你回去求他,也不过是给你留一个全尸,反正你都死了,全尸还是碎尸又有什么分别?不如逃一次,兴许还能搏到一个活命的机会呢!”丽琪不肯跟他走,反而拽住他。
大夫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便又坐下来了:“说得也是,左右是死,不如搏一回,也许能逃出去呢。”
可是他刚坐下,突然就感觉到头晕目眩。他倒吸了一口气,捂着头,弯下腰:“咦?我这是怎么回事?我……”
他不知道,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丽琪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不锈钢保温杯,朝着大夫的头砸了下去。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头就被丽琪砸中。他本来就在晕,这一下子,直接把他从长椅上砸到地上,昏了过去。
丽琪怕他醒来,蹲,又在他的头上砸了几下,直到看见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他还是一动不动,才放了心。
她先把沾了血的不锈钢保温杯扔到海里,然后迅速地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捆绳子来,将大夫的手脚捆在一起。这个时候,大夫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丽琪低叫了一声,忙手忙脚地把大夫掀到海里去了。
人掉进海里之后,丽琪还不放心,她探着身子往海里望着,以确定大夫是不是真的沉到海底去了。
“你傻了,这样看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在他的脚上绑一块石头?”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来,吓得她三魂飞走了两魂,双脚一软,人就往海里扑去。
“扑通”一声,丽琪就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呛了几口海水之后,挣扎着浮出海面,朝亭子里望了一眼,看到金莎就站在亭子边上,低头望着她。
“你疯了?想害死我啊!快拉我上去!”丽琪向金莎求救。
金莎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她拿起木棍,探下去,伸到丽琪的眼前。
丽琪赶紧伸手去抓,可是金莎突然将木棍一抡,从丽琪的指尖上抡起来,高高扬起,用力落下,正抽中丽琪的头顶。
丽琪本来在水里就稳不住,被打中脑袋后,人就沉进海里去了。在呛了几口海水之后,她又浮上来。可是这一次,她还没有把口中的海水吐干净,脑袋上便又挨了几下。
反复几次之后,丽琪再也没有力气浮上海面了。
金莎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到丽琪冒头,她冷笑了一声,丢了手里的木棍,拍了拍手:“你们两个去海底做一对野鸳鸯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正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就看到莫莉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她也吓了一跳,但是她比丽琪要镇定多了,脚不软,也没有往海里掉。
“干得好!”看到金莎转身,莫莉阴沉的面孔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来,“你说得对,这一对儿狗男女连累我们太深了,早该送他们去海里喂鲨鱼了!”
金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然后走到莫莉面前,深深地看了莫莉一眼,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既然你认为我做得对,那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一把?”
其实莫莉是跟在金莎的身后来的,但她不会承认,她说:“我也是刚到,晚上胸口痛,想找大夫拿点儿药,见他不在,便起了疑心……”
金莎心想:你起了疑心,就知道来鲨客亭?你是神算吗?
但她不露声色,对莫莉说:“我相信你在这里,也会这么做的,这两个人实在不能留了,否则我们俩儿谁也别想活,焜哥最近情绪极差,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当然!我一定是支持你的!”莫莉说着话,拉起金莎的手。
金莎心里一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莫莉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唇,说:“我们回去吧,大半夜的呆在这里,被人看到了解释不清啊。”
“好的,回去吧。”金莎嘴巴里应着她,脚上却不挪步子,直到莫莉先动了,她才跟着莫莉,往岸上走去。
回到城堡,已经是凌晨。
金莎和莫莉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各回自己的房间了。
金莎回到卧室后,怎么也睡不着。她以为自己跟踪丽琪的行为很隐秘,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莉竟然跟在她的身后。
她亲手把丽琪推下海里,这根小辫子现在就攥在莫莉的手中。朗如焜对莫莉的信任显然要超过她,万一哪天莫莉在朗如焜面前说点儿什么,那她就很危险了。
而且,丽琪和大夫掉进海里后,到底有没有被淹死?万一被人救上来了,丽琪可没有看到莫莉,只看到她的脸了。
心中忐忑,金莎怎么也睡不着,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几圈,就出了门。
她下了楼,想要去倒杯热茶喝。可是她走进餐厅后,发现厨房里亮着灯。
这么晚了,厨房还有人,她觉得奇怪,就走了进去,只见朗如焜站在灶台前,不知道正在煮什么。
听到响动,朗如焜转回头来,看到金莎,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认真地煮东西。
金莎凑近了,往锅里看了一眼,见锅里炖着燕窝,便笑道:“焜哥,这么晚了,你炖这个给谈溦溦?她已经睡了吧?”
