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中,怡欣公主在刚踏进门厅的时候,就已经听闻府中的侍婢禀告,说——驸马爷自从下了早朝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听声响,似乎正在里面举坛大醉呢,摔摔打打的,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听了这样的禀告,怡欣公主也顾不上歇息了,立马儿赶到了前院书房门前。
隔着门板,怡欣公主就听到房内传来阵阵酒坛杯盏被摔到了地上的破碎之声。
“夫君,夫君,妾身回来了夫君,夫君,你开开门呀!”
过了好长时间,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君佩钦一脸潦倒,披头散发的,看的怡欣公主好不雄。
“夫君……”
怡欣公主跟着君佩钦走入了书房,看到了房内散落着一地的狼藉。悄悄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随从,示意他们收拾一下,怡欣公主接过侍女奉上的一盏热茶,缓步走到了君佩钦的身旁。
待书房内的随从们收拾妥当退下去以后,君佩钦才愤愤的开口。
“今儿个在朝上,彭尚书又重提让陛下释放肃王爷的事情,说是朝中无领兵打仗可用之帅材。边境战事吃紧,我请求皇上给我一个机会,可是却被陛下驳了回来。陛下说:让我安心的做我的驸马爷,不该我操心的事情让我少管。我也是武将,我也有满腔的热血和报效国家的忠诚,为什么陛下要让我如此难堪?为什么陛下不明白我愿马革裹尸,以身报国的忠君爱国之心啊!”
说罢,君佩钦一把扫落了茶几上的茶盏,攥紧了拳头。
“夫君……”
怡欣公主怎么忍心在此之际,再告诉他自己求访珍妃娘娘时所受到的冷遇,与娘娘的婉拒呢。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责难自己,都是自己不好,若不是自己不受父皇的宠爱,又怎么会使得君佩钦不受皇帝的待见呢?
“怡欣,为什么陛下就不相信我的一颗赤胆忠心呢?”
猛然拉住了怡欣公主纤细的手腕儿,君佩钦是双眼含泪,满是委屈满是绝望。
“不,夫君,父皇只是在考验夫君呢,他想试探夫君是否在逆境之中能否承受住压力,若是夫君意志消沉,那么又怎么能堪重任?夫君一定不可以沮丧,要振作起来!”
怡欣公主除了宽慰君佩钦,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
“真的吗?”
君佩钦有些不确信。
“当然是真的了,妾身刚才去拜访了正蒙帝宠的珍妃娘娘,娘娘就是这样告诉妾身的呢!”
虽然明知道谎言是无法长久的,可是能骗得了一时也好,总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意志消沉下去啊。
看着君佩钦眼里仍有疑虑,怡欣公主强弩欢颜:“妾身今儿个还在漪兰殿里碰到了太子妃娘娘,她还说太子殿下也提到了夫君,对夫君是好生一番夸赞。夫君,你千万不可以放弃,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夫君呢!”
柳静珞在从漪兰殿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这些怡欣公主都留心到了。虽然怡欣公主并不明白柳静珞所谓何意,可是她想或许自己择日应当到太子宫中去拜访一下,为了自己夫君的前程,哪怕是去求,她也要给夫君求得一个机会,尤其是在现在,肃王爷东方战野目前正在天牢里,正是她夫君崭露头角的机会,机不可失啊!
“太子妃……就是柳相府中的那位小姐吗?据说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极其宠爱于她,倘若太子妃娘娘当真愿意为我说话,那么我一定会有机会的!”
君佩钦在朝中也对柳静珞略有耳闻,据说她是皇帝陛下亲自为太子殿下挑选但子妃,极其蒙受帝宠,平日里赏赐不断。柳相柳隆裕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儿,深得皇帝陛下的信赖!倘若她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那么自己的锦绣前程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君佩钦的脸色稍加缓和了许多。
“怡欣……”
君佩钦的情绪有些激动,手上不觉施力,握痛了怡欣公主也未觉察到。
怡欣公主默默的承受着手腕儿上传来的痛楚,心中暗下决定,就算是让她粉身碎骨,她也要实现夫君胸中的抱负!
侍候好夫君就寝,怡欣公主披着锦袍沐浴在皎皎的月光之下,漫步在园中。
想起今天白天在漪兰殿里被珍妃娘娘忽视的委屈,心中百感交集。
她以为自己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忽视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儿还是会酸楚难当。尤其是珍妃娘娘面对她的请求,虽然她只是请求珍妃娘娘帮自己的夫君向父皇进言,可是珍妃娘娘左盼言他刻意回避,眼中的轻蔑之意还是深深的戳痛了她的心。
她是个没有人疼爱的公主,母妃虽然在父皇登基以后追封为皇后,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已经薨世的皇后,连父皇都不曾因为母妃而多疼惜自己一点儿,那么又怎么能够强求别人会听自己的呢?
怡欣公主一直很怨恨,为什么她身为长公主,是父皇的长女,也是第一个孩子。父皇曾经是那么的深爱着母妃,可是为什么却对自己一点儿也不爱呢?
从有记忆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娘和侍女们,父亲这个字眼好陌生。年幼的时候她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甚少到外面走动。因为娘告诉过她,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吃人的大灰狼,她们尤其热衷于大嚼稚子血肉,只要她一走出去,立马连根毫毛都不给剩下来。
长大以后,处于深宫之中的她看到的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还有恶毒的谋害手段。更有甚者,连无辜的她也被卷进过那种没有硝烟的血腥战争里,险些成为了他人进军的炮灰。
现在的生活,虽然清苦,可是怡欣公主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丈夫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可是却对自己甚是珍爱,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却也鹣鲽情深。别的驸马虽然有的会碍于妻子是公主之尊,但是仍会在外设立小室,或是流连那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可是君佩钦却不,他对自己始终是表里如一,就连自己曾经提出要为他纳上几房妾室,他也很是严厉的拒绝了。有夫如此,她已经知足了。