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皇帝即将抵制不住文武百官对于释放肃王爷东方战野的请求的时候,珍妃娘娘终于生产了。
再次诞下麟儿的珍妃娘娘拒绝了皇帝的封赏,公然在早朝的时候登上了朝堂,不顾刚刚生产后靛虚,跪请皇帝为自己被宣扬成为妖孽的孩儿平冤昭雪。
与此同时,宋濂也呈上了奏折,对于当年珍妃娘娘诞下的皇子被产婆偷梁换柱的事情加以陈述,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牵扯到皇后,只是说产婆因为对宋家有着宿怨,所以斗胆蒙蔽盛聪。
这是一个杜撰出来的故事,但是很是受听,所以那个原本出身平民家不满周岁的孩子,一下子转变成为了皇族血脉,由一个平民一瞬间成为了皇子。
皇帝根据众人的意见,承认了这个“失散在外”的皇儿,并不等这孩子长成,便册封他为靖王爷。而珍妃娘娘此次诞下的皇皇九子也受到了同样的分封,受圣谕册封为康王爷。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找回了失散的皇八子靖王爷,又诞下了皇九子康王爷,真是双喜临门啊,娘娘的好运气真是兴旺,挡也挡不住啊!”
柳静珞身为太子妃,除了统领太子宫内的大小事务,还不忘前来探视正在月子里的宋贵妃,也就是珍妃娘娘。
当时,在漪兰殿里还坐着一位娇客,柳静珞看到珍妃娘娘对这位娇客不是太搭理,可是看她一身宫装,应该是宫里的人。梳着发髻的少妇样貌很是清秀可人,眉宇之间让柳静珞感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细细想来,柳静珞忽然发觉这个身着宫装的少妇不只是眼熟,她长得和淑妃娘娘的悠然公主在样貌上和神态上都极为相似,就是年纪比悠然公主年长了不少,看上去似乎比东方语洬都要年长。
“怡欣参见太子妃娘娘。”
不待柳静珞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少妇已经起身向柳静珞行礼,道出了自己的封号。
果不其然,柳静珞的猜想得到了印证——这位身着宫装的少妇正是当今陛下的长女,已故中宫首位被陛下追封的端贞皇后所遗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怡欣公主。
虽然姨娘在宫中做着贵妃娘娘,自己早逝的娘亲也是父皇的最爱,可是怡欣公主并不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甚至老皇帝对她几乎是不管不问,连出嫁如此重大的事情,也是交给了当今的皇后娘娘一手操办,从头到尾连个面儿都没露。
“长公主无须多礼,快快请起。按照顺位,臣妾是弟媳,长公主是姐姐,应当弟媳给姐姐请安才是的。”
柳静珞很是谦恭的礼待怡欣公主,但是当然,她是不能向怡欣公主请安行礼的。原因是,柳静珞毕竟是堂堂太子妃娘娘,身份品阶定然是高于一位公主的了,更何况还是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在宫中,皇帝的宠爱是很重要的,受宠的人,再怎么张扬跋扈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而不受宠的,不仅仅是要夹着尾巴做人,还要经常性的受人冷嘲热讽欺凌打骂。
怡欣公主未出阁前,一直都是过着看人眼色的日子,根本就没有人尊重她,即使她是一个正牌儿嫡系的公主,但是皇帝对她不待见,就连侍候的侍女宫人也都对她不上心,见了面儿了,别说是行礼了,能瞟她一眼也就不错了。
如柳静珞这般礼遇,怡欣公主一向是连想也都不敢想的。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怡欣只是一介莽夫之妻,怎能担得起娘娘金躯一拜。”
怡欣公主的驸马是朝堂上二品武官,虽然名分上说是皇帝家的毛头女婿,但是实际上也只是顶着二品的名儿,只是在兵部做点儿无关紧要的小职位,根本就不受到重用。
看着怡欣公主,柳静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公主过谦了,驸马爷可是三朝元老、追随先祖南征北战打下大片江山的司马大将军张子良老将军的嫡传弟子,深受张老将军的真传,一定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杰出人才呢!”
说到这个张子良,他现在早就已经作古了,可是关于他的故事,坊间流传不少,甚至还有说书的先生将他前半生的戎马生活血雨腥风讲的是活灵活现,他的功勋卓绩放眼整个朝廷里,只有与他一同厮杀于战场上的伍大将军,也就是梅妃娘娘的生父可以媲美。但是,和伍大将军不同,张大将军还是一个朝廷里的禁忌,朝堂之上几乎无人斗胆提起他来。
早在十年前,张子良大将军的势力处于顶峰的状态时,因为他太过于刚正不阿,是一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所以得罪了朝中的很多权贵奸佞,包括连当今圣上的错误,他也敢当面指正,让皇帝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功高震主,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往往这样的人死的也会比较快比较早。
张子良大将军被陷害卷入了一场当时的政变之中,甚至被诬陷为那场政变的主谋,满门一百零九人,包括他年幼的孙子全被屠戮了。而所有平日里和张子良大将军有交情的人也在所难逃的受到了连累,作为张子良大将军的嫡传弟子,身为长公主驸马爷的君佩钦当然也受到了牵连,只是碍于他是驸马爷的身份,再加上长公主怡欣公主跪在龙曜殿前三天三夜苦苦哀求皇帝陛下,这才幸免于难。那场政变中死伤流放多达二十余万人,是当今皇帝陛下执政中难以抹除的一大污笔。
怡欣公主听闻柳静珞提及张子良大将军,顿时面如缟素,目光闪烁很是惴惴不安的样子,生怕柳静珞心存恶意。
“公主莫要在意,静珞只是听闻张子良大将军在生时是能文能武,文能辅君武能卫国,作为张大将军的得意门生,驸马爷也一定是尽得真传,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才。现如今闽越国犯我天朝边境,扰我天朝黎庶,百姓们苦不堪言。为何驸马不轻奏圣上带兵出征,一来可以学以致用,二来可以建功立业,也不辱没了他名将之后与驸马之尊啊。”
柳静珞巧言笑兮,倒也勾出了怡欣公主的伤心事儿。
“夫君又何尝不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啊,可是如今朝廷……唉……”
有些惆怅稻息了一声,怡欣公主及时的止住了话语,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相儿,倒也是让人看着雄呢。
柳静珞知道怡欣公主在惆怅些什么,恐怕是人家满身力气想报效朝廷,可是皇帝老子不给人家机会吧。
“太子妃,长公主,这国家大事还是留着让男人们去烦扰吧,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便在此长舌。来人啊,看茶。”
不甘心就此被忽略的珍妃娘娘忽然插话,打断了柳静珞和怡欣公主蹈论。
柳静珞须臾应付的笑了笑,端起茶盏浅啜着香茗不再出声,只是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怡欣公主那张写满了心事儿的小脸儿。
怕是这怡欣公主今天入宫,除却是想要恭喜珍妃娘娘诞下龙子,还是要帮自己的夫君拉拢人脉,动之以情还之以礼的希望这后宫之中目前最为得宠的珍妃娘娘为自己的夫君谋得机会的吧。可是看上去,这个珍妃娘娘尽是找借口驳了她的请托吧。
若是驸马爷可以率兵出征,剿灭闽越国叛乱,那么有无东方战野也都无妨了,军中实权也就旁落别家了。或许,落到了她家也说不定呢……
眯了眯眼睛,柳静珞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