“没有。”朗如焜只简单地答了她两个字。
“哦……”只有这两个字,金莎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状况,让朗如焜深更半夜到厨房来炖燕窝,“那么……还是我来吧,焜哥你实在不适合呆在厨房这种地方。”
“不用。”还是两个字。
金莎心里有些恼火,忍了几次,还是没有忍住,说道:“焜哥,你那么爱谈溦溦吗?不久前才从她那里搜出卧底用的通讯设备,你一点儿都不怕再一次上她的当吗?”
朗如焜听她这话,心里暗想:通讯设备算什么?恐怕她现在手里掌握着我更大的机密呢,我要是不找出来她把秘密藏在哪里,恐怕龙联帮都保不住了呢。
“她流产了,身体需要调养……”朗如焜并不打算跟金莎说太多。
“你在内疚?她流产也不是你造成的,而且……我冒昧地说一句,她和沈遐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啊,谁知道她们两个会不会有应合?你还是小心一些……”
不等金莎说完,朗如焜突然拿勺子敲了敲锅沿,说:“金莎,你关心得太多了!在我的身边,做好你的本分就可以了,管太多事,我不喜欢的!”
金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道歉:“对不起,焜哥……我来炖吧,炖好了我给她端上去。”
“不用,我自己来!”朗如焜已经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金莎见朗如焜要怒了,赶紧悄悄地离开了。
她走了,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朗如焜盯着炉灶上蓝色的火苗,又开始陷入沉思。
整个晚上,他都在向谈溦溦献媚讨好,可是谈溦溦根本不领他的情。她的冷漠令他有些伤心,他在想: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在吗?是不是她已经对他失望了?她已经不爱他了?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对他的主动热情无动于衷?
燕窝炖好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把燕窝盛进一只白瓷盖碗里,端着上了楼,轻轻地推开谈溦溦的房门,走了进去。
灯还亮着,谈溦溦背对着门安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说:“你别装睡了,起来把这碗糖燕窝吃了吧。”
谈溦溦果然睁开了眼睛,没好气地看着他:“大半夜的,你这样进进出出,我还怎么睡?这个时候吃糖燕窝?还不如让我睡个饱觉呢!”
“你还是起来吧,我知道你睡不着的,这碗燕窝我炖了两个小时……”朗如焜把盖碗放在床头,然后去扶谈溦溦。其实谈溦溦根本没有睡,遐儿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搅得她无法入眠。
所以朗如焜进来,她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想理他,便背对着他,装作自己已经睡了。
朗如焜知道她没有睡,把白瓷盖碗放下后,推了推她:“我知道你没睡,我花了两个小时给你炖了一碗燕窝,你起来喝了吧。”
谈溦溦仍是不动,朗如焜便端起碗来,来到床的另一侧,面对着谈溦溦坐下,舀了一匙燕窝羹,伸到她的嘴边,碰了碰她的嘴唇:“你尝一尝,我还是头一次炖燕窝……”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的,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有佣人环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进厨房的。就算在他们热恋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曾亲自下厨房给谈溦溦做吃的。
谈溦溦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何必呢?一碗燕窝也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我反而睡不好了。”
朗如焜心痛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说:“一碗燕窝解决不了问题,那两碗呢?三碗呢?每天一碗呢?总能解决问题了吧?”
谈溦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坐起来,从他的手中抢过碗来,狼吞虎咽地把一碗燕窝羹吃掉了,然后把空碗往他的手里一塞:“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朗如焜接住空碗,不禁苦笑:“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吃了我炖的燕窝,也不赞一下我的手艺吗?”
“不太好吃,太甜了!”谈溦溦不客气地给了负分评价。
朗如焜也不在乎,把碗放好,说:“太甜是吗?那我下次改进。”
说完,他把谈溦溦按倒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他自己也躺下,挨着她,还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睡吧,真的不早了。”
谈溦溦气结,咬牙切齿道:“朗如焜,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就像一个恶梦一样,一直缠着我?我说过了不想再见到你,你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不好吗?”
“慕提岛并不大,你恐怕很难避开我的,如果我是你的恶梦,那你要习惯做这个恶梦。也许这个恶梦一直做下去,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呢,你不妨试一试。”朗如焜说着话,关了屋子里的灯,铁了心要睡在这里了。
谈溦溦在黑暗中腾地坐起来,想要离开这间屋子,去隔壁朗朗的房间睡。朗如焜及时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要折腾了,睡吧,你要去的地方也不过在隔壁,也没有离我多远,有什么意义呢?”
谈溦溦挣不开他的手,想一想他的话,似乎也没错。不过是隔壁的房间而已,又没有跑出去多远,有什么意义呢?要是哪一天她离开慕提岛,离他十万八千里,那才是她真正解月兑的时刻呢。
所以,她也不挣扎了,向后一倒,掀开被子蒙住头,准备当身边这个人是不存在的,翻身要睡。
可是,她越是努力地忽略他,他的存在感就越强大。她使劲地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她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说:“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我也不睡了!我就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朗如焜当然也没睡着,他也坐了起来:“那我们不如聊聊天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不要跟我说话!”谈溦溦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可是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朗如焜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轮廓,说道,“你流产这件事,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毕竟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多么希望朗朗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他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
“如果你不囚着我们母子二人,他就不会孤单,他这个年纪,现在早该上幼儿园了,会有一帮的小伙伴陪他玩!”谈溦溦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对不起儿子。
朗如焜轻轻地叹了一声,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即便他不在慕提岛上,他也不能读幼儿园的,因为他是朗如焜的儿子,他是龙联帮朗家的长孙,会有无数人盯着他的!”
谈溦溦知道他说得对,只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听我说完……”朗如焜继续他刚才的话题,“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要向你道歉。至于你流产的原因,我也在调查,我会找出真相,给你一个交待的……”
“不必了!真相对我来说不重要,真凶是你还是你的那几个女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出所料,谈溦溦并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
朗如焜一时语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下去:“好吧,可能对你来说,区别并不大,但是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你介意莫莉她们的存在,倒是令我很开心的一件事……总之,你流产了,我很难过,我就想说这个,你知道就好。”
黑暗中,谈溦溦没有再驳斥朗如焜的话,可是她的眼泪却悄悄地流了下来。
朗如焜看不见她的泪,他继续说他想说的话:“关于遐儿……我也很遗憾,可是她杀了我的兄弟,盗取了我的机密,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让她离开。我明白你对这件事的感受,毕竟你和她有相同的经历,可是你活着,她死了,所以你应该感觉到幸运……”
“幸运?需要我感恩吗?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朗如焜先生的不杀之恩?这就是你的逻辑?你这个人没救了!”谈溦溦瞬间爆发,可是她一开口,声音里就透出哭腔来了。
朗如焜听出她在哭,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感叹一声:“唉!如果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那该有多好……”
“不可能!我永远也不可能站到你的角度上!那是一个邪恶的角度!”谈溦溦隐忍的情绪爆发了,扭过头来冲着朗如焜大喊。
灯没有开,朗如焜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愤怒。
他本来是想跟她推心置月复地谈一谈,没想到结果还是谈崩了。这情形让他很绝望,他与谈溦溦之间岂止是隔着一道鸿沟?那简直就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这么恨他,如果遐儿真的将那些秘密交到她的手上了,那她是不是还会像上一次那样,毫不留情地背叛他?
这样想着,朗如焜的心如果跌进了冰窖,瞬间凉透了。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翻身下床,模着黑,走到门口,打开门,离开了。
谈溦溦满月复怨气,只撒掉一半,朗如焜就走了,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怒到撞墙,一头顶上去,却发现墙是软的,根本不解气啊!于是她抓过身边的枕头,朝着紧闭的房门丢过去!
房门紧闭,朗如焜再也没有回来,他是真的走了。
谈溦溦独自坐了一会儿,开了灯,想要去把枕头捡回来,她累了,想要躺下去。
灯一亮,她一眼便看到了床头柜子上的空瓷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把那只碗端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到朗如焜亲手煮的食物,其实味道还不错。
她拿起匙子来,把碗底剩下的一点汤汁刮出来,放进了嘴里,吧嗒吧嗒嘴,嘀咕了一句:“还是太甜……”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一晚,谈溦溦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朗如焜坐在她的床边,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谈溦溦已经习惯了,她当他不存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扒了扒头发,准备下床。
这时,朗如焜说话了:“丽琪不见了,大夫也不见了,他们两个失踪了……”
“关我什么事……”谈溦溦刚睡醒,大脑还不太清醒。
“当然关你的事,朗朗那一次生病,后来我在你房间里中毒,以及你这一次流产,可能都与丽琪有关,现在她不见了,说明她发现我在调查她了,她可能已经逃跑了,也可能是已经死了……”
谈溦溦激灵一下子,人就清醒了。这两天出大事,让她几乎忘了丽琪的事,此刻朗如焜一说,她才知道,原来他也盯上了丽琪。
“你确定与丽琪有关?你听谁说的?”她问。
“金莎……金莎昨天告诉我,丽琪与大夫有染,而且这几次出事,都与她有关系。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我没腾出功夫来查清楚,结果她就失踪了!”朗如焜一大早听莫莉来汇报这件事,心情很不好。
“金莎?”谈溦溦觉得金莎并不比丽琪好多少,她并不相信金莎的人品。
“是的……我想……可能是我让人去找前天晚上你喝果汁的那个杯子,惊动了她……只是她去了哪里?逃走是不可能的,难道和大夫两个人双双自杀?”朗如焜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
谈溦溦略一思索,说道:“丽琪可不是一个敢自杀的人,如果你找不到她,那她一定是被人杀害了!”
“谁?为什么?”朗如焜追问。
谈溦溦耸了耸肩:“你应该最清楚,杀人的目的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为财,要么为仇,要么为封住嘴巴!”
谈溦溦听说丽琪失踪了,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猫腻。
她了解丽琪,那个女人没逃出慕提岛的本事,也没有那样的胆量。如果她出事了,那就一定是有人害她。
她对丽琪这个人并不抱有同情心,可是她对这个女人的失踪感到遗憾,因为早就有人告诉她,朗朗那一次生病,可能是丽琪所为,只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她还没顾上细查,没有来得及当面质证,人就没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早晨听到消息后,我去了一趟丽琪的房间,发现了那晚上你喝果汁的那个杯子,就放在她的抽屉里,我已经让人去检验了,虽然丽琪没了,也许我至少能找出你流产的真正原因。”这才是朗如焜一大早坐在谈溦溦床边,等着她醒来,要告诉她的那个消息。
“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动手的人是谁,罪魁祸首还是你!”谈溦溦冷冷地回了朗如焜一句,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朗如焜愣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最后皱了一下眉,捏了捏拳头,转身出去了。
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样的坏消息,谈溦溦心情非常不好。她草草地洗了脸刷了牙,走出卫生间,就看到朗朗坐在她的床上,正在等着她出来。
“宝贝儿!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看到儿子,谈溦溦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妈妈!”朗朗跳起来,扑向谈溦溦。
谈溦溦赶紧接抱住他:“宝贝儿,你是想妈妈了吗?”
“恩!我在老女乃女乃那里,可想妈妈了!”朗朗搂着谈溦溦的脖子,向她撒娇。
“乖儿子!”谈溦溦的心顿时就化为一滩柔水了,“妈妈也想你呢,你吃早餐了吗?”
“在老女乃女乃那里吃过了……妈妈,老女乃女乃给了我一个东西,你看看……”小孩子的心里藏不住事情,迫不及待地从衣领里拽出一个坠子来,递给谈溦溦看。
谈溦溦以为会是一块金或者是一块玉,可是她拿在手里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铜胎掐丝珐琅圆盒,小小的,看得出有些年头。
“就这个?”这难道是朗家的祖传宝贝吗?否则给小孩子这种东西,不是很奇怪?
朗朗点头:“就是这个,老女乃女乃说,这是老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是个宝贝,等我长大了,里面可以变出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一定不能丢了。”
谈溦溦轻笑了一声,心想:这个老太太真有意思,害怕朗朗丢了这个东西,编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哪里有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的宝盒啊?她要是觉得这东西是个宝贝,直接给朗如焜好了,小孩子哪里能保存得住这种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呢。
“妈妈,老女乃女乃说得是真的吗?这盒子真的能变出来我想要的东西吗?”朗朗对老女乃女乃的说法也心存疑问。
谈溦溦不想在孩子面前揭穿老太太,就说:“当然!老女乃女乃说能变出来,那就一定能变出来……不过呢……这个东西妈妈替你保管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妈妈就给你,妈妈担心你不小心弄丢了,老女乃女乃会伤心。”
“好啊!”朗朗对妈妈是无条件信任的,痛快地从脖子上取下来那个珐琅盒子,递给了谈溦溦。
谈溦溦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盒子,发现后面有一个暗锁,她尝试着开了一下,没有打开。
她想:这种祖传的东西,里面无非是祖先的一张照片,或者是对于家族来说有某种纪念价值,对于外人来说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于是她也就算了,没有再试着打开那个珐琅盒。
她把东西收好了,下楼吃了早餐,然后带朗朗出门去,准备到海滩上晒晒太阳。
刚走出去没有多远,她就看到好多人蜂拥着往鲨客亭方向急匆匆走去。出于好奇,她追着那些人跑了几步,想要看清他们都是谁,想要去干什么。
离得近了,她就看到了,那些人的中间,是被绑起来押着往前走的韦野平!
谈溦溦心里一惊!这是要处决韦野平吗?她拉住朗朗,对他说:“宝贝儿,妈妈有点儿事,你自己先回去好吗?妈妈一会儿回去找你……”
朗朗有点儿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自己往回走去。
谈溦溦远远地跟着前面那一群人,一直来到了鲨客亭。那些人进了亭子后,把韦野平吊在了亭子外面。然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谈溦溦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龙叔,是当年朗如焜父亲的心月复。
她想:一定是因为韦野平出事了,朗如焜身边没有可信任之人,才把龙叔调过来了。
只见龙叔站在韦野平的下方,仰头看着他,向他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了,谈溦溦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
显然他们谈得并不愉快,只见韦野平突然从半空中掉下去,“嗵”的一声落进海水里,顿时浪花四溅,他整个人便被海水淹没了。
这是在向韦野平逼供啊!这可真是冤枉他了!谈溦溦心里清楚得很,韦野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迈步就想往鲨客亭里冲,她欠韦野平一个救命之情,也许现在是她该还给他的时候了。
可是她没走几步,又有人把韦野平从海水里拉上来了。韦野平浑身淌着海水,再一次被吊在半空里。龙叔又一次靠近他,向他问着什么。
谈溦溦顿住了脚步,她在观望,如果那些人并没有打算要韦野平的命,那么她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只这一停一顿的功夫,韦野平第二次被那些人抛进了海水里。这一次,那些人只站在亭子里观望着,并不急着把韦野平拉上来。韦野平双手被缚,没有办法自救,在海水里扑腾了几下,已经喝下去好多的海水了。
谈溦溦揣度着眼前的情形,猜想龙叔要是问不出什么来,大概是不会饶了韦野平的。
她也不等了,一步踏上栈桥,“咚咚咚”跑过去,冲进了鲨客亭。
大家看到她,都愣住了。
谈溦溦也不管那些人惊异的目光,自己跑进亭子里,摇动滑轮,把韦野平从海里拉了上来。
经受了两次下落冲力,并且还被灌了一肚子的海水,韦野平被拉上来后,痛苦地咳着,脸色惨白。
谈溦溦不问任何人,自己把韦野平放下来,开始解他手腕上的绳子。
这个时候,龙叔走了过来,按住了谈溦溦的手,说:“溦溦,这是我们龙联帮的内部事务,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龙叔,现在是法治社会,滥用私刑是违法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一个人折磨致死!这个人我一定救!我不管你们龙联帮有什么内部事务,我只知道人命关天,你们没有权力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谈溦溦说着话,拨开龙叔的手,继续去解韦野平身上的绳子。
龙叔在龙联帮中是有地位的长辈,他对谈溦溦并没有忌惮。他奉朗如焜之命调查沈遐的事,想了一晚上,他仍然觉得韦野平应该是一个突破口——沈遐是韦野平的表妹,他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他知道谈溦溦刚刚小产,他不好对谈溦溦动手,便一把拖过韦野平,对身边的手下吩咐:“来人!把他再吊起来!我要跟他再好好谈一谈!”
马上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韦野平的肩膀,要把他从谈溦溦的跟前拖走。
谈溦溦愤怒了,跳了起来,把两个人推开,她自己张开双臂,挡在韦野平的身前:“我不允许你们杀人!”
龙叔毫不怯弱,走到谈溦溦面前,和她对峙着:“溦溦,我没有要杀人,我只是想和兄弟谈一谈,你误会了。”
“你们把人吊起来往海里摔,这还不是杀人?再反复几次,他的骨头都得碎了!”谈溦溦了解吊刑的痛苦,体格再强壮,也耐不住几次吊起摔落。
龙叔冷笑了一声:“溦溦,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出毛病来了?这里可不是你管辖的地盘儿,这里是慕提岛!你在这里待遇再,也不过是一个囚犯!你就不要管我们帮里的事吧……”
“我偏要管!你能拿我怎么样?”谈溦溦被他激出火气来,倔强而强硬。
龙叔挥了挥手,说:“那就对不起你了,别说龙叔欺负你……来人!把溦溦小姐带走!”
龙联帮的兄弟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龙叔顿时怒了,一转身,挥手打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把溦溦小姐带走!否则你们就自己跳下去喂鲨鱼!”
见龙叔发怒了,赶紧跑过来几个人,对谈溦溦说:“大嫂,对不起啦,你跟我们回去吧。”
谈溦溦一把拉起韦野平:“好啊!我跟你们回去,帮我把这个人一起带回去吧!”
韦野平被谈溦溦拉了一把,勉强站了起来,扶住了身边的亭柱,小声对谈溦溦说:“不要惹龙叔,他连焜哥都敢骂,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走吧,我死不了的。”
“他敢骂朗如焜,我也敢骂朗如焜,我不怕他!你跟我走!我是不会允许有人在我眼前施暴害人性命的……”谈溦溦说着话,拽着韦野平的衣袖,就往鲨客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